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欞的話并沒有讓我停下腳步,我不相信區(qū)區(qū)幾座大山,有什么可能走不出的。代欞有點失望,不過并沒有跟來。我稍松了口氣,我知道我對代欞沒有什么想法。我也知道,她口口聲聲要跟著我,不過是因為我救過她的命而已。——和真正的愛情半毛子關(guān)系都沒有。
不過還真不要說,如果不是親自走了一趟,我根本不知道在這個蓬勃開放、熱火朝天的南方省,竟然還會有如此多的山、如此大的山。
沒有路,全憑自己趟出來。周圍更不要說村莊了,連聲狗吠都沒聽見。就這樣走了大半天,我只覺得又累又渴,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我只好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正要打個盹休息一會。耳邊卻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我急忙站起來,拔出剔骨刀,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么會有人呢?
卻見代欞正站在不遠(yuǎn)的草叢中,笑得連小腰都要折斷了。
“怎么樣?現(xiàn)在信了吧?”代欞見我站起來,捂著小嘴問道。
我見著代欞,心中竟有點小歡喜,但嘴上說道:“我只是想休息一會,哪里會走不出去啊。”
代欞忍著笑道:“阿哥,你別逞強了。古巫大寨封山數(shù)年,那封山你道是怎樣封的?。”
“怎樣封的?”我不由得問道:“難道是鬼打墻?”
大白兔可以利用符紙來改變?yōu)艌鰜順?gòu)造一個鬼打墻,但是弄出的范圍總不會太大。在這荒野中,要徹底改變這些山川的炁場,造一個如此大的鬼打墻、談何容易!
代欞說道:“自然不是鬼打墻。這是古巫術(shù),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族正因此避過了幾次亂世,得以在這偏隅之地存活下來。”
我苦笑一下,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著來吧。”
——但事實上我說錯了,其實是我跟著她走。這時的代欞猶如一只小喜鵲,在前面又跳又蹦,吱吱喳喳地說過不停。
這次只走了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一個小鎮(zhèn),連著轉(zhuǎn)了幾趟車,渾身都要被顛散架了一般,才在半夜時分回到省會。我來不及細(xì)想,蒙過頭狠狠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醒來,桌上已經(jīng)擺著盛好了米粥。我有點恍惚,直當(dāng)大白兔回來過一樣。代欞眼中都是新奇的事物,昨晚硬是纏著我教她這些家電的用法,今天一早便起來忙弄了。
我一邊吃粥,一邊還是莫名其妙的。這次進山除了修為有進步外,居然還帶回了一個小姑娘。
這一趟好像白走了,但我知道我還會進去一趟。不為別的,老祖說過,惑從哪里起,便從哪里消。簡單說,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不過是從虎穴旁邊溜過了而已。
惑,沒有解,反而更多了。——從古巫大寨就可以知道,別人一出手,隨隨便便就是用幾百條人命為代價,僅僅是對付一個不出世的古巫而已。
靠我一人的力量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下去了。
可我想遍了周圍所有人,硬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伙伴。沒有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找那個人了。
我約那人在城中一個咖啡廳見面,那人一見我便吃驚地道:“哎喲,小李,真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啊,修為大漲了?這氣息不簡單啊。”
眼前這個故作夸張表情的人,就是機構(gòu)的陳局。——我不喜歡與機構(gòu)打交道,但此刻能找的也只有機構(gòu)了。
我淡淡笑道:“陳局,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那人也樂了,拉開椅子坐下來,先叫服務(wù)生拿了一杯拿鐵,豪爽地說道:“你說。”
我也不客套了,開門見山道:“你們就是國家處理那些事的專門組織,眼下有魑魅魍魎在你地盤作孽,你管不管?”
陳局爽朗說道:“管,當(dāng)然管。不然你以為我們真是吃白飯的么!你…”
我一下接過來,說道:“可怎么連赤霄出世這樣的事件都不見你們的身影???”
陳局顯然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地刮臉,他愣了一下,隨即表情嚴(yán)肅起來,說道:“小李,我知道你和龍虎山的幾個小毛孩去過事發(fā)地。知道點內(nèi)情。不過你要知道我這么大的官,不說日理萬機也可以說是公務(wù)纏身,為什么還會這么有空來見你?”
我見他板起臉,心里不禁發(fā)毛,直怪自己真不夠世故、出言莽撞。眼下可是來求人啊!
陳局又說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不過你要知道,任何人,只要膽敢與人民作對的,我們機構(gòu)都會讓他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我只好不斷點頭,此刻我真怕他拂袖而去不鳥我。——他那么大的官,不鳥我我又能怎么樣!
陳局大氣凜然地說了一番之后,面色才稍微好看了點,說道:“雖然你爺爺與王總有點私交,不過你也不能膽大妄為,不把機構(gòu)放在眼里,你知道嗎?”
這人剛才還打趣,現(xiàn)在官威凜凜。我抹了一把汗,連忙夾起尾巴,客氣地說道:“陳局,不是那個意思。只不過現(xiàn)在我有點情報,想向你反應(yīng)罷了。”
陳局干咳了兩聲,語氣才松了一點,說道:“這個按程序是要你先去局里備案的,不過我既然來了,就聽你就說一說吧。”
我連忙說道:“在赤霄事發(fā)地附近,有一座大山,里面存在離奇古怪的東西。”
陳局一副淡淡的表情,說道:“荒山野林,難免會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我只好說道:“那山里面有通道。而且其中一個通道,是通向古巫大寨的,現(xiàn)在古巫大寨被人一鍋端了,死了幾百人。而兇手曾經(jīng)在通道里出現(xiàn)過。我懷疑與里面的東西有關(guān)。”
——兇手不知道有沒有在通道出現(xiàn)過,不過兇手的奴才獨眼怪人正是在通道里被我們殺死的。
“哦?”陳局只哦了一聲,也不說話。
我看著他欠揍那樣子,心里頓時奔過一千頭草泥馬,剛才還說機構(gòu)怎么樣怎么樣,現(xiàn)在聽見幾百號人死了,連個屁都不放。但也只好咬牙,把古巫大寨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那陳局就那樣沒事人似的只顧喝咖啡,等我說完了才說道:“小李,你知道古巫大寨這幾年做了什么樣的勾當(dāng)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問。
陳局說道:“他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個人情報顯示,他們與南方多年未破的盜棺案有關(guān)。”
什么?聽到這里,我不由得大吃一驚,難道通道上那些棺材竟然是古巫大寨進貢給魅的!——沒錯,那通道不是直通代欞口中的祖洞嗎?可見就是從我和張凱旋逃出來的洞口,把棺材弄進去的,再讓角蛇運過水道,然后再才魅所在的地方…那他們本來就是一伙的?——這次,我連冷汗都出來了。
“陳局,你還知道些什么?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壓根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知道的可真多,急忙問道。
陳局瞇瞇眼,說道:“不過我可不知道他們被人一鍋端了。”
“陳局…”我急切地叫了一聲。
陳局看了我一眼,才說道:“赤霄事件,在機構(gòu)檔案稱為龍山事件,因為那座山叫龍山。”說到這里他又抿了口咖啡,說道:“當(dāng)時上面吩咐由南華宗解決,我們機構(gòu)就沒有出手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事情絕對不會那么簡單。”
“你是說?”——我也想到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陳局說了兩句,干咳兩聲,問道:“好了,小李,你這次找我干什么?”
這就完了?我心里又是一陣草泥馬,只好說道:“說實話,我再想回去探探,不過以我一人的力量,我感覺太微弱了。所以…”
剛說到這里,陳局一口打斷道:“這個我?guī)筒涣四恪?rdquo;
我脫口而出,“為什么?”
陳局略帶深意地說:“你的行動屬于民間活動,機構(gòu)沒有這樣的資源。”
我失望地說:“一點也沒有?”
“或許,”陳局沉吟了一下,說道:“或許還有一個辦法的”
“是什么辦法?”我自然不肯放過一線機會。
陳局瞇著眼說道:“你這孩子,不老實啊。你怎么不說說,你偏偏和這事過不去呢?”
“我…”我低下頭,一時不知怎樣說下去,想了很久,才說道:“我在那個山洞中,親眼看見一個人被肢解成碎塊,放在一具棺材中??墒菦]多久,我又親眼看見那個人活蹦亂跳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
“哦?”陳局語氣中也禁不住驚訝,“有這樣的事?不過小李,我告訴你,這好奇害死貓??!”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xù)說道:“出來不久,我的…我的…女朋友又死在同一種手法下,我…”說到這里我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覺得心里一陣絞痛。
“所以你懷疑兇手就是從那里出來的?”陳局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道。
“兇手…兇手可能就是為了我而來的。”我終于咬著牙,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盡管我很想去逃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