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莫慳依舊沒有醒來,他的世界依舊還是一片寧靜。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色彩,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只覺得只見好似在無盡黑暗中漂浮,仿佛也沒了身體,沒有了疼痛。
輕,莫慳只覺得自己很輕很輕。
又過了許久之后,莫慳開始慢慢恢復(fù)了一絲意識,恢復(fù)了一絲意識的他竟自嘲道:“這就是死亡嗎?”
忽然,一道幽幽凄婉的女子的聲音在莫慳耳邊,緩緩回蕩起來。語調(diào)低沉凄婉,吐露著無比的哀傷。
初冬雪,殘缺月,
胭脂容妝無從卸。
終未忘,何還鄉(xiāng),
黃泉路上路漫長。
故人語,卻未忘,
望山望水忘還鄉(xiāng)。
昔日約,十六載,
蒹葭蒼蒼莫相忘。
“誰人這般傷心?她傷心又是為了誰?然而……我死后又有誰會為我傷心?好像……沒有人會為我如此這般吧……”莫慳心中喃喃自語,這時她腦子突然閃過一個白色的妙曼身影。頓時嘴角露出一絲絲笑意,心中再次感慨道:“她……如果知曉我死了也許會為我難過一下吧。”
正當(dāng)莫慳感慨時,突然一道強(qiáng)光照進(jìn)了這個無盡黑暗的世界!
刺眼,眼前一片慘白,莫慳看不清任何東西。幾十息過后,莫慳的視力才恢復(fù)過來,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山洞,正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一個冰洞。道道如利刃般的冰錐倒掛在洞頂,看上去危險之極。
疼痛猝然而在,讓莫慳渾身一顫,頓時緊緊的咬牙堅挺起來。“痛?我還沒死么?”莫慳露出一絲苦澀。
疼痛讓莫慳的完全清醒過來,只覺得此時自己體內(nèi)靈力空空如也,但卻未曾感覺到那妖邪毒氣蹤跡,頓時心中甚是疑惑。
慢慢的扭頭看了看四周,心中微微一驚,此時他躺在一個五六丈大小的水潭之上,讓他覺得新奇的是,自己卻沒有沉下去,而是浮在小潭的水面之上。
這小潭雖然在這冰洞之中,但潭水卻沒有多么的寒冷,也不像冬日的山泉那樣溫暖,而是泛著一股夏日的清涼,這清涼讓莫慳精神大震!
“醒了?”一道柔和卻又非常冷淡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嗯?”莫慳扭頭一看,水潭邊的一個石桌旁坐做個人影,這人影是一名輕紗蒙面身著青衣的女子,輕紗蒙面看不清她的容顏,但可以到那雪白的額頭上有著一戳綠草的印記,額間沒有一絲皺紋,卻是滿頭華發(fā)。
這青衣女子此時手中拿著噬蒼古劍,一邊擦拭著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望著劍眼中滿是傷感之色。
“噬蒼!”莫慳心中急切,艱難的起身,一步一步緩緩的踏著水面,走向那青衣女子。來到女子面前,頓了半會后才開口道:“劍還我。”
女子淺笑一聲,放下手中的噬蒼,拿起身前石桌上的一個玉壺,往一個玉杯中倒出一小半杯青色泛著清香的瓊漿。而后淡淡道:“飲一杯罷。”
莫慳面露疑惑,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桌上那玉杯,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
“怎么?還怕有毒?”那青衣女子悠悠道。
莫慳聞言,神色眉間未蹙,上前拿起玉杯,一飲而盡。而后又開口道:“現(xiàn)在可否把劍還我?”
青衣女子抬頭看向一臉冷淡的莫慳,淡淡一笑,道:“噬蒼劍主?你和他除了眼神之外,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相似?和誰?”莫慳疑惑的問道,他完全聽不懂眼前這女子的話語。
女子沒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一會莫慳,又繼續(xù)好似自語的悠悠道:“果然是百草之祈,小師妹……也來到外面了嗎?她……還是走上我這條路。”
莫慳冷著臉看著眼前這個話語莫名的青衣女子,從這女子的聲音可聽出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不是很大,但那滿頭的銀絲卻顯得有些怪異。
只見那青衣女子又繼續(xù)說道:“十六年了,噬蒼再次問世,能如你所愿嗎?”眼中悲慟閃過。
“十六年?噬蒼?”莫慳心中更是疑惑,有些許不耐煩的冷冷問道。“請問姑娘到底是誰?”
“我是誰?一個可悲之人而已。”青衣女子自嘲輕笑,而后又繼續(xù)道:“你也是為了‘鏡壁幽潭’而來嗎?”
“鏡壁幽潭?是何物?”莫慳還是聽不懂。
“如鏡玉壁,生死幽潭,這雪山除了這兩處難道還有什么地方值得仙門之人如此興師動眾?”青衣女子說完緩緩起身,把噬蒼古劍遞到了莫慳面前。
莫慳有些詫異的看向青衣女子,但還是立馬接過噬蒼古劍,回道:“這兩處我從未聽聞。”
“那卻是為何而來?瞧你也不像是那所謂的正道仙門之人。”青衣女子依舊語氣幽幽。
眼前這青衣女子雖然十分怪異,但莫慳覺得她好像并無惡意,剛剛飲下的那一杯瓊漿已經(jīng)讓他恢復(fù)了幾成靈力。于是語氣緩和些許的說道:“正道仙門?就是那昆侖五派嗎?我的確不是。”
“那你是我圣門弟子?我怎未曾聽聞我圣門哪派的弟子成為了新任邪劍劍主?”青衣女子又問道。
“圣門?”莫慳搖了搖頭,“也不是。”
“哦?那你怎么會和仙門之人一同來到此地?”青衣女子起步緩緩走向潭邊,背對著莫慳,好似兩個熟人在聊天一般。
“此處是何地?我為何會在此?”莫慳也說出了他的疑問。
青衣女子看著小潭,沒有回頭,但卻應(yīng)聲道:“此地便是雪山兩大奇地之一的生死幽潭,而你,打傷了我一個手下之后,被我的另一手下帶上山的。”說完頓了半響見莫慳又沉默了,于是又繼續(xù)道:“既然你不屬于正魔兩道之人,那師承何處?為何知曉這魂煉之法來煉化噬蒼邪劍?你可知道這魂煉之法兇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fù),靈魂潰散灰飛煙滅,永失輪回。”
“魂煉之法?”莫慳還要搖頭道:“我此次來到雪山就是前來尋路,我要去昆侖。”
青衣女子有些驚訝的輕疑一聲,而后笑道:“昆侖?那是仙門五派的地盤,就算你不是我圣門之人,但你身負(fù)邪劍,卻還敢前去?”
只見莫慳看了看手中噬蒼古劍,還是滿臉的不解。
“你身負(fù)邪劍,在那些所謂正道仙門人士的眼中你就是個邪魔歪道,只會將你除之而后快。”
“噬蒼?邪劍?你好像對噬蒼也非常熟悉?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為何這么多人都知道噬蒼,為何它又被稱為邪劍,為何它可以壓著我體內(nèi)的妖邪毒氣?”莫慳一口氣說出了一大堆為什么,這些都是壓著他心頭的疑惑。靈山,無妄靈谷,秋意山莊這些地方到底和噬蒼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還有自己這段時間所遇到的人,好像或多或少都和噬蒼有些關(guān)聯(lián),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莫慳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噬蒼被稱為邪劍是因為……噬蒼劍鋒之下喪生的生靈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這柄劍飲過無數(shù)正魔兩道人士甚至妖仙的血。但,之所以稱為邪劍卻不是因為它所屠弒的生命過多,而是噬蒼古劍這數(shù)千年來宛如一道詛咒一般,歷代劍主均意外橫死,無一例外……”說道這青衣女子不知想起了何事,只見他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的小潭,雙眼竟然有些微紅。
“歷代劍主均意外橫死?”莫慳心中再次一驚,喉嚨有些發(fā)干。
青衣女子輕嘆了一口氣后又繼續(xù)道:“你體內(nèi)的妖邪毒氣本就來自于噬蒼,它不是壓著你體內(nèi)的毒氣,而是你體內(nèi)的毒氣怕被它吞噬而已……慢著……你體內(nèi)的毒氣!對,你體內(nèi)的毒氣為何如此深重?難道你很早就開始接觸噬蒼邪劍了?”青衣女子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立馬轉(zhuǎn)過身身看向莫慳。
“我體內(nèi)的妖邪毒氣來自噬蒼?”莫慳對這些震驚已經(jīng)快要麻痹了,只見他長出了一口氣,回道:“噬蒼我也是才得到?jīng)]多少時日,我體內(nèi)的妖邪毒氣卻是自我記事起便就已經(jīng)存在了。”
“自你記事起便就存在了?怎么可能?你竟然你能活了下來?”青衣女子言語中也滿是驚訝。可立馬眉間一皺,又問道:“不對……自你記事起就存在?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處?”
莫慳遲疑了半會,最后還是回道:“我家住何處不變與你知曉,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叫莫慳。”
“莫……慳?莫慳!”青衣女子口中喃喃默念了兩邊,而后哭然大笑了起來,但那笑聲及其怪異,聽不出是快樂還是悲痛。“狠……果然還是你最狠,哈哈……”青衣女子依舊怪異的大笑著。
可笑著笑著,忽然笑聲一收,神色又變得冷淡起來,而且這冷淡之色竟然不輸于莫慳。只見她冷冷的開口道:“走,跟我到雪山另一奇地——如鏡玉壁,而后我會送你出雪山,并為你指明前往昆侖之路。”青衣女子說完,便起身向冰洞一側(cè)走去。
莫慳在原地站了半會,心中依舊還滿是疑惑未解,但青衣女子已經(jīng)越走越遠(yuǎn),最后莫慳還是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