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聽我急的大叫,她丟下手中活,到我邊上就撐開褚郡的眼皮,我低頭一看褚郡瞳孔,冷汗就濕了背心。
褚郡水靈的眼睛這會全是眼白,十幾條深紅的血絲縱橫交錯,駭人的很呢!
我忙問姥姥咋回事啊,褚郡瞳孔呢,去哪了?
姥姥也急的手足無措,讓我先給褚郡抱回屋,姥姥到法壇前抓了一把香灰和公雞血,然后又跑到廚房,我跟著跑過去看見姥姥從鍋灶底掏出一層黑漆漆的灰垢。
香灰和鍋底灰垢與公雞血里攪拌成糊,跟著全都均勻的涂在一張綠色的符紙上。
姥姥說:“敷在郡郡眼睛上,希望對方念在姐妹一場,不要誓死不休才好!”
我吸了口冷氣,尋思褚瑾太過分了,連自己親妹妹都不放過,我回到房間給褚郡照顧好,綠色的符紙貼在褚郡眼睛上,紋絲不動的褚郡突然顫了下,緊接著猛的張開嘴。
此刻褚郡牙齒死磕到一塊,我瞅她很難受的樣子,生怕咬到自個舌頭,趕忙給口袋煙盒掏出來讓她咬上。
“嘎嘣”一聲,煙盒竟然被褚郡咬成兩節(jié)。
我慌的不行,這會姥姥趕到房間,看著褚郡不斷顫抖的身體,她輕聲默念了幾聲,像是啥咒語,又像是在跟人講話,過了幾秒鐘,姥姥滿大汗,身子一個不穩(wěn)當(dāng)差點摔倒,我給姥姥扶住坐下,心說這事大了,姥姥都搞不定。
等姥姥緩過勁,她說:“這樣下去,郡郡身子遲早熬不?。?rdquo;
我自然明白這會褚郡面臨的兇險,我問姥姥還有別的法子嗎?
姥姥說有,隨即讓我去村頭紙人張家買個紙人回來,我拔腿就跑,都沒問為什么,姥姥又給我喊住,說:“童女,別要帶眼睛的!”
我說行,跑出了門心里跟絞肉機(jī)切割一樣疼,擔(dān)心的不行。
紙人張這人我記得,小時候在姥姥家住,我最怕的人就是那個滿臉兇氣,跟惡鬼投胎的張爺爺,他叫啥名我不記得的,姥姥這村所有人都喊他紙人張,因為長的丑,兇神惡煞的樣自然娶不上媳婦,一輩子都跟紙人為伴,誰家死了人需要童男童女,都是紙人張負(fù)責(zé),順帶他還賣棺材,聽說他臥室沒床,每夜天黑他都睡棺材里,你說這多嚇人啊!
一口氣跑到張爺爺家,這會天還早,我進(jìn)了院子一打眼就瞅見張爺爺,他比我姥姥小幾歲,臉上皮膚跟老樹皮似得,全都皺成跟抹布一樣,我喘了兩口氣,來不及多說,直接讓張爺爺給我來個紙人,要沒眼睛的!
老張一聽,斜眼瞄我,估摸是認(rèn)出我來了,說:“你是戚老家外孫吧?”
我點頭說是啊,張老點頭說:“我這紙人都是描上眼睛的,沒眼睛的得現(xiàn)扎,等得及不?”
褚郡命懸一線,都火燒屁股了,我哪能等你再扎一個!
我說:“能給紙人眼睛那張紙撕掉,從新貼個不?”
老張聽我說完就笑,說:“這能行嗎?”
我說不管了,姥姥等著要呢,老張不再說什么,獨自回了屋,我擱外邊等他,沒敢進(jìn)去,三五分鐘過后,老張從屋里帶出個童女紙人,我看到紙人頭皮都發(fā)麻。
圓圓的臉蛋上抹了兩片紅圈圈,死僵的表情看著特滲人,打量兩眼紙人我就沒敢再細(xì)看。
問他多少錢呢,老張說算了,我跟張爺爺不熟,咋能不給錢呢,塞了一百塊我就抱著紙人往回跑,跑了幾十米,興許是太急了,“撲楞”一下像是有東西勾住我腳了,立馬我就摔成了狗,臉都差點被摔整容了。
我罵了句,幸好反應(yīng)快沒給紙人摔壞,起身拍了灰,低頭一看這地,也是邪門了,鄉(xiāng)間小路雖然不好走,但這路可平著呢,連個石子都沒有,沒多想我就跑回了家。
姥姥見我回來,趕緊接了紙人,我一看床上的褚郡,這會被姥姥用紅繩子綁的可結(jié)實了,我喊了句褚郡,她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姥姥看了眼紙人,開口問:“言言,這紙人眼睛被扣了啊?”
我說是啊,張爺爺那沒現(xiàn)成的無眼紙人,姥姥沉思了會,隨后說:“先試試吧!”
跟著姥姥用剪刀在紙人頭頂剪了個小口子,平穩(wěn)的將紙人放在床上,與褚郡睡一頭,接著姥姥解開褚郡身上的紅繩,換給紙人綁住手腳,點了根香在床頭,對我說:“你別在屋里,先出去!”
我出了門還好奇扭頭看了眼,姥姥不知道啥時候逮了只黑貓,給它丟進(jìn)褚郡睡的屋里,她就給門反鎖了,而且還在鎖上用紅色的雞血畫了個圈圈。
出了屋,我心里琢磨沒上姥姥這來之前,褚郡還活蹦亂跳的,可這會呢,看到她痛苦的樣,我也是心如刀絞,我問姥姥到底是咋了,是不是褚瑾不愿意放棄?
姥姥搖搖頭,說:“不會,她只是孤獨的一魄,還沒這么大的能力,我想事情沒這么簡單!”
我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趁這會褚郡昏迷,我給褚瑾讓我養(yǎng)她的事給姥姥說了,姥姥眉頭緊鎖問我答應(yīng)沒,我點頭說同意了。
姥姥半晌沒吭氣,看她臉色我尋思估摸養(yǎng)褚瑾鬼魂的事,應(yīng)該是錯誤的決定,姥姥呼了口氣說:“養(yǎng)鬼跟供奉鬼是不同的,言言你都沒弄清楚鬼要怎么養(yǎng),就答應(yīng)了,太莽撞了!”
我心里也怕,說:“褚瑾應(yīng)該沒惡意的,其實挺可憐的。”
姥姥搖了搖頭,說:“靈牌供奉只需要香燭冥錢就夠了,但是養(yǎng)鬼不僅不能讓她斷了香灰,而且每逢月圓夜都需要給她送陽氣,更別說褚瑾只有三魂六魄,自然少不了被其他孤魂野鬼欺負(fù),萬一她遇上麻煩事,你得幫她出頭解決,傷著哪了更是需要借用陽壽幫她治傷……”
姥姥說道這里也不再多說,我聽的直咋舌,他娘的這不是被褚瑾坑了嘛,想不到那么可愛的姑娘,竟然??雨犛寻?!
我問姥姥養(yǎng)褚瑾魂魄的事,還能不能拒絕了,姥姥搖搖頭說她不清楚,有些善良的魂魄會同意人們反悔,但是遇上些霸道不講理的鬼混,就沒那么容易擺脫了,一旦知道你想拒絕,她會變本加厲的折磨你至生不如死的地步。
聽姥姥說完,心說這下慘了,褚郡遇上的麻煩事還沒解決呢,我這又多出個梗,老天這不是跟我開玩笑??!
就在我這會我跟姥姥談話的時候,屋里突然“轟隆”一聲炸響,跟著那只黑貓“喵喵”兩聲凄厲的慘叫,緊接著褚郡在屋里大聲的喊我。
姥姥招呼我手說:“快,給窗戶打開!”
我二話不說,上前兩步就從外邊將窗戶打開,與此同時屋里一陣嗆人的煙霧灌了出來,我瞇眼朝屋里看,隱約看見個人影蜷縮在墻角,另一邊的紙人已經(jīng)燒了起來,姥姥急的大叫說:“救火,救火,可別給我屋子燒沒了!”
撲滅了床上燒著的紙人,可惜外婆兩床被子也被燒的不能再用,褚郡哭的跟個淚人似得,見到我就死命的抱著我不放,我安慰她別害怕,還沒說兩句呢,我就覺得這屋有點不對勁,剛才被姥姥關(guān)進(jìn)屋的黑貓,這會正蹲在窗沿上,斜著臉朝我這邊看,死命的盯著我和褚郡,眼神看起來特別的幽怨。
我朝黑貓打了個呼哨,它“喵嗚”一聲跳到外邊,在外邊怪叫了很多聲,才逐漸消失,等到屋里濃煙散去后,姥姥仔細(xì)打量了兩眼褚郡,跟著說:“好了,郡郡暫時沒有大礙,不過日后也得萬千小心才好。”
褚郡點頭給姥姥道了謝,我其實挺疑惑的,剛才屋里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我啥都沒看見,不過看到褚郡奇跡搬的好了,我擔(dān)驚受怕的心也緩了過來,姥姥瞧我倆這會高興,她潑了盆冷水說:“別高興的太早,你姐的一魄雖然暫時驅(qū)走了,但她肯定會隨時回來的,現(xiàn)在重要的是趕緊找回郡郡丟失的一魄。”
我問姥姥咋找呢,姥姥說她沒啥好的辦法,得請昨晚的施老幫忙才能行,我讓姥姥趕緊給我施老的電話,請他萬萬得幫我這個忙,姥姥聽我這話就暈了,說施老都沒個固定住所,上哪有電話啊。
不過姥姥說她會幫我聯(lián)系的,讓我倆有事就給她打電話,我說能行,在姥姥家吃了午飯,我和褚郡也就回了縣城。
回到家我一看窗臺上的香火,心說糟糕,出門兩天竟然忘了這香火得連續(xù)不斷點兩天呢,我楞了下就趕緊再次點上,希望褚瑾別見怪才好。
這兩天精神都繃的緊緊的,壓根就沒心思上班,我打電話給經(jīng)理請假。
電話通了,我說:“嚴(yán)總,我想請兩天假,身體不舒服!”
我部門長老叫嚴(yán)麟,平日里挺隨和的個人,尋思請個假應(yīng)該沒啥大事,可沒想到我話剛說完,嚴(yán)總就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說:“老劉請假,你也請假,就你倆逼事多,趕緊滾回來上班!”
罵的的我狗血淋頭,我還想再說,嚴(yán)總繼續(xù)說:“老劉住的離你近,有時間你上他那看看。”
我說行,請假的事泡湯了,在家休息了會,尋思劉哥生病跟我是有關(guān)系的,過去看看他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趁天還早我跟褚郡說天黑前回來。
走在樓道里,我腦子一直在回憶劉哥那晚說的話,冷不丁的我就想進(jìn)電梯看看,這棟樓到底有幾層地下室,里面都裝著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