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烏骨挽起衣袖,讓我們幫忙剪下汪健平的褲腳,讓傷口全部曝露出來。
我和顏蘇忍著惡臭,手持剪刀,三兩下就把汪健平的褲腳剪了下來,汪健平的左腿光溜溜的曝露在空氣中。
剪褲腳的時候,我伸手按了按汪健平的腿,鼓鼓脹脹的,沒有彈性。
“上銀針!”顏烏骨說。
顏蘇手捧銀針,站在顏烏骨身后,首先遞給顏烏骨一根大頭銀針。
顏烏骨接過銀針,暗吸一口氣,突然出手,銀針唰地沒入大腿上的風(fēng)市穴,阻止毒氣沿著經(jīng)脈上行。接著,顏烏骨又連續(xù)刺出十多針,依次封住了腿上的各個穴位。
最后,顏烏骨輕叱一聲,將一根大頭銀針刺入汪健平足底,喊了聲:“接盆!”
我趕緊端起一個木盆,就聽顏烏骨喊一聲:“放!”,然后他猛地拔出銀針。
嗖!
一股黑血就將箭一樣射出來,嘩啦啦射入木盆里面。
黑血腥臭刺鼻,濃得就跟墨汁似的。
放了片刻,那黑血卻怎么也放不盡,放出來依然是黑色的。
顏烏骨皺了皺眉頭,讓顏蘇拿來烘烤的藥膏,替汪健平敷在傷口上,用藥膏給汪健平拔出余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顏烏骨的臉上掛滿汗珠。
在用完第十張藥膏過后,顏烏骨面色頹然地站了起來:“讓汪家準(zhǔn)備后事吧!”
“?。?!”我和顏蘇都是一怔:“救不活了嗎?”
“救不活了!”顏烏骨無奈地嘆了口氣:“七彩蛇毒太過猛烈,就連銀針也封不住毒氣蔓延,你們看,現(xiàn)在毒氣已經(jīng)蔓延至腹部,很快就會侵入五臟六腑!”
顏烏骨掀起汪健平的外衣,指著他結(jié)實(shí)的小腹。
果真可以看見,小腹上有一條黑線,正順著血脈向上蔓延。
我伸手探了探汪健平的鼻息,發(fā)現(xiàn)汪健平的氣息已經(jīng)是斷斷續(xù)續(xù),隨時都有可能咽氣。他也是身體結(jié)實(shí)才支撐到現(xiàn)在,若是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
“爹,真的要放棄嗎?”顏蘇望著顏烏骨。
顏烏骨沉重地頷了頷首:“醫(yī)術(shù)有限!”
“爹,你可從來沒有失手的紀(jì)錄呀?鄉(xiāng)親們都把你當(dāng)成神醫(yī),你若救不活汪健平,這可砸了你的金字招牌呀!”顏蘇有些急了,對于行醫(yī)者來說,名譽(yù)比什么都重要。
連我都能感覺到顏烏骨臉上流露出的無奈和遺憾,靜默了幾秒鐘,顏烏骨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真沒轍了!七彩蛇毒不是普通蛇毒,就算送去最先進(jìn)的現(xiàn)代化醫(yī)院,也是治不好的!”
“等等!爹!”顏蘇拉住顏烏骨:“我倒有個法子,不如試一試,反正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吧!”
“你還有法子?”顏烏骨有些驚奇地看著顏蘇。在他看來,連他都治不好這七彩蛇毒,以顏蘇的醫(yī)術(shù)那更加不可能做到。
“蠱蟲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正好最近我煉制了一只金蠶蠱,不妨一試,也許會有效果!”顏蘇翻轉(zhuǎn)掌心,金蠶蠱半寸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掌心里面,正懶洋洋地打著瞌睡。
“這……真的有效?”顏烏骨將信將疑地看著顏蘇,他的表情有些難以置信。
“但愿吧!沒有試過怎么知道呢!”顏蘇伸手彈了彈半寸金的屁股:“懶蟲,起來,開工了!這是你初次上陣,可別讓我失望?。?rdquo;
顏蘇俯下身,攤開掌心,半寸金緩緩蠕動著,爬到汪健平腿上,一下子吸附在傷口上面。
屋子里的氣氛很安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半寸金,希望它能夠帶來奇跡。
半寸金就像螞蝗一樣,不斷吮吸著傷口里的毒血,很快就像球一樣鼓脹起來。大概是吸食了毒血的緣故,半寸金的身體都變成了烏黑色,如同一顆亮晶晶的黑色珠子。
這個時候,我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蔓延至汪健平腹部的那條黑線,竟然在迅速縮短回收。汪健平原本腫脹的左腿也慢慢消腫,開始恢復(fù)正常,腿上的肌膚由黑轉(zhuǎn)白,又從白轉(zhuǎn)紅,逐漸泛起血色。
顏烏骨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這……這是好轉(zhuǎn)了嗎?”
半寸金變得渾圓烏黑,片刻之后,它身上的黑色也漸漸散去,恢復(fù)了之前的金色,吸入體內(nèi)的劇毒居然被它自身化解掉了。
顏蘇高興地捧起半寸金,在它的腦袋上親吻了一口:“寶貝兒,干得漂亮!真是愛死你了!”說完這話,掌心一翻,將半寸金收回體內(nèi)。
顏烏骨神情激動,上前探了探汪健平的鼻息,驚訝得合不攏嘴:“這……這簡直不可思議呀!太神奇了!實(shí)在是太神奇了!”
其實(shí)在這之前,我還是有些懷疑心里,但是親眼見識了半寸金的能力以后,我完全信服了。沒想到連顏烏骨都束手無策的七彩蛇毒,居然被半寸金這么容易就治好了,蠱術(shù)一門果然博大精深?。?/p>
“呃……呃……”病床上的汪健平竟然發(fā)出微弱的呻吟。
“他醒啦!”顏蘇高興地說。
“快!準(zhǔn)備點(diǎn)熱水!再熬一碗藥湯!”顏烏骨激動地說。
我端來一盆熱水,顏烏骨用熱水將汪健平的傷口擦拭干凈,然后涂抹上消腫祛毒的藥膏。顏蘇煎好草藥,端來一碗藥湯,喂給汪健平吞服下去。然后顏烏骨將剩下煎好的草藥打成藥包,串成一串粽子,遞給花姐,囑咐她每天分早中晚熬三次藥湯給汪健平服下,連服三天,便無大礙了。
汪家人再三謝過顏烏骨,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看著汪家人離開的背影,顏烏骨長吁了一口氣,一番忙碌,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衣衫。
“小蘇,爹今兒個真得謝謝你!關(guān)鍵時刻若不是你出馬,今天汪健平可真是死定了。我倒不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我是怕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不過現(xiàn)在很好,汪健平的命總算是撿回來了!”
顏烏骨確實(shí)有些累了,吃過早飯便進(jìn)屋休息去了。
我打著呵欠正準(zhǔn)備進(jìn)屋睡覺,卻不料被顏蘇一把拉住:“你干嘛去?”
“睡覺??!”我揉著紅腫的眼睛說,一宿沒睡,我現(xiàn)在都困得不行了。
“陪我出去一趟!”顏蘇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門外走。
“去哪呀?大清早的!”我抱怨道。
顏蘇的回答嚇了我一大跳:“去神女峰!”
“啥?!”我挖了挖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去神女峰?!去神女峰干嘛?我才不去呢,神女峰上有七彩蛇,萬一被咬傷了……”
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顏蘇直接堵塞回去:“我們就是去找七彩蛇!”
我的臉上瞬間拉下三條黑線:“姐,你在開什么玩笑?”
顏蘇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我:“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沒發(fā)燒吧?”我伸手摸了摸顏蘇的額頭,溫度挺正常的呀!
顏蘇瞪了我一眼:“你才發(fā)燒了呢,別趁機(jī)吃我豆腐!”
“不是!我們真要去神女峰呀?為什么要去找七彩蛇?這……這感覺就跟廁所里打電筒差不多!”我嘟囔著說。
“什么意思?”顏蘇不解。
“找死?。ㄕ帐海。?rdquo;我說。
顏蘇撇撇嘴:“真夠惡心的!算了,你不去我也不勉強(qiáng)你,我自個兒去便是!”
顏蘇拔腿就往門外走,我咬咬牙,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你不是不去嗎?干嘛跟著我?”顏蘇昂著頭,都沒看我一眼。
“神女峰那么危險的地方,我怎么能讓你孤身犯險?我得去保護(hù)你!”這番話我說的大氣凜然。
“呵呵!”顏蘇掩嘴笑了笑:“這牛皮吹得可夠大的!待會兒你可不要讓我回頭保護(hù)你喔!”
我臉頰一紅:“我……我怎么可能需要你保護(hù)?笑話!呵呵!真是笑話!”
山林里的迷霧還沒有散去,空氣濕漉漉的,感覺很清新。
早起的鳥兒站在枝頭上歌唱,宛轉(zhuǎn)悅耳。
“姐,我們?yōu)槭裁匆ふ移卟噬撸?rdquo;我跟在顏蘇身后。
顏蘇沒有停下腳步,自顧自地往前走:“兩個原因!一,神女峰上有七彩蛇出沒,對于村民們來說,始終是潛在的危險,下次如果誰再被七彩蛇咬傷,也許就沒有這么幸運(yùn)了。所以我們抓了七彩蛇,算是給村民們做件好事。二,七彩蛇雖然有劇毒,但卻也是極佳的入藥配方!”
說到這里,顏蘇舉起右手晃了晃:“不要害怕嘛,別忘記了,我們可是帶著半寸金的,就算被七彩蛇咬傷了也不會有事!”
神女峰是巫山最高的山峰,海拔超過千米,山上樹林茂密,云霧繚繞,是各類動物的天然棲息之地,風(fēng)光迤邐,美不勝收。
同時神女峰還是天然藥廠,山間遍布各類草藥,顏氏夫婦經(jīng)常都會上山采藥,顏蘇對于這條山路自然也不陌生。
原始森林連綿起伏,其中鳥語花香、溪澗潺潺,美麗景色不斷映入眼簾,我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明媚起來。
我一時興起,張嘴便唱:“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呀……”
剛唱了兩句,我的歌聲戛然而止,不是我忘詞了,而是因?yàn)?hellip;…我好像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