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到他穿著一身有些發(fā)灰的僧袍,很可能是廟里的和尚。
不過他的出現(xiàn)和大個子的消失一樣突兀,因為我到這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有別的人。
我站在雕像旁邊,那個人仍舊蹲在那里,面朝著墻壁,好像有很大的冤屈似的,低聲啜泣著。
“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哭?”我勉強(qiáng)壓制住狂亂的心跳,放低聲音問。
聽到我的話,那個人不再哭泣,慢慢的轉(zhuǎn)過頭來,看到那張臉,我被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因為我看到的是一張白紙一樣的面孔,模模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五官,他用一種很低沉的聲音跟我說,“只有你才能幫我。”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從來沒有到這里來過,他為什么認(rèn)定只有我才能救他?
我往前走了兩步,壯著膽子問,“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哭?我怎么才能幫你?還有你怎么知道我能幫你?”
我一連問了一串問題,那人卻沒有說話,而是慢慢的站起身來,昂著頭往雕像方向走去。
眼看著腦袋就要撞到雕像上了,我趕緊提醒他,“別往前走了!”
那人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似的,仍舊繼續(xù)前行,直到整個身影消失在雕像之中。
昏黃的燈光下,我只能看到雕像詭異的矗立在那里,他也跟大個子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很明顯,他也不是人,如果不是經(jīng)歷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非得被他嚇得大小便失禁不可。
對方似乎沒有惡意,我的心里反倒踏實一些,剛想回去再睡一會,忽然聽到那種奇怪的奸笑聲又在大門外響了起來。
我一激靈,知道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東西又追過來了。
我拎起一根木棍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院子里空蕩蕩的,白紙燈籠仍舊掛在大門口處。
幾道影子像鬼影似的在門口處閃動著,這邊光線充足了很多,看了幾次之后,我也認(rèn)了出來,在野外圍攻我的是一群黃鼠狼。
它們跟翠花的大小差不多少,身上的毛油光發(fā)亮,這些小東西很謹(jǐn)慎的站在門外,小眼睛賊溜溜的盯著白紙燈籠。
看的出來,它們非常忌憚那盞燈籠,難怪大個子會很輕易的把我從包圍圈里救出來。
一只頭上長著一縷白毛的黃鼠狼是它們的首領(lǐng),它蹲在那里仔細(xì)的看了看燈籠,然后晃晃腦袋,數(shù)十只黃鼠狼繞開燈籠,向院墻邊跑過去。
它們的數(shù)量遠(yuǎn)沒有我在曠野里看到的多,就算它們有了些靈氣,我也不會怕它們。
黃鼠狼的身體非常輕盈,腳在地上一踏已經(jīng)騰空躍起,站在了墻頭上面。
我做好了迎擊的準(zhǔn)備,握著木棍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它們。
可是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xiàn)了,黃鼠狼還沒來得及跳下來,墻壁就像活了似的,猛的一震,那些黃鼠狼慘叫著滑到了墻外。
白毛見同伴沒有得手,它也有些著急了,忽的弓起身子,從大門上飛躍進(jìn)來,剛好落到了我的腳邊。
我懷疑它們是翠花的同伙,這次是來幫翠花報仇的,我不等它站穩(wěn),棍子橫著向它掃了過去。
白毛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等它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棍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掃在它的身上。
白毛尖叫著騰空而起,一抹血紅從它的嘴里噴了出來,同時身體又飛到了大門外。
我這下打得非常狠,就算要不了它的小命,也夠它休養(yǎng)個十天半月的。
看到首領(lǐng)身受重傷的飛出院子,外面的黃鼠狼跑過去把白毛圍在當(dāng)中。
這種東西的生命力極強(qiáng),它竟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估計一條腿被打斷了,站在大門外齜牙咧嘴的望著我,這次卻不敢再冒然進(jìn)來了。
這些東西不肯離開,一直跟我干耗著,直到天要亮了才一窩蜂似的散了。
我哈欠連連的回到屋里,又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快到中午時分了,我也沒有見到大個子。
肚子咕嚕嚕的叫個不停,身邊什么吃的也沒有,我想出去弄些吃的,再打聽一下路,然后繼續(xù)趕路。
雖然住在廟里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妥,還是盡快的離開這里好。
想到這里,我把東西收拾一下,轉(zhuǎn)身走到大門外面,那盞白紙燈籠已經(jīng)不見了。
廟門口有一條小路,我沿著小路一直往西走,既然有路就應(yīng)該有村子。
果然走了將近一里多路就看到一座村莊,村子并不大,也就數(shù)十戶人家的樣子,不過對我來說也就足夠了。
令我不解的是,大白天的村子里竟然一個人都看不到,甚至連雞犬的叫聲都聽不到。
“難道村子里的人都搬走了嗎?”我邊想著邊往里面走,房舍看起來都很新,一點也沒有破敗的跡象,看來村里一定有人住的。
我推開一家的大門走進(jìn)院子,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我一連敲了好多下,屋子里還是沒有回應(yīng)。
“難道家里沒人么?”我隨手一推,房門竟然開了。
很奇怪,如果家里沒人,房門應(yīng)該鎖上的,我納悶的走進(jìn)房子,屋里有一股子濃濃的腐臭味,似乎有東西發(fā)霉了。
右邊房間里的屋地上好像擺著一個大箱子,我剛想進(jìn)去看個究竟。
忽聽有人在身后問道,“干什么的?”
這個聲音嚇得我一哆嗦,我沒想到身后會有人。
回頭望去,看到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正站在門的后面,他臉色鐵青,眼睛周圍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如果不是聽到他跟我說話,我還以為看到的是死人,我下意思的后退幾步,說,“不好意思,我以為家里沒人,我就是想找些吃的,再喝口水。”
“哦。”那人答應(yīng)著,抬起胳膊來指了指里面的一個大缸,“那里有水,自己去舀。”
然后走出來轉(zhuǎn)身向著旁邊的屋子里走去。
他的步子很僵硬,似乎關(guān)節(jié)不會打彎,我聽過僵尸的傳說,僵尸是不會說話的,而他說的話雖然有些含糊,不過也能證明是有神智的。
我也沒有多想,走到大缸的旁邊,拿起舀子到里面去舀水。
舀子還沒碰到水面,我的手臂就停了下來,因為里面的水渾濁不清,甚至滿是蚊子的幼蟲,也不知道存放了多久了。
我把舀子放下,透過玻璃向著房間里看了一眼,放在屋地中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一口有些破舊的棺材!
棺材的蓋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
我的頭皮有些發(fā)麻,想要轉(zhuǎn)身出去,就看到那人從另一個房間里走了出來,他的手里拿著一塊生肉。
他把肉遞給我,“家里就剩這點能吃的了,都給你吧!”
肉的顏色發(fā)黑,都有些腐爛了,他的眼睛無神的望著我,更加令我惡心的是,在他的小腹處正往下滴著膿水。
我捂著嘴從房間里跑了出去,一直跑了很遠(yuǎn)才停下腳步,那個人并沒有追過來。
我想破腦袋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里。
我加快速度往村外走,看到村落消失在視野之中,我才松了一口氣,伸手扶著路邊的一棵大樹,胃里很不舒服,卻又吐不出什么東西來。
我抬頭看了看那棵大樹,腦袋“嗡”的一聲,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在進(jìn)村之前我曾經(jīng)在這里走過。
也就是說,我繞了一圈又回到村口處了,這真的有點邪門了。
我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果然又看到了村子,如果往相反的方向走,就又回到了小廟里面。
整個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一座小廟和一個村子,無論我怎么奔跑,始終在它們之間往返著。
冷汗打濕了我的衣服,長這么大也沒見過這么詭異的事情,我索性坐在大樹下定了定神,突然看到一雙眼睛從旁邊的樹叢里露了出來。
“媽的,原來是黃鼠狼在搗鬼。”我懷疑這個村子就是它們的老巢,這種東西會迷惑人的心智,難怪我始終也走不出去。
白毛一瘸一拐的從樹叢里跳出來,站在不遠(yuǎn)處戲虐的望著我,我真是氣急了,怒不可遏的撲了過去。
白毛扯著脖子發(fā)出一聲尖叫,緊接著我便看到兩個僵硬的人影從村子方向走了過來,在它們身后跟著一大群黃鼠狼。
“媽的,真是冤家路窄。”萬萬沒想到,今天竟然走到黃鼠狼窩里來了。
眼看著兩道身影越來越近,他們面色木然,小腹處都在流著膿水,直愣愣的向我走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個時候只能回到廟里去了。
我轉(zhuǎn)身往回走,身后傳來白毛得意的叫聲,跑了一段我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沒有追過去。
我有些喪氣的回到廟里,有白毛它們搗亂,恐怕很難離開這里了。
廟門口處,黑大個正坐在那里曬太陽,看到我他只是點點頭,并沒有說話,我懷疑他可能是個啞巴。
黑大個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幾個字,“它們晚上會來找你,要想平安去求屋里的那個。”
我知道他說的他們就是那些黃鼠狼以及半死不活的人,而另一個他很可能就是我看到的那個消失在雕像里的家伙。
那人說有事要求我,而如今大個子又讓我去求他,這件事真的有些讓我摸不到頭腦。
我空著肚子躺在床上,尋思著該怎么應(yīng)付那些家伙,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