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白兔信中,可以感受到她對“她”那種發(fā)自內心的畏懼。我絞盡腦計都想不到周圍存在著這樣的人。
甚至,她寫信當晚還見過“她”,她到底在哪里見過“她”呢?
現在這個時候,我不能沉浸在痛苦中。我必須要把這個人揪出來!
我拍了拍腦袋,強行理了一下混亂的頭緒。那人強迫大白兔離開我,大白兔離開我后,馬上嫁給了張不凡。
是不是可以說,那個人的目的就是要大白兔嫁給張不凡呢?
我重新推理了一遍,終于讓我發(fā)現了一個細節(jié)。一切太巧了,太及時了!結婚乃人生大事,絕不可能是大白兔回去后再倉促決定的,你愿意人家張家還未必愿意呢!事情發(fā)展的順序是:其實張胡兩家早就定好了日子,只是大白兔不愿回去,眼看日子近了,就有人心急了。那個“她”就以我的生命為要挾,逼迫大白兔回家嫁給張不凡。
那么這個“她”,不是胡家、就是張家的人了!
我不禁握緊了拳頭。這個“她”明顯是一個女人,她一定很厲害,可以隨時拿捏我的生命。這樣的女人,無論是胡家還是張家,都不會太多。
我還記起了一個細節(jié),既然大白兔為了我的性命,甚至愿意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但在胡家時,她有什么可能見到我被圍毆,而不開口阻攔呢。也就是說,那個“她”就在現場中,大白兔怕“她”取了我的性命??!
范圍進一步縮少。
我下定決心,現在什么都不要想,先要好好地睡一覺,因為我真的太累了。
在夢中我看見了大白兔,她穿著一襲白色的婚紗,婉約而動人。可我還未來得及走近她,便眼睜睜看見她被人一截截地切斷,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一堆,上面放著她合不上眼睛的頭顱,她就那么癡癡地看著我,而我卻無能為力,我耳邊聽到她幽幽地說:“半滿,我好疼。”
我也很疼,我的心在疼。
可我不愿意醒來,場面即使血腥再痛苦,我畢竟還能看她一眼。我醒來后,便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當我真正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我的枕頭濕了一大片。我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做流淚的男人,因為在那晚,我的淚水一定是流干了。
我摸了摸腰間的剔骨刀——大白兔,就讓我為你報仇吧。
當天我去了韶觀,眼中所見的大門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大門,森嚴而氣派。胡一看見我,很吃驚問道:“你怎么又來了?”
我笑了笑,道:“來找?guī)讉€人。”
胡一打量了我?guī)籽?,警惕地問道?ldquo;找誰?”
胡一對我有恩,又像與三叔公有舊,我也不敢放肆。他年紀這么大了,想必對這情兒況也十分熟悉,不如就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于是我客氣地問道:“胡老前輩,晚輩斗膽問你一個問題,這胡家有多少女眷是修行中人,其中最厲害的又到了那種境界呢?”
然后頓了頓,補充道:“就是可以秒殺我這種程度的。”
胡一竟沒有拒絕我這么突兀的問題,他想了一想,說道:“我胡家專于符道,有南符王之名。符道本就是借助天地之力、自然之氣施為的,這個難說哪。”
我不解問道:“前輩可否說得簡單一些?”
胡一說道:“打個比方,像葉少爺吧,他真打斗起來,未必及得上你,但如果他有一張雷符在手,秒殺你是妥妥的。”
我聽了恍然大悟,頓時頭疼起來。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張高級的符紙,就等于是開了外掛。這樣我要排查的范圍就更大了。
我只好又問道:“那可否請葉少爺出來一見?”諾大的胡家,如今好像只有這個葉凌楓看得順眼,只有找他了。
胡一猶豫到:“這個……”
我連忙道:“當時夾持葉少爺乃一時沖動,現在想起來羞愧不已,只想當面道個歉而已。”
見我說得誠懇,胡一這才拿起電話給打了起來。
不一會,葉凌楓出來了,他依然很憔悴,不過勉強笑道:“滿兄,你來了,要不進去坐一坐?”
我搖頭拒絕,道:“葉少爺,你對這胡家的情況清楚么?”
葉凌楓一下繃緊了神經,問道:“你要干什么?”
我笑了笑,以圖緩解一下他的緊張,說道:“你可知道,在你雪姐回家前那段的日子,你們家中的女眷有誰去過省會?”
葉凌楓聽到這個,才松了一口氣,說道:“雪姐是舅舅和二舅舅,還有我爸三個去接回來的,那段時間并沒有人去過省會啊。”
我心里涼了半截,問道:“當真?”
葉凌楓確切地點點頭,這才反應過來,帶著點期盼的語氣問道:“難道你有線索?”
我只好說道:“最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當為了你雪姐。”
果然葉凌楓說的和我判斷的差不多,張胡兩家早就定好日子了,無奈胡雪怎么樣也不肯嫁給葉不凡。眼看好日將近,胡家上下焦急萬分??蓻]想到的是,就在好日前幾天的深夜里,胡雪卻主動聯系到了胡建清,要回家嫁人。于是胡建清第二天就把胡雪接回來了。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胡家的嫌疑就排除了。
那么就剩下張家了!
我問道:“張家來迎親的可有女眷?”
葉凌楓想都不想就說道:“張家來的都是漢子。”
“你都記得?”我不禁問道。
葉凌楓說道:“他們在這里的住宿,還是我安排的。”
我不甘心地問道:“張家難道就沒有派人提前幾天過來這邊打點么?那部分人可是你安排的。”
葉凌楓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我道了聲:“多謝。”轉身便走。
葉凌楓在后面叫道:“如果找到了兇手,你告訴我,我要為雪姐報仇。”
我不由得轉身看了他一眼,見他咬著嘴唇,目光堅定地看著我。我只好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整個線索突然陷入了死胡同,再也找不到突破點。——胡家、張家、張家、胡家,我一邊走路,嘴里不斷默念著。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脊骨一陣發(fā)寒。
不對。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就想錯了,我只記得從大白兔回家結婚開始推下來。卻忘了一樣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無論胡家還是張家,大白兔都不必忌諱“她”的姓名。如果“她”是她媽,她完全可以寫明,難道我就能夠改變這個結局了嗎?我去找她媽理論,我就會有性命之憂了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這完全不合常理!
只怕就連大白兔真的不知道這個“她”是誰啊!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根本不是為了大白兔張不凡終身大事而來的,從信上可見,“她”只是叫大白兔離開我而已,并沒有理會大白兔去哪里。
怎樣才能永遠離開?對大白兔來說,如果她死了,我還有念想。只有嫁給別人了才能真正與我決絕,所以選擇回家嫁人是大白兔自己的意思。
信上要表達的是:她要我離開你,如果我不走,她就要殺死我,可我不怕死,我死都不走;可她說,如果我不走,她就要殺你,我只能走了……
再聯想到山洞中周凱旋同樣的死法,我又是一陣心悸。殺死他們的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也就是信中的“她”。
而“她”的目的不是別人,正是——我!他們三個之所以死的理由就是“惹”了我!
現在看回這封信,就會發(fā)現“她”就像一個任性的姑娘,把自己的情敵趕走了。后來看見“她”喜歡的人——我——被他們“欺負”,“她”很生氣,于是把他們殺了。
也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
難道真的像胡嘯南所說的那樣,李家還有別人,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保護我?——可正常人哪里會這么血腥和變態(tài)!
我震驚之余,心里隱隱作疼。如果當時我沒有去胡家鬧事,大白兔是不是就不會死?可是永遠都沒有“如果”可以讓人選擇,不然人們就沒有那么多的遺憾了。
我唯一能給大白兔一個安慰就是,我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出真兇。
要揭開這個問題,還要從那種分尸手法最初出現的地方開始理起?;纳健⒊嘞?、山洞、三口棺材!我沒想到自己兜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那個點來。
這就是命?。?/p>
望著遠處的山峰,我忽然有了想法。這一趟不能白跑,心不寧,何不聽聽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