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里的光線是渾濁的。
我抬頭才發(fā)生樹林里密密麻麻都是尸體,橫七豎八地吊在上面。
他們像是睡著了,一動不動。
也許等到晚上他們才會有所行動。
我身上除了槍支和匕首外,還有一個醫(yī)藥箱,進(jìn)入黑森林,除了要找文文,還要研究黑森林的喪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里人把這個叫煉藥師。
我把它當(dāng)成了我的工作。
……
確定好方位之后,我沿著幽靈船的大路走下去,最后一次見到文文的地方是在黑森林邊緣。
我祈禱文文沒有跑得太遠(yuǎn),黑森林十分龐大,醫(yī)院在其中就好像一個小點。
幽靈船的通道上有許多血跡,和綠色粘稠的液體,不過沒有尸體,那些尸體會自由流動,各個器官重新組合,形成新的身體。
這是森林里的基本生態(tài)環(huán)境,仿佛是熱帶雨林里的神器世界,看得麻木就會開始覺得,這只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路上我采集了尸體的樣本。
我確信文文雖然被抽干元靈,卻還是有她的不同之處,她很干凈,和那些尸體不一樣。一路上我看了成千上萬的尸體。
得出的結(jié)論是文文必然不在這些尸體之中,她也不可能和這些尸體睡在一起。
所以黑森林里還有另外的特殊區(qū)域,像醫(yī)院一樣也許是藏有元晶的結(jié)界區(qū)。
這時候我身上的儀器就能幫我大忙了。
大概走了四五個小時。
期間也有喪尸朝我撲過來,不過一槍就解決了。
導(dǎo)航儀上標(biāo)示出一塊藍(lán)色的區(qū)域。
我照著導(dǎo)航儀的指示前進(jìn),當(dāng)我走進(jìn)藍(lán)色區(qū)域的時候。
四周卻還是高達(dá)的黑色樹木。
藍(lán)色區(qū)域就在我的周圍,抬頭也看不見特殊的喪尸。
我站在原地四下看了看,四周安靜得能聽見心跳的咚咚聲。
然后我聽見腳底下有水流的聲音。
腳下是粘稠的泥土,泥土里也絞著黑色的灰。
我的靴子上全是紅色的稀泥。
仔細(xì)聽,水流的聲音的確是從腳下傳來的。
我蹲下去,朝地上開了一槍。
子彈穿過了泥土層。
一束清澈的光芒從彈孔里射出來。
……
在我的腳下有一個近三百米深的天坑。
天坑里有獨立的生態(tài)系統(tǒng)。
綠色的植物,清澈的溪水,當(dāng)然,里面也有人。
入口則是一個直徑五米的洞。
天坑的中央是小池塘,池塘底部有一個發(fā)光體,發(fā)出來的光芒和太陽光芒一樣,是等離子火焰,這個世外桃園里的陽光大概是這個宇宙里最清澈的了。
里面的樹木流水石頭,像是畫一樣。
最骯臟的地方藏著最美麗的世界。
我趴在洞口,窺視著里面的宇宙,那似乎是另外一個宇宙。
我看見了你面的人,他們穿著干凈體面的衣服,和文文穿的衣服一樣。
里面除了人以外,還有一種白色的長著翅膀的馬,我看見幾個人騎在馬背上飛行。
但是天坑有將近三百米,我沒辦法進(jìn)去。
猶豫了半天,我用了個原始的辦法,用嗓子喊:“文文。”
這聲音立刻在里面的世界里炸開了。
那些人和飛馬就好像聽見天空里有人在發(fā)聲一樣。
然后有一隊人騎著飛馬出來了。
等他們接近我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們手上拿著長矛。
八個穿得像是紳士一樣的家伙。
我感覺他們像是古代穿越過來的騎士。
他們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盯著我。
長矛尖全部對準(zhǔn)我心臟,說明底下的世界并不歡迎我。
我對他們說我是來找人的。
他們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不知道是聾子還是啞巴。
我只好露出微笑,比劃著告訴他們我要下去找人。
他們似乎同意了,其中一個人鞭子突然朝我抽過來,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鞭子給纏繞著捆綁了起來。
那條鞭子好像有生命一樣。
接下來我直接被拉進(jìn)去了。
我從將近三百多米的地方跳下去,半空中,對死亡的恐懼揮之不去,所以我嚇得大聲啊啊直叫。
然后那幫騎士扔了個青蘋果在我嘴里。
我叫不出聲了。
十多分鐘后落到地面,我身上的科學(xué)儀器和收集的喪尸樣本,槍支還有匕首,嘩啦啦掉在地上。
那些東西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立刻就被瓦解掉了。
天坑里的泥土,有極為強(qiáng)烈的分解能力,和這個系統(tǒng)不匹配的東西,會被快速分解。
我被扔進(jìn)水里,身上的衣服也瞬間溶解掉。
溪水冰涼。
那幾個騎士站在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身體被徹底洗干凈以后,進(jìn)來了一個妹紙,手里捧著新衣服,和這個世界里的那些人穿著差不多。
妹紙把衣服放在石頭上,也轉(zhuǎn)身走了.
我就叫她說妹紙別走啊。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但還是走了,什么都沒說。
天坑里的世界,陽光、溪水、空氣十分清澈,而另外一個最大的特點是安靜。
雖然能聽見溪流的聲音,能聽見微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但這些聲音更加讓這個世界寧靜。
我走到岸邊。
身上的水也像是有生命一樣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穿上干凈舒適的衣服。
抬起頭,天空是天藍(lán)色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這里,是黑森林底下的一個地下世界。
除了記憶,然我不安的是,我并不相信自己的記憶。
就好像一個圈套一樣。
我敢打賭所有中了這個圈套的人都會想要呆在這里過一輩子。
這是另外一個全新的世界。
除了空間徹底轉(zhuǎn)換了一次外,我更擔(dān)心的是時間。
如果兩個空間是分開的,沒有聯(lián)系,那么就會有不同的時空,需要不同的時間記錄的方法。
在醫(yī)院或者城里,可以用星辰來記錄時間。
但這地方,看不見任何星辰,白天和黑夜取決于中間的池塘。
那是個發(fā)著太陽光的池塘,將這地方照亮。
居然被沒那幫騎士的長矛刺成篩子。
我也算是幸運了,我不敢再大聲喧嘩。
呆了一陣后,就朝視線范圍內(nèi)的一棟小洋樓走過去。
小洋樓三層高,澳洲的建筑風(fēng)格,整體是白色的,一塵不染。
因為這地方根本沒有塵土。
洋樓最外面是停車房,我看見了兩輛轎車,從輪胎的摩擦程度來看,車子是全新的,一次都沒有開過。
擺在門口,就好像古代建筑門口的石獅子,是個陳設(shè)的藝術(shù)品。
我上前敲了敲門。
接著聽見一陣馬叫聲,大門打開了。
男主人穿著白色西裝,面帶笑容,非常正常的樣子,我眼睛猥瑣地瞟了一眼院子里,看見了剛才叫的飛馬。
顯然飛馬才是真正的坐騎。
我給男主人比手語,想要向他詢問這個世界的事情。
男主人卻開口說話了:“你需要幫助嗎?”
我楞了一下,還以為這里的人,都是聾啞人。
聳聳肩,我說:“我迷路了。”
男主人指了指遠(yuǎn)處另外一棟小洋樓。
“沒有住的房子你就可以住進(jìn)去。”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許多造型各異的別墅。
不由得抽抽嘴。
這地方福利這么好?簡直難以置信。
“還有什么可以幫助到你的嗎?”
“哦……”我大腦都轉(zhuǎn)換不過來。傻笑了兩聲,然后尷尬地問怎么稱呼他。
“我是萊奧。”
“萊奧……”我點點頭,又跟他握手說:“俺們江明。很高興認(rèn)識你。”
他朝我伸出手,說:“我也是。”
我慌神了一下。
心想,這是當(dāng)年英語課的節(jié)奏,難道這一切都是英語擼多了做的一個夢嗎?
想到這里,即便這地方美得跟畫兒一樣,我還是捏著混眉心,焦頭爛額。
“江先生,你不舒服嗎?”萊奧像是看怪胎一樣看著我。
我受不了這種眼神。
我走了兩步打算離開,但是我又啰嗦地回頭。“抱歉,我能多問你幾個問題嗎?”
“當(dāng)然可以。你請說。”
“你在這里呆了多久?”
“多久?抱歉,我明白這個詞的意思是什么?多久是什么意思。”
這里的人沒有計時的概念。
只知道他在這里應(yīng)該呆了很長時間,以至于他完全忘記了以前的事情。
“萊奧,發(fā)生了什么事?”屋子里突然有個抱著木偶的女生從梯子上走下來,很親昵地問。
“親愛的,是一個問路的人。”
“問路的?”女生似乎很吃驚,她急沖沖地跑出來了,手里的木偶,有半個人那么高,她穿著拖鞋,拽著萊奧的胳膊,顯得很緊張,很害怕我。
“你好小姐。我路過。”我也禮節(jié)性地朝她伸出手。
她兩跟手指頭在抓著我,象征性地打了個招呼,她的肌膚很光滑,和薛橙兒的肌膚一樣光滑。
然而看我的眼神仍舊很怪異。
看出她很恐懼,我知道不能多打擾他們,于是跟他們告辭。
走了十多米,我聽見女生問男生:“他會不會是入侵者?”
“不會的,親愛的,你不用擔(dān)心。”
“可是他看上去很奇怪。并不像是同類。”
“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有神跡。”
……
我沒有多打擾這里的居民。
看見有人的房子,我就不去敲門了。
直到我碰見一個四合院。
紅墻綠瓦,我看里面沒人,門虛掩著,我直接推開走了進(jìn)去。
屋子里果然沒人。
于是我將這里挑選為行宮。
我住進(jìn)去了。沒多久,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淡,直到徹底黑下來,夜晚來臨,在完全漆黑里面,才能清楚地看見,頭頂上那個直徑五米的入口。
天坑里的世界夜晚來臨了。但黑森林里,還在黃昏,更加混濁的光線浮在洞口上面,我看了一會兒,然后身體難以抵抗地疲倦。
很快我也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