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摩托狂飆在路上,聲勢浩大,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滿懷壯志,是那種憋屈了太多天終于得以釋放的解脫感,更是將命運交付給死神的灑脫豪情。
但,對于我來說,在不懼自我安危的豪邁感下,隱藏著的是深深的憂慮,我的腦海中不停的閃現(xiàn)陶婉馨清秀的面容和她活潑的身影,曾經(jīng)和她歷經(jīng)過的每一刻每一份快樂都?xì)v歷在目。
可是,一想到這個給了我快樂給了我浪漫給了我愛的女人深陷險境,我就害怕的抓狂,我害怕欒宇那陰險小人真的說到做到,真的讓小白臉糟蹋陶婉馨,這樣的話,即便我拼死救出了她,恐怕也會造成她一輩子的心理陰影,畢竟,我最清楚,她是有多么的厭惡小白臉。
越想,心就越痛,越焦急,我加到最大的馬力,瘋狂的直沖目的地。
終于,在下午五點,我們趕到了廢棄工廠。摩托的陣陣轟鳴挑起了這片荒涼地帶的喧囂,也鼓舞了我們這支小團體的氣勢,下車之后,我們立即迅速的集結(jié)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作戰(zhàn)策略。
雖然我們明知勝算微小,但我們士氣在,就必須做好最后一搏的準(zhǔn)備。狗蛋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讓欒宇嘗到點苦頭,而且,他會盡力想辦法,帶著兄弟們,拖住欒宇,啞巴和我就負(fù)責(zé)去搶陶婉馨。
這種時候,我們幾乎都把希望壓在啞巴身上,因為我們無法想象,拿著砍刀的啞巴,威力有多大,他,就是我們最大的王牌,當(dāng)然,狗蛋,牛糞,山鷹他們也不容小覷,要論戰(zhàn)斗力,我們確實不弱,只怕人數(shù)太凋零。
商量完畢之后,我們立即走向廢棄工廠內(nèi)部,簡短的路途,腳步卻承載了千金的重量,我們每個人都手握砍刀,面容冷峻,內(nèi)心磅礴。
只是,當(dāng)我們跨入工廠內(nèi)部寬廣的大院內(nèi),一種沉重的氛圍立即席卷我們的身心,因為,瞬時映入我們眼簾的,是烏壓壓的一整片人群,放眼過去,至少有二百人之多,他們著裝統(tǒng)一,全部西裝革履,還每人佩戴一副墨鏡,這場面,一下子就把我給震到了,也許,這就是真正的黑社會。
他們的氣勢,完全不是我們這群小混混能夠比的,這下,我也算是親眼見識到了,欒宇的黑道背景有多么的強大,難怪連王老板這種老江湖,一聽到欒宇就退避三舍。原來,我真的得罪了一個強大的不堪設(shè)想的人物。
面對這樣的陣仗,我的那些原本滿懷斗志的兄弟們,一時都露了怯,我們就算再一鼓作氣,再強大,可在這么龐大數(shù)目對手的對比下,我們顯得也是那么的弱小。
但是,無論前面是龍?zhí)?,還是虎穴,我必須還得繼續(xù)往前闖,想到陶婉馨還在他們手上,我更是無法停止前進(jìn)的步伐,我和我的兄弟們,不懼生死,依然勇敢朝那烏壓壓的二百眾靠近。
走到離他們十余米遠(yuǎn),我才立定腳,這時,一向沉默寡言的啞巴突然湊到我身邊,輕聲對我道:“等下打起來,記住跟緊我!”
我微微轉(zhuǎn)頭,眼神堅定的盯著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隨即,我沖著那幫西裝男喊道:“我們來了,欒宇在哪?”
突然,那一排排筆直站立的西裝墨鏡男,一下就從兩邊分散退開,留出了中間一條悠長的路,路的盡頭處,欒宇正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是一張長桌子,桌子上放著紅酒和酒杯,而欒宇的手上也托著一只酒杯,此時的他,正在很享受的品著紅酒。
在那長桌子的后面,坐在欒宇左邊的,是小玥,她的臉色明顯焦慮,看我的眼神也充滿歉疚和同情。坐在欒宇右邊的,是雷子,四眼幾個人,他們那表情,則滿是期待和戲謔。感覺這一排人,就像古羅馬斗獸場觀眾席上的那群貴族人士,正充滿樂趣的等待欣賞下面奴隸的角斗。
而且,欒宇不僅請了這些貴族來看大戲,更是請了貼身的保鏢。此時站在他身后的,就是四個中年男人,他們那飽經(jīng)滄桑的嚴(yán)肅面孔,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至少應(yīng)該勝過王老板的貼身保鏢阿倫。想不到,奸詐的欒宇還如此的謹(jǐn)慎,竟然會帶四個高手隨身保護(hù)自己,果然是做足了充分的準(zhǔn)備。
想想自己的緊張焦慮,再看看他的云淡風(fēng)輕,佳人美酒相伴,我內(nèi)心里的不平衡瞬間翻滾,尤其是看到小玥那張臉,那對我充滿憐憫的神色,我就越發(fā)的狂躁,但我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發(fā)狂的時候,于是,我憋住一身的憤怒,壓著嗓子沖欒宇咬牙道:“陶婉馨在哪?快放了她!”
目中無人的欒宇,連掃都沒有掃我一眼,他只是輕輕的品著杯中的紅酒,等他慢慢品完了一杯,他才緩緩抬起眼,看向了我,露出一臉奸笑,道:“哦,你來早了,她吃了藥,現(xiàn)在還和我表弟在車?yán)锆偪衲兀?rdquo;說完,他微微轉(zhuǎn)頭,用余光瞥了下他身后那輛大房車。
我的目光也不自覺的移向了那輛車,瞬間,一聲驚雷炸在了我的胸腔,恐懼,憤怒,慌張,各種情緒噴涌而出,該死的欒宇,真的行動了,真的給陶婉馨下藥,還讓小白臉...
我瘋了,理智全無,一連串的錯亂的畫面在我腦海里打轉(zhuǎn),陶婉馨的笑,陶婉馨的無腦沖動,陶婉馨的話,說等她考上大學(xué)就把第一次給我,陶婉馨和她最討厭的小白臉在車?yán)锓聘灿?,這些交織的畫面充斥著我,讓我想爆炸,我全身都抖了起來,我沒了任何的思想和耐心,直接就提刀一揮,沖天咆哮道:“兄弟們,殺!”
說著,我立刻不顧一切的沖向了他們,此時的我,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生死,忘記了此刻所處的境地,我只想快點知道,陶婉馨到底怎么樣了,就是死,我也要先救出她。
而我的兄弟們也被無恥的欒宇瞬間激怒了,我的一聲令下,兄弟們立即跟我一樣,不要命的揮刀沖向了那群恐怖的西裝男。
看我們這樣,欒宇不僅沒有丁點慌張,反而露出了邪惡的笑,他只是散漫的勾了勾手指,輕飄飄道:“砍倒他們!”
頃刻間,他的二百名武士,紛紛摘下了墨鏡,亮出了閃閃放光的砍刀,很有秩序的一擁而上,一場大戰(zhàn),就此展開。
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平時都是狗蛋他們沖在前線,為我打江山,但這次,我親自上陣。第一次,我卻一點不怯弱,也沒丁點害怕的感覺,我只有憤怒,只有瘋狂,瘋狂的嗜血,我腦海里唯一的信念就是,趕緊把這群魔鬼砍到,沖進(jìn)車?yán)?,救出陶婉馨?/p>
我好像被狂魔附體,拿著刀不斷的亂砍,鮮血濺滿了我的臉我的身。而事實上,不管我有多么憤怒,我的戰(zhàn)斗力依舊渣渣,別說打這種職業(yè)黑社會了,就是一般的小混子,我估計也比不過。我之所以能在眾多人的夾攻下如魚得水,還能傷到對手,完全是因為啞巴在竭盡全力保護(hù)我,時刻為我護(hù)駕,我才能趁機砍到人。
不過,即使啞巴能力再牛逼,他也不是神,沒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一刀砍死所有人,所以,我仍然逃不過被砍傷的命運,刀口的疼痛讓我齜牙咧嘴,可越是疼,我越拼命,我不斷的嘶吼,不斷的發(fā)泄,不斷的揮刀,就是想要快點沖到欒宇面前,撕裂他,救陶婉馨。
但,就那么短短的一段距離,無論我多努力,無論我多拼命,硬是沖不過去,這群訓(xùn)練有素的西裝男,仿佛組成了銅墻鐵壁,我們始終攻不破。而且,他們很有組織性,在群戰(zhàn)中,一點不慌亂,傷了一批,另一批立馬沖上前跟我們對戰(zhàn),戰(zhàn)斗力感覺就像源源不斷。
而我的二十多個兄弟,就沒那么牛逼了,雖然在戰(zhàn)前,我們做好了計劃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我們的差距還是太明顯,光就心理素質(zhì),我們就差了他們幾條街,我們就像無頭的蒼蠅,亂沖亂撞,沒多會,我們就被打散了,遍地的哀鴻聲傳入了我的耳中,讓我撕心裂肺,心更痛,眼更紅。
眼看兄弟們一個一個的倒下,倒在血泊中,慘叫連天,我卻無暇顧及,我唯一能做的,還是拼了老命繼續(xù)沖,繼續(xù)砍,但,我的力氣都耗盡了,卻依舊沖不破欒宇設(shè)下的防線,到最后,我實在累了,傷口的撕裂也疼的我神經(jīng)麻木,我拿刀的手都顫抖了,汗水和血水交織在我臉上,我真的快支撐不住了。
別說我,就是我手底下第一戰(zhàn)將啞巴,都被逼的遭受了一群人的圍攻,再也無法分身顧我。甚至他自己都受傷了,但他并沒有倒下,依舊滿身斗志大發(fā)神威,一般的人,根本制服不了他。
到現(xiàn)在,除了啞巴,場上能勉強站著的,就只有狗蛋牛糞山鷹等十來個兄弟了,其他的都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或者哀嚎,或者痛的沒聲了。
而我,沒了啞巴的庇護(hù),立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突然來了一腳,直接就把我給踹飛了,緊接而來的,是一把閃亮的大刀,正對著我的頭飛快的劈了下來,這瞬,我的第一意識就是,我要死了,我對不起陶婉馨,我不是大英雄,我是大廢物,面對這樣一刀,我連掙扎逃避的能力都沒有了,只是無力的閉上眼睛。
片刻,一股巨大的疼痛讓我猛然驚醒,頓時,我感覺到了,是我的肩膀中了結(jié)實的一刀,那個人,沒有砍死我,只是砍在我的肩上折磨我。
我躺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越叫越無力,而欒宇,壓根就沒瞧我,他只是被啞巴的戰(zhàn)斗力給驚呆了,因為,啞巴砍倒了數(shù)人后,竟然還能浴血奮戰(zhàn),沒人奈何的了他,欒宇都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忽然盯向了他身后的一中年男人道:“老二,論單打,你能打得過那大個子么?”
那個老二苦笑著道:“不能,恐怕我們四個要出三個,才能干倒他!”
欒宇一下驚出了O型嘴,最后,他把目光對準(zhǔn)向了我,隨即,他沖著啞巴那幾個還未倒下的兄弟們叫道:“都給我住手,不然我殺了葛天!”
他一聲怒喝,使得啞巴他們和欒宇的手下立刻停止戰(zhàn)斗,紛紛看向了我。
我正茍延殘喘的躺在地上,全身無力,雖然我還有氣息,但我知道,我離死不遠(yuǎn)了,今天我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里,但,我死不瞑目,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欒宇毫發(fā)無傷,我不想陶婉馨遭受凌辱,我不愿小玥又一次看到我廢物的形象。
我什么都沒有了,只剩這幾個殘存的兄弟了,我死不足惜,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們?yōu)槲宜?,于是,我用盡全力,扯著嗓子,大喊道:“啞巴,狗蛋,帶著這些兄弟趕緊逃跑,別管我,有機會再幫我殺了欒宇報仇!”
欒宇聽到這,立馬怒喝道:“你們敢動一下,我立刻殺了他!”
我不管欒宇殺不殺我,只用自己最后的力氣,沖啞巴他們嘶吼道:“快跑,這是我的命令!”
但,即便這樣,啞巴,狗蛋,牛糞,山鷹幾個依然無動于衷,他們沒有跑,而狗蛋,率先把刀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咬牙道:“說好的同生共死!”
狗蛋,放棄了抵抗,其他兄弟也紛紛扔下了手中的刀,就連唯一有希望逃脫的啞巴,也都在沉默中,扔掉了刀。
欒宇的手下見狀,馬上沖過去,用刀架在狗蛋他們的脖子上,頓時,我的天塌了,我和我的兄弟們,全軍覆沒,希望之光徹底滅了,我絕望的癱軟在了地上,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欒宇盯了眼我,很滿意的笑了笑,隨即,他轉(zhuǎn)身走到房車外,敲了兩下車門,道:“霖子,完事了沒,可以出來了,葛天那只廢物已經(jīng)癱了!”
沒一會兒,車門被打開了,我撐開朦朧的淚眼,看到,小白臉很輕柔的扶著披頭散發(fā),面色潮紅,渾身無力的陶婉馨從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