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古道長

潘家園舊貨市場內(nèi)，熙熙攘攘的擠滿了淘寶客們。我們來到古玩舊貨區(qū)，漫無目的轉(zhuǎn)著，一邊溜達(dá)一邊端詳著地攤上的各種商品。這個地方雖然聞名中外，但我卻很少來逛，因為一來對古物興趣不大，二來這個地方的氣場有點復(fù)雜，之前運(yùn)氣不好，所以不敢隨便來。

轉(zhuǎn)了大概半小時，三爺有點盯不住了，悄悄一拉我，“咱們總不能這么閑逛吧？那貴人在哪呢？”

“別急，咱們就當(dāng)是來玩了，只看東西不問價，等一會有人出現(xiàn)黏住你了，那貴人也就來了”，我平靜的說。

三爺一皺眉，“林卓啊，這光天化日之下，那鬼也能出來？”

我笑了，“您還真以為是鬼?。咳绻枪淼脑?，那就不叫貴人了，別著急，一會那人來了您就明白了。”

三爺這才松了口氣，“那你不早說？我都緊張了一路了，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小寧怎么熬過來的，哎……”

“有些話是不能提前說的”，我看著他，“三哥，我估計時候差不多了，一會呢咱們會碰上個人，這人想黏住咱們。你要盡量擺脫他，如果擺脫不了，那要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讓他覺得是無奈之下才讓他跟著咱們的。”

“到底是什么人？”他問。

“你別問了，我現(xiàn)在也說不好，反正我的卦上是那么顯示的，你就照著做就是了”，我說，“那人臉皮挺厚的，黏上咱們之后，您要注意了，他在中午之前會看中多個物件。第一個和第二個，不管他說什么，你千萬別搭茬，最好壓根就別理他。從第三個物件開始，你就得留心了，如果看到他身上出血了，你就當(dāng)機(jī)立斷把那個物件買下來，那就是咱們要找的東西。”

他琢磨了一會，“行，我記住了。不過兄弟啊，這到底是什么物件啊，要費(fèi)這么大功夫，咱們自己不能找到它么？再說了，既然他是個人，那怎么可能和牡丹紅是朋友呢？”

“這個嘛，天機(jī)不可泄露”，我神秘的一笑，“等找到物件，回去的路上我再告訴你這一切的來龍去脈?，F(xiàn)在呢，你不要多問，也不要多想，就安靜的等著。”

見我這么說，他也就踏實了，“好，你怎么說我就怎么辦，那咱們不多說了，接著轉(zhuǎn)！”說完他走到旁邊的一個攤位前，指著一尊青瓷佛像跟老板詢起價來。

“林老師，你什么時候起的卦？”葉歡小聲的問我。

“他把那五十萬給我的時候”，我輕輕的說。

“行，越來越厲害了，我都沒發(fā)現(xiàn)”，她看看三爺，“現(xiàn)在他可是真的信任你了，剛才還那么惴惴不安的，你看現(xiàn)在，都有心情跟人砍價了。”

我微微一笑，“他根本不想買那佛像，不過就是為了打發(fā)時間，緩解一下心里的緊張而已。三哥是聰明人，既然是做戲，那就得做足。”

“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你能告訴我么？”

我湊到她耳邊，“實話告訴你啊，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個難纏的貨，而且看樣子，他不但是牡丹紅的朋友，跟三爺也是認(rèn)識的。”

她看我一眼，拉過我的左手，手指輕輕一搭，眼睛一閉，隨即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么個人哪。”

“你又問老四？”

“嗯，比問你簡單多了”，她睜開眼睛，“對方是個道士，道士也逛潘家園？”

“道士怎么了，和尚喇嘛都常來呢”，我看她一眼，“哎，這老四好像是我的耳報神吧？”

“那沒辦法，你是風(fēng)水師嘛”，她調(diào)皮的一笑，“有人說了，風(fēng)水師和術(shù)師的思維方式是不同的，所以風(fēng)水師是不可以輕易用耳報神的。我是個術(shù)師，沒這個顧忌，放著現(xiàn)成的大內(nèi)密探不用，豈不是浪費(fèi)？”

我看了一眼地攤上的三爺，把葉歡拉到一邊，“老四還說什么了，那人長什么樣子，穿什么衣服，是不是大胡子？”

“不是說了么，是個道士，穿著什么他沒說，但不是大胡子，而是一個小胡子”，她說。

“那好吧，咱們就耐心的等”，我笑了笑，看看四周，并沒有道士的身影，“你還別說，我現(xiàn)在這好奇心也被激起來了，到底得看看牡丹紅的這位朋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三爺和那老板砍了半天價，最終是沒砍下來，他站起來一指那老板，“您哪不會做生意，這佛像您自個兒留著吧。”

那老板也不示弱，“哥們兒，沒你這砍法，做買賣的不容易，你總得給我留點利呀！”

三爺一擺手，“得了，您這價我不能接受，我還是再轉(zhuǎn)轉(zhuǎn)吧！……那個小林，小葉，咱們?nèi)ツ沁吙纯?，這個不合適，甭看了。”

“您哪轉(zhuǎn)轉(zhuǎn)去吧”，老板挺不高興的，小聲的嘟囔，“買不起就直說，什么都不懂，真是一棒槌！”

“三哥，你不會真是看上那佛像了吧？”我小聲的問他。

“嗨，我對那個沒興趣”，三爺一笑，“東西不錯，想買了送給老周的，他喜歡青瓷。不過這老板忒黑了點，上來就要三萬，我打了半天，他只給讓五千塊錢，那你說這買賣怎么談？”

“三爺說的對，那青瓷佛像看上去像元朝的，實際是清末仿的”，葉歡說，“要我看哪，最多也就值個七八千。”

三爺眼睛一亮，“哎呦，葉小姐行家呀！你也懂這個？”

葉歡一笑，“我不行，我?guī)熓迨沁@方面的行家，以前常去他那玩，聽到多了，也就記住了那么一兩句。”

三爺看看我，“林卓，葉姑娘不錯，你小子有眼力！”

我回過神來，“啊？什么眼力？”

“你想什么呢？”三爺納悶。

“哦，沒什么”，我看看遠(yuǎn)處，“咱們再去那邊看看吧。”

三爺懷疑的看著我，“不對，你不會無緣無故的走神，是不是聽我說那佛像想到什么了？”

我笑了笑，“我在想那人應(yīng)該快到了，估計就在前面了。”

“哦，這樣啊”，三爺看了葉歡一眼，似乎有點緊張，“那咱別耽誤了，趕緊過去看看吧。”

我點點頭，暗自掏出手機(jī)，打開記事本，記下了一行字，“老周，青瓷佛像。”

正走著，突然后面有人喊了一嗓子，“路爺！”

我們回頭一看，一個上身唐裝，下身青褲，腳穿步云履，留著小胡子的黃面中年人快步走到跟前，沖三爺一抱拳，“路爺一向可好啊，沒想到今天在這碰上了，真是緣分呀！”

三爺趕緊還禮，“是古道長啊，你什么時候來北京的，怎么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呢？”

“哈哈哈……”黃面中年人笑了，“路爺，您是貴人事忙，我哪敢隨便去打擾您呢？這不是來北京開會，順便幫一個大老板解決了點風(fēng)水上的小問題，辦完事了想來轉(zhuǎn)轉(zhuǎn)，然后再去拜訪您?？汕赡?，還沒等我去，在這先遇見您了，您說這是不是緣分？”

這位黃面道人我認(rèn)識，姓古，曾經(jīng)是三爺?shù)淖腺e。我剛?cè)ス镜臅r候，他跟三爺來往比較密切，自從去年三爺結(jié)識了一個江西風(fēng)水師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就越來越淡了。

寒暄幾句之后，古道長看看我和葉歡，“這兩位是？”

“這小伙子是我兄弟，他叫林卓，是天津林氏風(fēng)水的傳人，很有本事的一個人”，三爺又看看葉歡，“這位葉小姐是他的助手。”

古道長的笑容瞬間就冷了，略帶不屑的打量我一陣，“哦，林家的……哦哦想起來了，是，聽天津衛(wèi)的朋友提起過。這位小兄弟可是年輕有為啊，這么年輕就那么有本事，呵呵，不錯，后生可畏呀！”

他話里帶著明顯的譏諷和一股淡淡的醋意。

我淡淡一笑，沖他一抱拳，“古道長，林卓年輕，很多事不懂，以后還得請老前輩多多提攜。”

他哦了一聲，隨手一還禮，“林……你叫林什么來著？”

“林卓！”葉歡不卑不亢的說，“他是天津林五爺?shù)暮笕?，林氏風(fēng)水的正宗嫡傳。”

“哦”，他掃了葉歡一眼，“五爺?shù)暮笕四?hellip;…”

三爺一看他這態(tài)度，頓時明白了，微微一笑，“古道長，林卓才剛出道，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

他點點頭，“嗯，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青年才俊一批接一批的，年紀(jì)輕輕的資質(zhì)卻都出奇的好，看上兩本書就都出來成大師了，像我們這些深山里苦修十幾年的，反而是落伍嘍，哈哈哈……”

三爺看我一眼，我平靜的點點頭。

“古道長，今天我請林卓來幫我選個物件，這不轉(zhuǎn)到了現(xiàn)在了么，也沒碰上合適的”，三爺說，“這樣吧，你呢先轉(zhuǎn)著，我們也接著找，過幾天咱們一起吃個飯……”

“不忙！”古道長打斷三爺?shù)脑挘?ldquo;路爺，我一個出家人，難道還貪戀這些俗物么？來這里一是為了玩，二呢是感覺今天這里有段緣分，所以我就來了。既然咱們碰上了，我就跟您一起看看，這位林……小林爺幫您選物件，我也想跟著看看。總聽說天津林家的本事如何大，可是從來沒見識過，既然今天碰上了，遇高人我不能交臂失之，路爺，您意下如何？”

“我看就不必了吧”，三爺推辭，“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是求林卓辦事，這事只有他能辦……”

一聽這話，古道長有點激動了，“路爺，既然這樣，那我更該跟著給您把把關(guān)了，實話也跟您說了吧，今天我就是為這事來的。”

無論三爺怎么推辭，這古道長就像狗皮膏藥似的黏住不放了，最后三爺無奈，只好答應(yīng)了，“那就一起轉(zhuǎn)轉(zhuǎn)吧。”

古道長得意的瞥我一眼，“小林爺，今天既然趕上了，就讓老道見見你的真本事吧！”

話音一落，老四突然出現(xiàn)在他背后，伸出雙手緊緊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古道長猝不及防，一聲悶哼，臉憋成了醬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