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府門口傳來急迫的敲門聲,看著雪顏熟睡的模樣,我?guī)退w好了被子,設(shè)了隱身印,將這個大活人,就此從這個房間隱了起來,我坐在梳妝臺前,梳理自己的青絲,銅鏡上突然映上了那個法師的臉,沒想到,他找的倒快。
“妖女,把雪顏交出來!”
綠兒不知從哪鉆了出來,連忙將我護在了身后,指著老道:“喂喂喂,你個老頭,你想干什么?竟敢擅闖仲府的大門!闖了就算了,大白天的跑到仲夫人的閨房里!小心我告你調(diào)戲良家婦女”
“我可告訴你了!小丫頭!給了你機會,既然你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只要查出來妖女在這個房間,你們仲府上下一個也別想逃!”那法師食指和拇指貼上,其余手指交叉著,嘴里念念有詞,我清楚的看著他身上的一個橢圓形石質(zhì)的鏡子在空中巡查著,照著房間每一寸地方。
恰巧綠兒擋在我的身邊,我拂袖遮面,將右手的印記喚醒,對上了他的法術(shù)。
那法師突然倒退了一步,蹙著劍眉凝視了屋子內(nèi),只見那石鏡突然從半空中掉下,摔在了地上,身后的官兵倒是起了哄:“法師到底行不行啊,得罪了雪漓城最大的財主,我們可擔當不起!”
在眾人面前丟掉的面子自然要找回來,法師的目光望向我!手持桃木劍像我刺來!我將綠兒推到了一邊,生生的撞上了那桃木劍,可是,卻怎樣也打不散我的魂魄!法師滿臉狐疑的看著我,竟然超過了他的想象,在他的認知中,我一定不是凡人,只是見他驚訝之色外露后,連忙收起了桃木劍,滄桑的聲音響起:“你是人?”
綠兒把那法師從我的眼前推到了閨房門口,我轉(zhuǎn)過身,從銅鏡中施了法術(shù),那法師瞧著我,突然雙眼充滿了可怖的眼神!隨后踉蹌的跑了,一幅畫卷不小心從他的衣袖中掉落了下來,法師才想回來拾起,卻又像擔心什么一樣,搖了搖頭,連忙跑掉了。
仲其正巧撿起了那幅畫,映著冬日的陽光,白宣的紙上,竟什么都沒有,像極了玄奈的那副畫!
我目光雖不想望去,卻還是忍不住,定定的落在那畫上,仲其開了口:“真是奇怪!那法師為什么突然來我們仲府查妖怪呢,跟這沒有畫的畫卷一樣奇怪!”說罷將目光轉(zhuǎn)像我,清醒的他卻是一副痞子樣,也不避諱,當著仲府的下人面叫著我:“小姨子,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仲其便搖著折扇拿著畫離開了。
“小姐,你沒事吧?你不會是嚇到了吧?我看你怎么一直都沒有說話呢!小姐你放心,綠兒一定會保護你的!不讓任何欺負你”
我站起身,撫了撫綠兒的青絲,突然耳畔虛弱的聲音傳來:“水,水……”
我都沒有看清綠兒是怎樣跑到我的身后,只是感覺她的手死死賺著我的衣裳:“小、小姐,你、你、聽到?jīng)],有人說話”
看著雪顏蒼白的臉上,才想起,她現(xiàn)在可以不進食,卻是少不了水。
“綠兒,沒有人,你聽錯了!我餓了,去幫我弄點吃的吧!”
綠兒走后,我將結(jié)界解開,喂給雪顏些白水,雪顏蒼白的臉色才漸漸有了好轉(zhuǎn),瞧著她的模樣,心里卻勾起了那段過往,似乎在玄奈離開的那段日子,我也曾這樣狼狽。
窗外的仲府一如往常,倆年里曾想過放棄一個人,卻也已失敗告終,沒有忘記一絲一毫,而那份想念卻日夜劇增,好想親口質(zhì)問玄奈!你愛我真的是因為我和她很像嗎?
雪顏睜開了雙眼,小心翼翼的將頭上的釵遞給了我,說道:“沒想到,還沒到三天,就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對不對?為什么不告訴我,灝落十年的壽命的其實被那法師給占有了!我一定要揭穿他的陰謀,不能讓他騙別人了!不是說交換的籌碼不夠嗎!我加,只要你能了了我的心愿!”
“三天呢?也還是想要開始嗎?”
雪顏的眸望向了窗外,輕聲說:“花期三月,現(xiàn)在三天……當初我與司城墨然也是在這樣的景色中相遇的,人海中,僅一眼,就諾了此生,可我、卻命不長久,這條命,欠了倆個男人,三天,對我,足夠!”
其實我?guī)筒涣搜╊伻魏?,我的掌中印會反噬,一切都是她自己在幫自己?/p>
種在她心中的石蓮花開的越來越艷麗,可越艷麗的東西,也是在提醒,終會凋謝……
城內(nèi)這幾天變的人心惶惶,以往在仲府門口擺攤的小販也早已不見了蹤影,仲府外,沒有一個人影,更像個被孤立的“鬼宅”。
雪顏說,她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用剩下的時光感受下這個世界的風景,我不出聲響的跟在了她的后面,雪顏說落日河邊的日出日落都很美,其實我知道,那里有著雪顏與司城墨然的幸福的回憶。
石子在馬車下“咯咯”作響,馬車顛簸著走在亂石小路上,穿過一片荒林,便到了落日河邊,看著落日河邊的河水早已結(jié)成了冰,可透過冰面,還是可以看到游魚,歡快的在水中暢游。
不遠處的小橋邊,坐著一男子,陽光映著他的側(cè)顏,雪顏一眼就認了出來,連忙躲在了馬車的后面,生怕那男子突然轉(zhuǎn)過身。
“雪顏?不是說落日河邊美,躲在這里干嘛?”
雪顏那雙美麗大眼對上了我的眸:“我不想讓司城墨然看見我,那天晚上法師突然闖了進來,將我變成了一只黑貓精,我永遠記得司城墨然害怕的眼神,連退了幾步……我、不想讓這份感情變成這樣,就讓曾經(jīng)我的藏在他的心里就好,最好,忘記我……”
“何苦呢,了卻此生的牽掛,去投胎,不是更好嗎!信我的,下輩子你會很幸福!”
“幫我吧,我這一生最怕的就是選擇,就像當初灝落跟司城墨然,我不知選誰,灝落為了不讓我為難,寧可聽那個法師去弄什么九曲白燭陣來延長我的壽命,如今終于自己選擇了一次,你就不要阻止我了!”
我沉默不言,瞧著被我隱了身的雪顏,蓮步微移,跑到了司城墨然的身邊,撫著他的臉龐,眼角的淚不停的滑過嘴角,卻還是撐起了笑顏:“司、城、墨、然,還記得咱倆第一相遇嗎?你揮賦著白折扇撞上了第一次喝酒的我,你把我當成了“柳色樓”里的姑娘,被我扇了一巴掌,現(xiàn)在、還疼嗎?”
雪顏靜靜的躺在司城墨然的肩膀上,陪他看他眼里的景色,那一片余暉,掛在天邊,不曾落下,像是他們的曾經(jīng),此刻,被倆人定格在了那里,唯獨遺憾的是,他、看不見她……
我低眸望著自己的掌中印,這個也在花妖賠償我那三年的一部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