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要起身,但是瞬間就心中膽寒起來,爸爸扭過來頭。
向我這邊看了一眼,蒼白的臉上,雨水浸泡的快要腐爛,煙斗也是浸滿了雨水,吧嗒吧嗒怎么都吸不出煙來。他吸著好像是憤怒了,用力的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我差點(diǎn)沒有把舌頭咬斷,爸爸抹了臉以后,臉上的肉直接被扯了一大塊下來。
我強(qiáng)忍著驚懼,但是忽然一聲乒砰的聲音,我的手機(jī),竟然從兜里面掉出來了。寂靜的夜里手機(jī)滾動的聲音簡直就是催命的魔咒。
爸爸少了一半的臉猛的轉(zhuǎn)向我這個方向。
我悶哼了一聲,現(xiàn)在才看見,這哪里是我爸爸,分明就是今天白天門口那個紙人,他詭異的抽動了嘴角,對我笑了笑,然后就癱倒了下去。
我跌跌撞撞的從樓梯上爬起來,跑到樓下?lián)炝耸謾C(jī),靈堂靜悄悄的,除了那灘紙糊之外。剛才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紙糊里面有個白玉的煙斗,我撿了起來,上面畫著一道扭曲的符纂。
聚陰符,老媽最常用的手段,用死者生前最喜歡的物件,招來死者的魂魄。
老爸死了?我六神無主的看著地上的紙糊,媽媽的手段很多,紙人納魂,只是其中一種。
但是剛才是老爸,絕對沒錯了,但是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老爸死了,肯定是我眼花!
我強(qiáng)力說服自己……我媽媽是陳仙婆,我爸爸才四十歲多一點(diǎn),怎么可能就死了?
不知道在靈堂面前站了多久,直到我聽見琳琳的呼喚聲才回過神來。
扭頭卻見琳琳從樓梯上下來了,她還是有些緊張的走到了我的身邊。我安穩(wěn)她沒有事情。
相比昨天,琳琳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
而再看外面,竟然已經(jīng)天亮了,我不知不覺在靈堂里面站了一個晚上。
琳琳問我我的爸爸媽媽呢,我心中不安的說:“老媽應(yīng)該出去走人家了,我們?nèi)ユ?zhèn)上問問。”
這番話只能安慰我自己,主要目地,還是今天去張開家。
我最后看了一眼靈堂里面的布置,不知道這些東西放了幾天了,但是如果七天之內(nèi)沒有進(jìn)行對亡魂的超度的話,他們就會變成厲鬼,然后纏上擺了靈堂的人。
大清早就有了太陽,昨天晚上的雨水被曬干了,地面沒有灰塵。張開的家在鎮(zhèn)東頭的位置。
張開家境普通,現(xiàn)在還是單層的平房,就連家門,都是木頭的。
果然,隔著老遠(yuǎn),我就看到了張開家門的位置放著一個大的花圈,還有一具棺材停在屋外。
張開的爸爸,張老漢正木然的坐在棺材旁邊。
但是我隨即就疑惑了,張開的棺材在這里,那我家里的靈堂里面又是誰?村子里面還有死人?
我拉著琳琳走到了張開家門口,張老漢哆嗦了一下子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趕緊和他打招呼。
張老漢年紀(jì)不小了,兩鬢的頭發(fā)完全變白,老年喪子的他,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濃濃的死氣。
“羅家娃子啊,你也回來看他了……”張老漢說著,又坐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垂著頭,胡言亂語著。
琳琳緊了緊抓我的手,然后往我身后躲了躲。我示意她沒有事情,然后去問張老漢張開是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張開來我家吃香,但是他的棺材香火都在這里放著,不應(yīng)該這樣啊。
張老漢雙目無神的看著棺材,說:“你知道,這個混小子喜歡偷偷摸摸的。三天前這里下大雨,他就死在家門口。”
又問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我才繞到了話題上,問張老漢這幾天有沒有看見我媽媽。
張老漢搖了搖頭說:“我本來想去請陳仙婆做個法事,但是張開這個混小子死前作孽太多……”
我安慰了張老漢兩句,看著張開的棺材有些猶豫。張開不吃自家香火,肯定是有隱情的。
但是我家里面還有一個靈堂,媽媽不在,我應(yīng)該怎么去解決?
帶著琳琳去鎮(zhèn)口的地方吃了早飯,我又遇見了幾個相熟的鄰居,幾次打探下來。才得知我媽媽還有爸爸,最近一次在鎮(zhèn)上出現(xiàn),是在三天前。
而且鎮(zhèn)上最近的時間,除了張開死了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去世。
胡亂的吃了東西,我準(zhǔn)備先回家,不管老媽的規(guī)矩了,看一下紅布下面是什么人的遺照,一下子就能夠水落石出。
這個時候,又出了意外,鎮(zhèn)里的街道慌亂起來,街坊鄰居不停的往鎮(zhèn)東頭方向跑去。
濃濃的黒煙,從東頭的那邊散了出來,我暗道一聲走水。
拉著琳琳跑了過去,走水的家戶,竟然是張開家,不少的人提著水桶去救火,但是來不及了。
張開家的整個房子全部被籠罩在了火中。張開的棺材停在外面,沒有受到影響。
慌亂的人群忙碌了半天,終于火滅了,鎮(zhèn)長的車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過來,帶著一隊(duì)人,鉆進(jìn)了被燒毀的房子里面。
抬出來了一具燒得焦黃的尸體。
尸體被燒得面目全非,但是除了張老漢還會是誰?
鎮(zhèn)長一邊大聲的說著什么,然后一邊打電話報警。我?guī)缀醵紱]有聽進(jìn)去。
鎮(zhèn)上的人迷信,已經(jīng)有不少的人在說張老漢恐怕是被張開的鬼魂害死的,要去找陳仙婆做法事。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陳仙婆好幾天沒出來了,然后我卻被一波人七手八腳的推到了張開的家門口。
琳琳哪里見過這個場面,死死的抱著我差點(diǎn)就被嚇哭了。
我后悔跑過來看熱鬧了,鎮(zhèn)長看見我有些驚訝,但是也沒多說什么。
反倒是叮囑了一些其它人不要搞封建迷信,一番折騰之下,到了下午三點(diǎn)。又是警察來錄口供,又是檢查現(xiàn)場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疑處,存脆就是意外。
鎮(zhèn)上的殯儀館來了人。
張開家被燒毀的房子面前,又多出了一具棺材。
是張老漢的,但是張老漢死的面目全非,已經(jīng)沒有辦法照遺照了。
鎮(zhèn)長帶人離開了,人群圍攏了一處,對著我唧唧喳喳的說著一定要給張老漢做個法事。
我苦笑的說我媽媽失蹤了,大家唏噓說的確幾天沒有看見人影。
大家都說,我是陳仙婆的兒子,肯定也行。一定要做一個法事,要不然張開父子變成厲鬼,肯定禍害鄉(xiāng)里。
我有些猶豫,但是我除了把老媽那本梵文書背的牢之外,并沒有什么真的經(jīng)驗(yàn)。
張開死因不明,他爹也死了,等張開回魂夜又是一只厲鬼。我決定招一次魂,把他們父子兩個都叫來。
一些事情弄清楚了,了解了因果,才能讓他們好好投胎。
我勸琳琳先回學(xué)校,這里很可能會有危險了,琳琳卻不愿意走。于是我讓隔壁的吳大媽一家人幫我照看琳琳。琳琳這次沒有反對了。
是夜,很快就寂靜了下來。鎮(zhèn)上的人迷信的厲害,害怕張開父子變成厲鬼,自然對施法的我,言聽計(jì)從。
張開家的門前被擺了三五張大桌子,同為張姓的同鎮(zhèn)男人都坐在了這些桌子上打牌。
鬼戀陰喜陽,卻又害怕陽氣傷身,我讓這些漢子們當(dāng)作沒事兒一樣扎金花。幾把輸贏上來,大家不用我叮囑,都完全的投入了進(jìn)去。
我見差不多是時候了,焚香開壇。
招魂和守靈不一樣,用些亡者生前的衣物,或者血親的血液都能夠完成。
我讓兩個漢子推開了張開還有張老漢的棺材蓋,然后讓他們?nèi)⊙?/p>
兩人被嚇得不輕,但是還是哆嗦的取了血出來。
張老漢剛死不久,血還是紅的,但是張開的血卻是發(fā)青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我咬破了中指,分別在兩道黃紙上畫了梵文。
老媽的仙婆路數(shù)和中原的好像有區(qū)別,屬于外來文化,我從小就見老媽開壇,和那些國產(chǎn)鬼片都不一樣。
黃紙分別扔進(jìn)血碗里面,呼啦一聲,兩張紙都燃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