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說來,這種情況下的指認,一指一個準。
現(xiàn)場已經(jīng)草木皆兵,我一說有人被上了身,然后大家左右一看,簡直沒一個正常的,那么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洗脫嫌疑。所以無論那個保安指認了誰,其他人都可以松口氣,至少自己暫時是不會被大家所針對了,反正現(xiàn)場說是誰都很像。
被指認的那個男生當然不干,站起來說道:“放屁,你憑什么說是我?”
“坐下!”我喝了他一聲,然后看了胖子一眼。
這個時候不能亂起沖突,不管這個人是不是被上了身,但凡拿不出讓人信服的證據(jù),一會兒還得亂。你指認他可以,我指認你就不行嗎?反正現(xiàn)在風聲鶴唳,一把火就能把大家給點著……不,一點火星就可以引爆全場。
胖子會意,冷冷地說:“誰要是亂動,老子不客氣,怕什么?哪怕是上了身,依然還能救回來,你們不都這樣過來的嗎?”
那個學(xué)生會的男生這才冷靜了一點,又盤腿坐下說道:“你憑什么說是我?”
保安就說:“剛才你笑了,笑得很詭異。”
“我……我沒有!”男生哪怕是學(xué)生會的,經(jīng)歷畢竟都還淺,說得沒有底氣。
就是弱了這一下,讓其他人對他都沒了信心,質(zhì)疑地看著他。
這里都看過被上身的厲害,甚至自己都被上過身,胖子那邊我不清楚,我這里楊兮除外對上身這事都很忌諱,開玩笑,兩個壯漢都拿不住一個弱女子,誰敢拿這當小事?
當下大家都離那個男生坐得遠了一些,除了和他一起的女生。
外婆告訴過我,一切起始于人心,只要人心穩(wěn),一切牛鬼蛇神都掀不起風浪,但如果人心絕望了,他就會變成牛鬼蛇神,變成與你做對的力量。所以這個時候不能輕易質(zhì)疑,哪怕是質(zhì)疑也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要把人趕到你的對立面去。
當然蠱可以影響人,但人也可以用強大的意志抵抗各種干擾,這只是針對少數(shù)人。
所以在一切都沒能確定之前,我不能輕易判定一個人的狀態(tài)。
我和胖子雖然都只是半吊子,但在處理這件事情上,也沒有更專業(yè)的人了,因此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都可以讓人信服,要是我說一個人被上了身,那他肯定會被所有人針對。
我對那個保安說:“你說他不正常,但你看看,這里有正常的人嗎?”
那保安還不服:“你們沒看見,難道大家都沒看見?”
他這么一說,其他人都疑惑了,因為圍坐成一圈,所以看見的人肯定不止一個,可在有人故意引導(dǎo)之下,他們又不確定自己看見過什么了。人都帶著一種自私的心理,死道友不死貧道,如果只有一個人不對勁,那么把他給抓出來,自己肯定沒事了。
所以保安這話得到了好些人的認同:“我……好像也看見了。”
說這話的,包括林曉萱在內(nèi),現(xiàn)場只有兩個人不能隨便說話,那就是我和胖子。
胖子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我:這咋整,咱們都是半吊子。
我知道那保安的話無論信不信都很被動,不信他?那么被上身的人還在我們之中,可以趁機鬧出不小的亂子,信他?那沒有絕對的證據(jù),可以讓我們這些人面臨決裂,人人自危。
所以無論怎么選都完蛋了,我們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我沒本事控制人心這種復(fù)雜的東西,但緩兵之計還是哼想出一個的,于是我另外提出了一個辦法:“各人現(xiàn)在開始自我介紹,從我開始,看有沒有毛病。”
那保安又說話了:“如果我瞎說一通,你又知道我說的是真話嗎?”
簡直就是在跟我們過不去,我還是有準備的,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清楚,萬一我都了解過你們的底細呢?”
他不說話了,我確實是詐他們,可被上身的人多少有些心虛的。
這上身的蠱已經(jīng)不一般,還知道隱忍不發(fā),藏著自己不被大家發(fā)現(xiàn)。
根據(jù)蠱的繼承性,如果生前的人陰險狡詐,那么他所生成的蠱也會讓人琢磨不透,這蠱肯定很厲害,光憑它能影響到十五樓,就不簡單。
從我開始,然后到胖子,再然后……學(xué)生會的兩個,男的叫吳閏恒,女的叫何曉研,吳閏恒說完了,最后剩下何曉研和那個保安,先輪到何曉研,她站起來就說:“你們不必裝神弄鬼了,根本就沒有人被上身!”
最后剩下的兩個居然都是刺頭,我問她:“你憑什么這么說?”
我和胖子都證明過自己的本事,不敢說可以降妖除魔,起碼是知道那么一點點常識的,這也得到了現(xiàn)場其他人的證實,所以這個何曉研要反駁我,她必須得拿出讓人信得過的能力來。
誰知道她自信地站了起來說:“我要借個地方說話。”
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沒事兒,我還怕她不成,于是我站了起來,走到遠一點的地方,何曉研走過來了,沒想到吳閏恒也站起來一起走過來。
或許是胖子怕他們對我不利,也跟著過來問:“我可以聽聽嗎?”
現(xiàn)在這關(guān)頭,任何人都是危險的,得把這個潛藏的危險找出來,排除在我們之外,防止事件惡化。
那一男一女對望了一眼,然后何曉研對著胖子點點頭。
我低聲問:“說吧,你怎么知道我們這些人都沒有問題?”
何曉研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有陰陽眼。”
胖子瞪大了眼睛,可能這里也只有我不明白陰陽眼的意義,不解地問她:“陰陽眼怎么了?為什么搞得這么神秘?”
我不理解的地方在于,你這能力說出去未必有人信,值得躲躲藏藏的嗎?
何曉研還沒開口,胖子就替她說了:“陰陽眼是個寶貝,如果在高人身上還好,在普通人身上的話……會引來別人眼紅的,這也會是她的一個弱點,普通人未必承受得起看見那么多奇怪的東西。”
他又對何曉研說:“你放心,我以天師的名譽擔保,不會說出去。”
以胖子這水平,真不怕給天師丟人嗎?
“那謝謝了。”提出感謝的卻是吳閏恒,“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她自從有這陰陽眼開始,就沒少受驚嚇,差點就活不下來了,所以我證明這事情是真的。”
原來是青梅竹馬,但我有疑慮,又問何曉研:“如果你真能看見那些東西,那一開始壓根就不該上這樓,事發(fā)的第一時間就該跑了,你為什么還上來,難道都看不見嗎?”
“我當然看見了。”何曉研看了一眼吳閏恒說,“但事發(fā)的時候,他也被堵在了樓里,我得來找他,有我在,最少能提個醒。”
真是感動天地啊,我還能說什么?
“所以,你沒看到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被上了身?”
“沒有,現(xiàn)在我們的狀態(tài)都很好,沒有不干凈的東西。”
何曉研說得那么斬釘截鐵,我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了,她應(yīng)該不是在說假話,這種時候出這種毫無意義的風頭是作死,所以她也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怎么看她智商都不會有問題。
但我的蠱蜂分明提醒了我,有人中了蠱,這里面一定還有哪里不對!
胖子看著我問:“你還堅持嗎?”
我很肯定地點點頭,人會撒謊,蠱王不會,但我們要面對的蠱明顯技高一籌。
胖子想了想就說:“這樣的話,我來卜一卦吧。”
我立馬毫不留情地奚落他:“就你這水平,還能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