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楊八斤的這場酒,一直喝到了傍晚。楊八斤這家伙,這一整天灌進(jìn)肚子里的酒,就算沒有七八斤,那也有五六斤,讓人無語的是,在喝了這么多白酒之后,他僅僅只是略微有那么一點兒醉意。
“走吧!我這就去幫你們把豆豆的一魂一魄召回來!”楊八斤拿起了他的酒葫蘆,去墻角那大酒壇里打滿了酒,然后讓我在前面帶路,說去幺店子村。
“就這么去?。?rdquo;我有些疑惑的看著楊八斤。招魂什么的,我雖然不懂,但我也知道,再怎么都不能空手去招?。≈辽俚脺?zhǔn)備個法器什么的啊!
“是啊!”楊八斤理所當(dāng)然的說。
“你招魂不需要法器???”我問。
楊八斤笑了笑,說不用。
到了幺店子村,楊八斤帶著我們在村里賊迷鼠眼的轉(zhuǎn)悠了一圈,然后說什么不想得罪吳仁興他們,招魂這事兒不能明著做,所以就讓我們跟著他去野鬼坡。
為了隱蔽,楊八斤需要一間屋子,所以我直接把他帶到了我暫住的破廟里。
楊八斤讓我找了四個碗來,擺在了桌子上,分別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然后拿著他的酒葫蘆,往那四個碗里倒了一點兒白酒。
“好了!”楊八斤讓我和吳丹別擋住門,自己找地兒坐,然后他拿著酒葫蘆,在那里繼續(xù)喝了起來。
“老酒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我問。
“勾魂勾魄這種事,我做不了,不過野鬼坡的野鬼能做,所以我才擺了這么幾碗酒,想宴請一下那些野鬼。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野鬼們喝了我老酒罐的酒,再怎么也得給個面子,幫我把事給辦妥帖了??!”楊八斤說。
“就這么幾碗酒,都不弄點兒下酒菜,是不是太寒酸了些?。?rdquo;我問。
“六杯倒,我可是幫你的忙??!為了幫你這忙,我把百年窖藏的瓊漿玉液都給貢獻(xiàn)出來了,下酒菜你還好意思讓我出???”楊八斤白了我一眼。
“還百年窖藏的瓊漿玉液,明明就是幾塊錢一斤的老白干。”我說。
說完之后,我叫過了紙人丫丫,讓它辛苦一趟,去弄點兒野味回來。
打獵這種事兒,是紙人丫丫最擅長的。這不,它出去了最多十來分鐘時間,就提著一只野雞,兩只野兔,還有一條菜花蛇回來了。
“天上飛的,地面跑的,土里面鉆的都齊活了,干得不錯!”楊八斤贊了紙人丫丫一句,還取了一個碗,倒了一大碗酒,遞給了它。
“它可是紙人,不喝酒的。”我這話還沒說完,紙人丫丫便把楊八斤遞給它的那一大碗白酒,咕嚕咕嚕的喝進(jìn)肚了。
“好酒量!可惜我這葫蘆里的酒不多了,要不然今天定要跟你喝個一醉方休!”老酒罐就是老酒罐,誰能喝,他就能跟誰做朋友,真是一點兒節(jié)操都沒有。
紙人丫丫一聽完這話,立馬就跑出了門。在它回來的時候,它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咿咿呀呀的鬼嬰。那些小家伙,正合力搬著一個大酒壇子。這酒壇子,足足有一米多高,里面少說也裝了好幾十斤。
“酒你也能弄來?”楊八斤就像那三天沒吃東西的貓見了魚一樣,一見到那大酒壇子,立馬就撲了上去。
“好酒!好酒!”楊八斤用大碗在酒壇子里舀了半碗白酒,啜了一口,說。
楊八斤和紙人丫丫,一人拿了個大土碗,在那里喝上了。至于我,老酒罐說我酒量不行,因此酒就不用喝了,讓我去把那野雞、野兔和菜花蛇,該清燉的清燉,該火烤的火烤,該紅燒的紅燒,弄好了拿來招待三更半夜才會來的貴客。
下廚這種事,我雖然會,但并不怎么擅長。紙人丫丫弄回來的這些野味,可都是活蹦亂跳的,都是上等的美味啊!要是經(jīng)過我的手那么一弄,給弄瞎了,那可就有些太浪費了。
不過還好,今天有吳丹在。吳丹燒的菜,那可是一絕?。?/p>
紙人丫丫讓那些鬼嬰們,去吳仁興家里把吳丹需要的調(diào)料什么的全都弄來了,然后吳丹就在我臨時隔出的廚房里,大展起了身手。
山珍燉野雞、雙椒兔丁、干燒蛇段、香辣兔頭、泡椒雞雜、清炒野菜……
不過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吳丹便把這些原材料,弄成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盛宴。我光是看看,都忍不住在那里流起了口水。
“真香??!”楊八斤將鼻子湊到了桌子邊上,大大的吸了一口氣。
“六杯倒,上碗筷!”楊八斤在那里指揮起了我。
我這碗筷都還沒來得及擺好呢,他就已經(jīng)用手撈起了一大塊蛇段,塞進(jìn)了嘴里,在那里美美的吃了起來。老酒罐這家伙,不僅連骨頭都沒吐,而且還把手指上殘留著的作料都給吸干凈了,我就不相信,這干燒蛇段,真的有這么好吃?
“愣著干什么?整??!”老酒罐指著桌子上的菜,對著我說道。
“你不是說,這是用來招待請來幫忙的野鬼們的嗎?”我問。
“招待它們?老子給它們剩點湯就算對得起它們了。”老酒罐把我拉到了凳子上,然后讓吳丹也坐下吃。
吳丹看著我,有些不敢坐。畢竟,她忙活這么半天,就是為了把那些野鬼給招待好,好讓它們?nèi)グ讯苟沟幕昶枪椿貋?。要是我們自己坐下吃了,只留殘羹剩菜給那些野鬼,把它們給惹生氣了,那今晚的努力,可全都白費了。
“你們不吃,是不相信我?還是這菜里有毒,不敢吃???”老酒罐有些生氣了。
“吃!忙活了大半夜,早就餓得饑腸轆轆,肚子都已經(jīng)在咕咕叫了。這美味佳肴就在嘴邊,豈有不吃的道理?”我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蛇段,塞進(jìn)了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外焦里嫩,鮮美多汁。不僅將麻辣的誘惑發(fā)揮得淋漓盡致,而且還完全保留住了蛇肉的鮮美。
“這干燒蛇段怎么樣?”老酒罐問我。
“麻辣鮮香。”我作了四字總結(jié)。
“總結(jié)得好!”老酒罐看著沒動筷子的吳丹,問:“你怎么不吃???”
“忙活了這么久,你也餓了,快動筷子吧!”我夾了一個大雞腿,放進(jìn)了吳丹碗里。本來這只是一個很普通尋常的動作,但不知道怎么的,吳丹的臉上,忽的就竄出了一抹紅霞。
“哇……”
之前還很開心的丫丫,突然在那里哭了起來,一邊哭她還一邊用小手在我的懷里亂抓。丫丫這是生氣了,她每次跟我生氣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難道,她是因為我給吳丹夾了一個雞腿,所以才生氣的。
老酒罐賊賊的對著我笑了笑,然后繼續(xù)在那里一邊喝酒,一邊大快朵頤。吳丹則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媳婦似的,端著碗,到灶臺那邊去了。
吳丹一離開桌子,丫丫就不哭鬧了,還在那里很得意的咯咯笑了起來。
“丫丫,你太過分了!”我舉起了手,真想一巴掌拍到這淘氣小妞的屁股上,給她一個教訓(xùn)。
可是,她卻在那里對著我眨眼睛,想用她那萌萌的樣子,把我打倒。
“有意思,真有意思!恐怕你小子以后,隨便跟那個女人走近點兒,丫丫都得跟你鬧上一鬧。”老酒罐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說:“反正你跟那佘桂花孩子都有,要不為了丫丫,你索性就把她娶了吧?她雖然老了點,嘴里的牙齒估計也掉光了,但畢竟還是個女人嘛!以丫丫的性子,你反正是不大可能找到別的女人的。這有個女人,總比沒女人好吧!所以,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這個建議。”
“滾!”我只回了這么一個字。這老酒罐,他不灌我酒了,就開始用語言洗刷我了。老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有他這么當(dāng)朋友的嗎?
“丫丫,我說的對不對?。?rdquo;老酒罐不生氣,還笑嘻嘻的對著丫丫問道。
丫丫趕緊眨了一下眼睛。
“真是生女外向,你這小胳膊肘,怎么老是往外拐啊?”我輕輕的掐了丫丫的屁股一下。
她沒有哭,而是又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我說得很對。
“喝酒!”我倒了一大碗酒,也給老酒罐倒了滿滿一碗,說:“我今天要喝不倒你,我就不是六杯倒!”
“喝倒我?”老酒罐很自信的笑了,然后說:“就你這酒量,還想喝倒我。這樣吧,你用小碗,我用大腕,我看你能不能把我喝倒?”
紙人丫丫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筋了,它居然真的跑到碗柜那里拿了一個小碗,不,應(yīng)該是一個小杯子來。這小杯子,真是喝白酒的杯子,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小得一兩酒估計都可以倒三四杯。
“我允許你用這個,你一杯,我一碗,咱們來比試一下。你要是把我喝倒了,我再也不拿你和佘桂花開玩笑了;你要是沒把我喝倒,那我以后就天天拿你小子跟佘桂花取樂。”老酒罐這賭注開得還真是老奸巨猾,不管是輸是贏,他都不吃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