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仍舊昏沉沉的,隱約記起小時候的事情,那一次一直生病以后,婆婆把我?guī)У骄判嵌蠢锩妫判嵌蠢锩嬗蟹孔?,有個道士住在里面,道士是我大伯,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快要不記得。
“什么大事啊,婆婆?”我開口問。
“你出事前是不是看見了不干凈的東西?”婆婆問我。
我就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和小麗的事情說出來挺不光彩的,這個時候我想起后視鏡里看見的坐在車后座里的人影。
想了想,我跟婆婆說,開車的時候好像看見鬼了。
車里突然多了個穿紅衣服的女人。
婆婆說:“你開車前去了什么地方?”
猶豫了一下,我說:“郊區(qū)的一個停尸房。”
“去那種地方干嘛?”婆婆聲音突然急促起來。
整個臉色也陰郁無比。
我哪能說我和小麗去啪啪啪?
便撒謊說,剛好開車路過,看見那地方奇怪,我就進去看看了。
但婆婆不依不饒,說:“和誰去的?”
我面露難色。
“說!”
“和女朋友去的。”
婆婆就哭了,說:“你交的哪里是女朋友,那是個臟東西。”
婆婆說的臟東西,就是女鬼了。
說小麗是女鬼,我第一個不相信。
雖然和小麗的第二次就被她停尸房這種地方,不過我絕對不肯相信,小麗是臟東西。
我和小麗交往,不只是想和她做炮友,我是奔著和她結(jié)婚去的。
雖然和小麗是網(wǎng)友,不過我是小麗的微博好友,小麗很早以前的狀態(tài)我都關(guān)注過,她喜歡明星,喜歡笑話,喜歡段子,愛美,愛開玩笑,大方真誠,和所有正常的網(wǎng)友一樣,所以我才相信她,和她約約約!
而且我們見面以后,我偷偷翻看過小麗的證件,她是市里的大學(xué)生,絕對不會有錯。
又看了一眼婆婆,婆婆這時候陰沉沉地看著我。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沉,她說:“飛飛,你連婆婆的話都不肯信了?你是被色迷心竅了。”
我就嚇得抖了一下。
因為這個時候婆婆整個人的臉無比陰沉,就好像她很生氣一樣。
而我手機響了。
拿起電話來,正是小麗打過來的。
我就跟婆婆說:“婆婆,我沒有不相信你,小麗打電話來了,我接她電話。”
婆婆低下頭,“你先別告訴她你知道她身份的事情,就正常和她接電話。”
我點頭說,知道了。
然后接了小麗電話。
小麗問我在哪兒呢?
我說,在醫(yī)院,我出車禍了。
小麗聲音陽光明媚,接電話的時候,我仿佛能感覺到她正站在大太陽下面,而醫(yī)院陰暗冰涼的氛圍讓我覺得很壓抑。
小麗問我人怎么樣?有沒有事?
我說,就是腦袋有點暈,沒什么大事。
我翻開被子,順便偷偷看了一下自己手臂,我感覺到整個人都肌肉僵硬。
隱隱約約發(fā)現(xiàn)皮膚下面有一些像是燒焦的黑斑,而且最奇怪的地方是我穿的衣服并不是正常的病人服,而是一種我叫不出材質(zhì)的紙一樣的東西。
也有一點像是死人的壽衣。
小麗問我,現(xiàn)在在哪兒?她要過來見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兒就說等等,我要問問我婆婆。
小麗一聽見我說婆婆兩個字,聲音頓時一變“婆婆,你說什么婆婆?”
而這個時候婆婆也抬起頭狠狠地瞪著我。一副想要殺了我的表情。
我一下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因為如果小麗真的是臟東西,那我這時候跟小麗提到婆婆,就是把婆婆也拉下水,會害到婆婆的。
我更加心煩意亂起來,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小麗還在那邊追問。
鎮(zhèn)定了一下,我說,沒什么,你不用來看我。過兩天應(yīng)該就可以出院,我出院了就去找你。
小麗很固執(zhí)說,恐怕沒那么簡單,讓我快點把醫(yī)院地址告訴她,她馬上就要過來看看。
我還是打算回絕。
這時候婆婆突然拿著一張紙給我看,紙上寫著一個地址。
忠孝東路79號,三協(xié)醫(yī)院。
婆婆做手勢讓我告訴小麗,顯然她不想讓小麗聽見她的聲音。
我卻猶豫了一下,我憑直覺意識到,婆婆做的事會對小麗不利。
我突然又有些擔心小麗來了,雖然和小麗見的面次數(shù)不多,但我還是挺喜歡小麗的。
婆婆似乎看出我的擔心,就跟我使眼神,意思是我想要活命就快點照著她說的去跟小麗說,要不然就準備被害死吧。
我也慌了,只得把婆婆給的地址告訴了小麗。
小麗說她馬上過來看我。
掛了電話,婆婆又死死地看著我,那眼珠子好想要翻出來似的,看得我心里直哆嗦。
我拉了拉衣袖,望窗外看,都不敢看婆婆。
窗外一直陰沉沉的,而我看了下墻上的鐘,顯示是十二點多,這時間肯定不是晚上,但也絕對不像是中午。
我就搞不清楚是什么時間。
“婆婆。這衣服穿著好難受,我的衣服呢?”
“你現(xiàn)在知道難受了啊?這是婆婆親自給你裁的一套衣服。”婆婆嘆了一口氣說。
我心里繼續(xù)發(fā)抖。
婆婆又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剛才也說了,車子里面有個紅衣女子,那個是最兇的的鬼了,穿上這身衣服還可以保一下你的元靈,要不然你整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抽干了。”
我聽婆婆這么說,信了八九分。重新回頭看她。
她還是坐在凳子上,身子很低,手里搓著一本泛黃的書,像是什么經(jīng)文。
我說:“婆婆。我把地址告訴了小麗,小麗很快就會來吧?”
“是禍躲不過,娃兒啊,你等一下。”婆婆說著起身出去了。
等婆婆走出病房,我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這房間很陰暗。
我也跟著出去。
走廊上空空如也,也很暗,我看見盡頭有快破木板寫著“三協(xié)醫(yī)院四個字。”
那地方坐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我不知道婆婆去了哪里,但是有點不敢亂跑,我就沒出去,站在門邊觀察這家醫(yī)院,醫(yī)院只有三層樓,我在的地方是第二層,兩邊有二十多個病房,每個病房上都掛著黑框框起來的相片。
相片是黑白的。
我看了一下我的病房上面,也掛著一張相片,掛著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
相片露出上半身,那中年人似乎也穿了白大褂,是醫(yī)生。
我看得入神。
突然,背后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娃兒,你在看什么。”
我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啊了一聲,轉(zhuǎn)身看見是婆婆站在我身后,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少女面容極度白皙,穿著一件白色的碎花連衣裙,嘴巴涂了鮮紅的口紅,如雪一樣,瓜子臉,眼影很重。
少女很耐看。
化了很濃的妝,但是我總感覺她的妝和平常少女有些不一樣。
少女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我暗暗喘息著,等平靜了才問婆婆我病房上掛的是誰的照片?
婆婆抬頭看了一眼,愣了半天,然后說:“是主治醫(yī)生啊,就是他救了你的命。”
我又指著旁邊那些相框問,那些都是主治醫(yī)生嗎?
婆婆說:“不是,有些是病人的,有些病人住得長,就掛病人的照片,方便找人。”
我心想,還能這樣。
婆婆說:“你現(xiàn)在關(guān)心好自己的事情吧,別管那么多閑事了,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最好呆在病房里,別亂跑,快進去。”
回到病房坐下以后,婆婆帶來的女生像是影子一樣跟著她,仍舊是一言不發(fā)。
看起來像是啞巴。
我坐回床邊,偷偷看那個少女,少女穿著黑色的高跟鞋,她的腳竟然比她的臉色還白。
婆婆突然抓著我的手。
“娃兒,你好好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