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的眼睛很漂亮,被她這么一問,我微微發(fā)愣了一下,沈諾見我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只是這次,她換了一種語氣。沈諾突然妖媚地勾了嘴角,聲音發(fā)嗲:“李教授,你覺得我這樣子,像是內(nèi)鬼嗎?”
沈諾的語氣,讓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我皺起眉頭,立刻站了起來,沈諾的手正扶著我的膝蓋,我起身,她差點跌坐在地上。
“沈女士,請你自重!”我不悅道。
沈諾嘟著嘴站了起來,她擺了擺手,又爬到床上去。
“李教授,你真是無趣,一點都不好玩!”沈諾抱怨。沈諾把白色的被子拉到身上,倚著靠在了病床上。
“沈女士,你知道嗎,我沒有時間陪你玩,多少條人命,正在等著我去替他們討回公道?”我沒有辦法在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沈諾咬著嘴唇,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她的表情,讓我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我已經(jīng)徹底搞不清楚沈諾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了,她的每一種表情,每一種性格,都不像是刻意裝出來的。我面對過很多犯罪嫌疑人,他們裝模作樣的樣子,我經(jīng)常一眼就能看穿。
沈諾低著頭,抱著自己的雙腿,病房里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我站著,正想著要怎么樣讓沈諾開口說實話,沈諾就先打破了沉默。她問我,小楠怎么樣了。沈諾還是沒有抬頭,她的聲音很細。
“小楠沒事。”我回答,我很疑惑,此刻沈諾竟然還會擔(dān)心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的小女孩。
沈諾點頭,“我只是覺得她可憐而已,因為,我小時候,也很可憐。”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我想,你不是在那場大火中喪生的沈諾。”我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你,到底是誰!”
沈諾沒有回答我,她抬起頭,眼中滿是哀怨。一個人可以撒謊,但是一群人就不好撒謊了,老街里的老人,全部異口同聲地確定他們親眼看到了四具被嚴(yán)重?zé)齻氖w,所以我并不懷疑大火燒死了人。
但是,人死不能復(fù)生,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大火燒死的不是沈諾,尸體另有其人,另一種,便是眼前的沈諾,不是老街里的那個沈諾。我更愿意傾向于后者,如果大火燒死的不是沈諾,那真正的沈諾,也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不可能就那樣銷聲匿跡,而且現(xiàn)在還以沈諾的身份當(dāng)了警察。
“李教授,你真的不信鬼神嗎?”沈諾答非所問,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問我這樣的問題了。我的回答還是一樣,不信。沈諾很嚴(yán)肅地看著我,可沒多久,她又變回了笑嘻嘻的樣子,她再次提醒我,因為我不信鬼神,所以忽略了很多辦案的好方法。
我站了起來,既然沈諾不肯說,那我多待下去也沒有用,就在我準(zhǔn)備直接離開的時候,沈諾終于開口了。她很堅定地告訴我,她不是內(nèi)鬼。我停住腳步,等著沈諾繼續(xù)解釋。
“第一,我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們懷疑我是內(nèi)鬼的事情,也是守在門口的人告訴我的。第二,那天我去廁所,把我的電話和包都放在了辦公室里,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工具通知兇手。第三,警局尸體和證據(jù)消失的時候,我還沒有來這個市。第四,我明知道警局里監(jiān)控攝像頭,我還那么明目張膽地,你覺得我有那么笨嗎?”沈諾一口氣列了四大點出來。
不得不說,沈諾的腦子很好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她就能分析出這么多來。其實,自從昨天晚上沈諾舉止異常之后,我對沈諾的懷疑就減少了很多,我感覺她更像是受害者。但我還是仔細觀察著沈諾說話時的表情,從她的臉上,我看不出一點心虛。
“你有精神類的疾?。?rdquo;我沒有辦法僅憑幾句話,就判定出沈諾的真假。
被我這么一問,沈諾反問我是不是懷疑她是神經(jīng)病。她告訴我,她很健康,沒有精神類的疾病。我又問她為什么會被調(diào)任過來,她說她也是聽上級的安排。我問了她很多問題,她都老實回答了,不過她的回答都很簡短,沒有什么價值。
我又問起她的身份,沈諾再次重申,她就是經(jīng)歷了十五年前大火的那個沈諾,可我問她為什么沒死的時候,沈諾突然皺起了眉頭,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了,是醫(yī)生和護士,他們又來給沈諾檢查了,趙達一直守在門外,他跟著醫(yī)生一起進來了。沈諾很配合,沒一會,醫(yī)生就告訴沈諾,她可以出院了。沈諾很開心,蹭地從床上跳下來。
趙達問我有沒有探出什么來,我搖頭。趙達斜眼瞪著沈諾,他告訴我,他已經(jīng)向上級匯報了情況,要求調(diào)查沈諾的詳細信息,并請上級與檢察院溝通,請求緊急批捕。我嘆了口氣,趙達想的太天真了,沈諾都是上級調(diào)過來的,他在證據(jù)完全不足的情況下,向上級提這種要求,上級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能查到詳細的資料信息就不錯了。
沈諾換好衣服之后,問趙達她什么時候可以回警隊。
“你他媽還想回警隊?你老老實實在賓館待著,等著接受調(diào)查吧!”趙達怒氣沖沖地吼了沈諾幾句。趙達說完,就讓人把沈諾送回了賓館,并讓人看著她。
沈諾走后,趙達才跟我說,他也覺得沈諾不像是鬼,這件事肯定有蹊蹺。趙達祈盼著,希望上級能夠早點答復(fù)他,我覺得沒有多大希望,但也沒有去打擊趙達。
趙達把我送回了賓館,那兩個住在我房間隔壁的兩個警察都站了出來,他們一方面要保護母親,一方面要提防沈諾,現(xiàn)在可不像之前那樣清閑了。一進門,母親就又問我沈諾怎么樣了。我很累了,告訴母親沈諾沒事,已經(jīng)回來了之后,便倒頭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說話聲吵醒了,睜開眼睛,我發(fā)現(xiàn)母親和沈諾正坐在一邊,有說有笑的。自從父親去世之后,母親已經(jīng)很多年沒笑的這樣開心了。沈諾發(fā)現(xiàn)我醒過來,沖我揮了揮手。
我皺著眉頭,“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沈諾反問:“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趙達只是派人看著沈諾而已,沈諾不是犯人,她是有人身自由的,這點我不反對,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門外的那兩個警察會放沈諾進來。母親見我不高興,立刻跟我解釋,這一解釋,我徹底無語了。
并不是沈諾主動上門來的,而是母親去把沈諾接過來聊天了。
“李教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在這里?”沈諾問。
“嗯。你回去吧,沒有我允許,不要再來了。”我回答。
母親聽我這么說,不樂意了,責(zé)怪我亂說話。沈諾好像沒有生氣,她笑著跟母親說沒事,嘴里還叫著伯母。沈諾看了我一眼之后,開門回去了。母親嘆了口氣,埋怨我怎么對小姑娘也這么不客氣。
“媽,沈諾現(xiàn)在是個敏感人物,你不要隨意接近她!”我告訴母親。
可是母親哪里肯信,她說她第一眼看到沈諾,就覺得這姑娘不錯,還讓我要跟沈諾多親近。母親說的我一陣頭大,還好手機響了,是警隊辦公室的電話。趙達讓我立刻去警局一趟,說是裂唇道士有消息了。
我看了看表,正是上午八點鐘,我已經(jīng)睡了整整一個晚上。我整理好衣服,交代母親不要再去找沈諾之后就匆匆出門了。我不放心,又叮囑門外的兩個警察,絕對不能讓母親再和沈諾見面。
我并不確定沈諾究竟有沒有問題,但我不敢拿母親的安全開玩笑。
來到警局的時候,趙達的辦公室里正坐著幾個人,這些人我都不認(rèn)識,趙達好像在問他們話。老張和小楠也在辦公室里,小楠發(fā)生危險之后,老張和小楠就睡在了這間辦公室,紅衣女案發(fā)生以來,幾乎所有的警員都好幾天沒有回家睡過覺了。
而孫輝則被安置在警局里的一個小休息室,有刑警保護他。
老張抱著小楠坐在一邊,她很乖,不吵也不鬧,把頭埋在老張的懷里。趙達看見我來,興奮地朝著我揮手。趙達說,他讓人四處打聽裂唇道士的消息,終于讓他給問到了點消息,眼前坐著的這幾個人,就是知道裂唇道士下落的人。
我也坐了下來,趙達讓那幾個人再把他們說的話跟我重復(fù)一遍。這幾個人都是農(nóng)民工,身上穿著粗衣麻布,說話口音很重,我很艱難地才聽懂他們在說些什么。
幾個農(nóng)民工輪流說了一遍,他們說的內(nèi)容大致相同。他們說鐵木觀上有一個裂唇道士,他們?nèi)サ烙^參拜的時候,那個道士曾經(jīng)預(yù)測過紅衣女案會發(fā)生。他們說到這里的時候,趙達讓他們把那個道士預(yù)測的時間說出來,果然,他們連時間都說準(zhǔn)了。
“還等什么?去鐵木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