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用巫咒把窗戶都封死了,忙活了好一會才回到房子里,然后跟我說,“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算是殃來了,也應該沒啥事了。”
一想起姨奶的樣子我就頭皮發(fā)麻,不過看到爺爺滿臉平靜的樣子,我也放心了一些。
爺爺讓我去睡覺,我無論如何都是睡不著的,躺在被窩里,眼巴巴的望著窗外。
忽然看到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月光下,我的心一沉,知道是姨奶的殃來了。
我站在窗戶旁邊,向著外面望去,看到的卻是那只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鬼。
“這個家伙也來湊熱鬧!”我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爺爺很平淡的站在我的身邊。
爺爺說,“不用怕,我在房子外面貼了很多巫咒,它是進不來的。”
老鬼圍著房子轉(zhuǎn)了好幾圈,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來,一副嗜血如狂的樣子,它越轉(zhuǎn)越煩躁,忽的伸出爪子向著窗戶上的巫咒抓了過去。
隨著“嘶”的一聲響,老鬼的爪子上冒出一縷白煙并被彈開。
它的嘴里發(fā)出“嗷”的一聲尖叫,聽得我汗毛都豎了起來。
爺爺?shù)吐曊f,“有點不對哦,如果村子里出了這么邪惡的東西,恐怕一個人都活不下來,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劉家窯出過什么事,再有八爺在這里坐鎮(zhèn),他早就應該出手除掉這個東西了。這是怎么回事呢?”
爺爺邊抽煙邊在那里喃喃自語著,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說,“不好,這個東西很可能是人養(yǎng)的!”
聽到爺爺?shù)脑?,我吃了一驚,“還有人能養(yǎng)這個東西?”
爺爺點點頭,沒有說話,他有些擔憂的望著外面,“如果是人養(yǎng)的,它的身上有了人氣,恐怕巫咒就擋不住它了!”
老鬼眼睛里好像要噴出火來似的,死死的盯著符咒,然后用爪子抓在一張巫咒,它忍住灼痛,硬生生的把巫咒撕了下來。
“這下真的有些麻煩了。”爺爺盯著正在撕其它的巫咒的老鬼,低聲說,“都怪我大意,把癩子帶來就沒事了!”
我知道他所說的癩子就是那只癩皮貓。
老鬼兇神惡煞似的,咬牙切齒的撕著巫咒,我知道它的下一步就是進來吃掉我們爺兩個。
這個時候我忽然有了些勇氣,跟爺爺說,“不如我們出去跟它拼了,反正呆在這里也是等死!”
爺爺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頭發(fā)說,“我們可沒那么容易死。”
他邊說邊把煙袋插到腰帶上,然后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紅色的小鼓來。
那個小鼓有海碗大小,上面的紅漆都有些脫落了,鼓皮磨得油光發(fā)亮的,一看就是一個古物。
爺爺跟我說,一會老鬼進來的時候,你就躲在我的身后,千萬不要出來,我怕到時候照顧不到你。
我點點頭,站到了爺爺?shù)纳砗蟆?/p>
老鬼發(fā)瘋了似的,把所有的巫咒都撕了下來,然后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離得近了,我聞到它的身上有一股子刺鼻的腐臭味。
老鬼齜著牙蹲在地上,猛地跳了起來,爪子凌空向著爺爺抓了過去。
爺爺盤腿坐在那里,小鼓放在了他的膝蓋上,眼看著老鬼距離他已經(jīng)不到一米遠了,尖利的爪子上閃著令人心寒的烏光。
爺爺一手扶著小鼓,另一手猛的敲了一下,“嘣……”清脆的鼓聲傳了出去。
老鬼在空中的身體忽的一滯,并向后飛了出去,后背撞在門框上。
我感覺到整個房子都跟著震顫了一下,看來對方的力道果然很大。
老鬼好像被無形的力道砸了一下似的,它順著門框滑倒在地上,過了一會才爬起來,齜牙咧嘴的望著爺爺。
我知道它已經(jīng)有了退意,不過這個東西嗜血如狂,沒有那么容易放棄到了嘴邊的肥肉的。
果然老鬼像旋風似的一次次的撲過來,爺爺手里的小鼓爆豆似的不停的響,每一次老鬼都剛剛沖到爺爺身前就被鼓聲擊退。
這個東西非常兇悍,雖然受的傷不輕,卻仍舊一次次的沖擊不肯放棄。
我的心已經(jīng)懸到了嗓子眼處。
正在這時,窗戶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冷笑,爺爺驚呼著,“靈兒,快躲開!”
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雙慘白的手從窗戶外面伸了進來,并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臂,然后猛的向外一拉。
對方的力氣奇大無比,我的身子撞破窗戶被拉了出去。
到了外面我才看到,姨奶的身體包裹在一團黑氣里面,正眼冒兇光的瞪著我,“小子,別以為你騙得了我,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這就是爺爺所說的殃,它的手冰冷無比像鐵鉤子似的,死死的抓著我的手臂。
我疼得直咧嘴,身不由己的被它拉著往前走。
“我又沒有害你,你為什么總是跟我過不去!”我踉踉蹌蹌的跟在它的后面,忍不住問道。
“是你害死了我,我不會放過你的!”老太婆機械的重復著那句話。
我也不知道它要帶我去哪里,以我的力氣根本就沒法掙脫它的手掌。
我知道如果跟著它一定會兇多吉少的,剛剛走到大門口處,忽聽一個很沉悶的聲音喊道,“快騎我的牛逃走!”
我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傻子正牽著那頭紙牛站在旁邊,他用力的把紙牛向著我們推了過來。
“快跑!”沒想到這個時候傻子會來,我邊掙扎著邊沖著他喊。
傻子站在一邊嘿嘿的傻笑著,眼看著紙牛撞在了殃的身上。
奇怪的是,紙牛好像活了似的,撞擊的力量很大,殃被撞得一個趔趄,松開了我的手臂。
我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往屋子里跑,邊跑邊回過頭去,看到傻子也飛快的跑得沒了影。
殃憤怒的把紙牛撕成了碎片。
我好像撿了一條命似的,跑到了爺爺?shù)纳砗蟆?/p>
爺爺被老鬼纏住,正愁無法分身去救我,看到我逃了回來,他當然非常高興。
可是看到殃再次從院子里一溜煙似的跑進來的時候,爺爺?shù)拿碱^又皺了起來。
他邊敲鼓把老鬼和殃震退,邊把煙袋遞給我,讓我?guī)退c著。
被殃抓過的手臂傳來刺骨的痛,我只得用一只手慢慢的把煙袋點著,并放進了爺爺?shù)淖炖铩?/p>
殃和老鬼配合的很好,它們一個接一個的進攻,讓爺爺根本就沒法停手。
爺爺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我看到眼袋里的煙沫上隱隱的竄起了火苗。
奇怪的是,那火苗竟然是藍色的。
爺爺把煙袋吐到地上,嘴里含了一大口煙,分別向著老鬼和殃噴了過去.
那團煙很粘稠,好像有實體似的,一粘在老鬼的身上,老鬼的半個身子都竄起了藍色的火苗。
老鬼在火焰中翻滾著,慘叫著,猛的一轉(zhuǎn)身,逃了出去。
殃非常狡猾,看到了煙氣的厲害,還沒等煙團沾到身上,也一轉(zhuǎn)身從門口跑了出去。
邊跑邊用一種嘶啞的聲音喊道,“你別得意,我還會回來的!”
望著對方的背影爺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輕聲跟我說,“扶我起來!”
爺爺?shù)纳眢w很弱,剛才的那口煙好像是用他的生命匯聚出來的似的。
我扶著爺爺坐在炕上,然后把小鼓和煙袋放在他的身邊。
爺爺喘了幾口粗氣,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好了,今晚不會再有危險了!”
看到他的臉蒼白了不少,我的嗓子有些發(fā)堵,眼睛都紅了,“爺爺,都怪我害了你。”
爺爺輕輕的摸著我的頭發(fā)說,“我是你爺爺,幫你也是應該的。我知道姨奶的死跟你沒有關(guān)系,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只是不知道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點點頭,這個時候東方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白,天要亮了。
“把你的胳膊伸過來讓我看看。”爺爺說。
我把衣服脫下來,這才注意到,被殃抓過的地方留下了十個黑色的指印,并腫得很高。
爺爺從炕上下來,跟我說,“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否則等毒氣入體,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爺爺?shù)捏w力還沒有恢復過來,我扶著他走到院外的香椿樹下面。
爺爺遞給我一把小刀說,“你去把樹皮割開,然后把樹汁涂在手臂上。”
我接過小刀來,按照爺爺說的,把刀子插進樹身,奇怪的是樹好像能夠感覺到痛似的,隨著刀子入體,樹身輕輕的顫動一下,然后便看到紅色的樹汁順著小刀流了出來。
我的手一抖,小刀險些落在地上,爺爺伸出手來,扶住我的手臂,“這是普通的樹汁,只不過顏色是紅色的,不要害怕。”
我用小碗把樹汁接住,直到裝了大半碗才跟爺爺回屋。
爺爺用手指沾著樹汁,把它們均勻的涂在我的手臂上,奇怪的是,樹汁一涂到手臂上,便散發(fā)出一股子清香味,然后黑色的手印以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了。
爺爺笑著說,“這樹汁可是寶貝,對于辟邪很有用,這也是我?guī)銇磉@里的原因。”
“爺爺,你那么厲害,為什么不直接除掉姨奶的殃?為啥還要被它逼得到處逃?”我不解的問。
爺爺搖搖頭說,“除掉它倒是難不住我,可是因為它身體里的怨氣非常重,如果我用太強烈的巫術(shù),會激發(fā)它的怨氣,恐怕到時候會變成煞,那樣就真的麻煩了,遭殃的不止我們,恐怕方圓數(shù)十里的人畜都會遭了它的毒手。”
“哦。”他的話我有些不太懂,不過并沒有多問。
我們在房子里休息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眼看著手上的顏色又在變深,并且像死灰復燃了似的,再次慢慢的向著手臂上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