此刻,夕陽已經(jīng)西下,天色也由灰紫漸漸變成了灰藍(lán),偌大的現(xiàn)場被一種無形的緊張感籠罩,每個警察都擺好姿勢拿槍對準(zhǔn)了我,其他人也全都屏住呼吸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誰能想到,癱在地上宛如一只死狗般的我,會這樣一聲不吭的拿著刀站起身,瞬時變成了與警察對峙的歹徒。誰又能猜到,此時的我,會是怎么樣的一種心境。我不懼警察對準(zhǔn)的槍口,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緩緩的將手中的刀提了起來,最終把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一下,現(xiàn)場所有人立即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我不是在做垂死的掙扎,而是準(zhǔn)備自殺,小玥和陶婉馨最先反應(yīng)過來,嚇的同時尖叫道:“不要啊!?。?rdquo;
陶婉馨甚至還想沖過來制止我,但她的腿還是太軟,剛從凳子上站起身,沒跑兩步,就摔倒在了地上,她痛苦的抬起臉,淚眼婆娑的看著我,哽咽著重復(fù):“不要,不要...”那么的聲嘶力竭。
另一邊的小玥也想過來攔我,卻被欒宇嚴(yán)厲的制止了,她因?yàn)槭直凼Я颂嘌?,此刻的臉色非常的蒼白,嘴唇也干了,身體似乎也無力,就這么被欒宇揪著動不了。
我輕輕轉(zhuǎn)動眼珠,緩緩的掃視著眼前的這些人,最后,我把目光停留到小玥身上,慢吞吞的說道:“從小,我就愛讀書,也只會讀書,我接受過教育,深深的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什么事違法,什么事不違法,所以...”
說著,我不自覺的咳嗽了幾聲,隨即盡量放平心態(tài),調(diào)整呼吸,喘順了氣,才接著道:“所以小玥,當(dāng)初懦弱的我能夠放你走,不是因?yàn)槲矣杏職?,而是因?yàn)槲抑牢腋改阜噶朔ǎ也幌胨麄円诲e再錯,但我真的沒想到放走你的后果是我的家變得支離破碎,我變得流離失所。
現(xiàn)在,我真的醒悟了,我也終于明白了,這個現(xiàn)實(shí)的社會,不是書上的社會,這個社會的殘忍,超過了我的理解范圍,我后悔沒聽你的,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我真的不知道,法律,是被人玩轉(zhuǎn)于股掌的,世界,可以如此的混亂,黑的,可以變成白的,白的,會被打成黑的。
我現(xiàn)在才明白,有家世有背景的人,無論心思多么壞,行為多么卑鄙,還永遠(yuǎn)都是高人一等的王者。像我這樣沒有背景沒有身份的賤民,即使再努力再奮斗,也永遠(yuǎn)比不上別人的一根小手指頭,我累了,我不想在這殘忍的世界茍延殘喘下去了!”說完,我又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嘴里都噴出了血。
此時,小玥蒼白的臉上已然布滿了淚水,她沖我大喊著,不要犯傻,活著總有希望,不要做傻事。
看的出來,她還是那么的同情我,可憐我,我絕望的掃過她,隨即把視線慢慢的投向了她身邊的欒宇,我用最堅強(qiáng)的意志支撐著自己,繼續(xù)調(diào)整呼吸,盯著欒宇,緩慢道:“欒宇,真的,我小瞧你了,我知道你有背景,知道你有后臺,但我沒想到你的后臺能撐的你成為了判官,能讓你隨意宣判別人的死刑,我這只卑微的狗就不應(yīng)該和你作對,你贏了,贏的很徹底。
但我不需要你可憐,不需要你放過,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喪盡天良,心思不純,小肚雞腸,總有一天,你會得到報應(yīng),你只知道用你的手段去維持你所謂的愛情,這根本靠不住,愛情,靠的是真心,靠的是互相信任,你一點(diǎn)沒有,你就是個廢物,你爸總有倒臺的一天,你也肯定會被老天收走的,等著吧!”
聽到這,欒宇那原本盡是鄙視的眼神立即蹦出了火光,顯然,他憤怒了,生氣了,他伸出手就指著我,大吼道:“你個廢物,給你臉了,都這樣了還敢威脅我,你TM有種就直接抹了脖子,拿著刀跟誰演呢!”
我對著他,艱難的擠出了一絲無奈的笑,隨即,我又緩緩的移動目光,看向了軟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陶婉馨,此刻的她,看起來十分的凄慘與狼狽,要不是小白臉攔著,她可能爬都會爬到我身邊來。
這樣的她,讓我將死的心又掀起了波瀾,一種深深的疼痛扎著我的心,我心疼她,可我是這樣的無奈,我只能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苦楚,努力的喘順氣,才緩緩的對她道:“陶婉馨,我愛你,正是因?yàn)閻?,我才會帶著我所有的兄弟不顧一切趕來,是我,害了你,也是我,害了我這些兄弟,現(xiàn)在,我沒法救我的兄弟,我也沒法原諒我自己,我只愿你平安,不然我死都不瞑目,陶婉馨,你知道嗎?作為一個男人,與其干干脆脆的死去,都不想茍延殘喘的活著,更不想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成為別人的女人,特別是仇人的女人,所以,請你答應(yīng)我,我死后,不要做陳霖女朋友,不要嫁給他!”
這些話說的太吃力,太艱難,幾乎耗費(fèi)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右腿傷口的血越流越猛,疼痛都快麻痹我的神經(jīng)了,我顫抖的雙腿實(shí)在支撐不住了,撲通一下,我就這樣跪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由于沖擊,導(dǎo)致我的脖子都碰到了刀口,滲出了鮮血。
陶婉馨看我這樣,都快瘋了,她一邊哭一邊哽咽著大喊,說她答應(yīng)我,不會做別人的女朋友,她不停的求我,求我把刀放下,求我不要絕望,她叫著叫著,嗓子都啞了,人也接近崩潰。
我沉痛的閉上了眼睛,把我眼眶僅剩的那些絕望的眼淚給擠了出來,而后,我慢慢的睜開了眼,伸長了脖子,我的嘴角,露出了絕望的笑,毅然的笑,我似乎已經(jīng)聽不到了陶婉馨嘶啞的叫喊,也聽不到小玥的苦苦勸阻,我只是在積蓄我殘存的所有力量,再把這些力量聚在我拿刀的手中,突然,我一個用力,正要抹了我這伸長的脖子。
但,刀還未下,狂暴的喇叭聲突然就瘋狂的肆虐而來,響亮的音幾乎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連我,都不自覺的收起了力道,木然的看向了前方。在我視線所及之處,有好些大車兇猛的闖過了工廠外的廢物,闖進(jìn)了廢棄工廠的大院,停在了離我們不遠(yuǎn)處。
令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這些停下來的大車,全都是軍用的吉普車和軍用的大卡車,很快,這些車?yán)锞鸵慌右慌奶鰜砹嗽S許多多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他們就像大戰(zhàn)場上的勇士,氣勢非常的磅礴,讓看的人不禁產(chǎn)生了敬畏之感。
這大批的軍人一下車,就秩序井然的快速朝我們沖來,其中有個帶頭的,是個面孔冷峻的軍官,這人一看就極具威嚴(yán),氣宇不凡。
警察局的劉隊長見狀,立即就慌神了,他嚇的趕忙跑過去,來到那冷面軍官面前,敬了個很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并道:“同志,我們正在依法執(zhí)行公務(wù),請問你們這是?”
一臉正氣的冷面軍官,目光直視前方,完全沒有在意這劉隊長,他那冷峻的面孔波瀾不驚,只是嘴唇微動,發(fā)出了冷漠又豪氣的聲音:“執(zhí)行首長的命令!”
說完,他絲毫不作停留,直接揚(yáng)起手,霸氣一揮。
頓時,他后面的武裝部隊,集體沖上前,把劉隊長給逼退了,其他警察還想上來幫忙,也被這全副武裝的軍人給強(qiáng)行的逼的不斷后退,劉隊長臉上明顯出現(xiàn)了驚恐的神色,但他依舊鼓起勇氣喊著,說這是他們管轄的地界,這幫人也是他們要逮捕的人,請其他人不要妨礙他們執(zhí)行公務(wù)。
冷面軍官依舊沒有正視那叫囂的劉隊長,他只是伸手壓低了他的軍帽帽檐,邊淡淡的回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必要時,允許開火,有阻礙者,可以當(dāng)場擊斃!”
他話音剛落,其他所有軍人立即威武的端起了槍,對準(zhǔn)了這幫自不量力的警察。
劉隊長立馬嚇的沒聲了,他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不停的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冷面軍官直接略過他,繼續(xù)以標(biāo)準(zhǔn)的軍姿跨步向前,走到我和欒宇一伙人的面前時,他凌厲的目光飛快的掃了下我們這群或站或跪或躺著的人。瞬間之后,他薄薄的唇再次開啟,頓時,他那極具魄力又帶磁性的聲音傳入了我們每個人的耳中:“請問,哪位是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