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里的時候,寧思突然對佟亮說道:“佟大哥,現(xiàn)在是數(shù)九隆冬的天氣,你為什么要帶著一把折扇呢?”
扇子?我驚訝地瞥向佟亮,確實(shí)瞧見他將包背在身后,而手上拿著一把竹柄折扇?;貞浧饋恚坪跻恢睅е@么一把扇子。由于我也不是什么細(xì)膩的人,壓根兒就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這個啊,是我一個老朋友送的。”佟亮笑道。
寧思好奇地問道:“能給我看看么?”
佟亮笑了笑,將那折扇遞給寧思:“看吧。”
寧思接過去,驚訝道:“居然有些分量。”說著,她展開那折扇。我也好奇地轉(zhuǎn)頭去看,但見那扇子白色的扇面,似乎是白絹制成。扇面上寫著三個黑色毛筆字。我看過之后,頓覺這幾年的學(xué)白上了:這他媽寫了些啥?
三個大字貌似是花樣繁體字,看上去跟三叢草一般很有藝術(shù)感地長在了扇面上。我看了半天也不明白是什么字。倒是寧思看了出來:“鬼稱骨?”
佟亮頗為驚訝:“你居然能認(rèn)出來。”
寧思將扇面翻了個兒,笑道:“小時候?qū)W過一陣子書法,知道這是懷素的狂草。這種字最難練,要做到形神兼?zhèn)浞浅ky。可這三個字,真的很得神韻。”
佟亮笑道:“沒想到你這么年輕,卻懂得不少。”
說著,我見寧思將扇面翻過來,我便去看那扇子反面??煞疵媸且黄瞻?。
“這三個字什么意思呢?”我不由問道。
佟亮笑道:“我也不明白。這扇子是我一個老朋友送的,他自己瞎寫的吧。我一個粗人,不懂這些。”
寧思則對我說道:“稱骨我知道,我表哥說過,世上有一種稱骨歌,說的是按照人的骨重來算命??杉恿斯碜郑揖筒欢?。大概是別的意思吧。”
寧思說著,將那扇子還給佟亮。算命?稱骨歌?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古裝電視里,有個叫袁天罡的算命高人就是用的稱骨歌算命。
難道佟亮?xí)忝肯氲竭@里,我突然記起蕭芊芊說過的話:干脆面君體內(nèi)有通靈咒。
難道眼前這人也不是簡單人物?我是不是該多加提防?想到這里,我冷不丁想起前陣子在西塘的時候,那個老乞丐送給我的一包藥。幸好我一直當(dāng)做香囊?guī)г谏砩?,也許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呢。
這時候,佟亮已經(jīng)攔下一輛車。我看現(xiàn)在想回去也來不及了,便干脆上了車。我心中覺得他不應(yīng)該對我懷有什么不軌的目的。畢竟我們相處這么久,佟亮一直與人為善,待人和氣,對我也不錯。話雖不多,可工作里都是有意無意地在幫我,要是真想害我,那早就下手了不是。
想到這里我定了定心神,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出租車一路前行,寧思則跟佟亮聊天,問他的干脆面君哪兒來的。
佟亮笑道:“我說了你們也未必信。我就是在我們公司后頭那荒廢的工廠里撿到的。當(dāng)時這小家伙受了傷,也不知哪兒來的。我就給抱回家了。本想到傷好了就送它去野生動物保護(hù)中心,卻沒想到這小家伙不肯走,送走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來了,賴在咱們公司大門口外頭。當(dāng)時大家都覺得這是緣分,干脆就在公司院子里養(yǎng)起來了。”
真的假的?我疑惑地看著佟亮,見他一臉溫和,神色淡然誠懇,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如果說干脆面君最初的時候跟他沒啥關(guān)系,那這小家伙身體里的通靈符咒也就可能不是佟亮設(shè)下的。
想到這里,我稍微覺得心理安慰了一些。眼前這個男人實(shí)在太正常太蕓蕓眾生【屌絲】,如果告訴我他是一個心懷叵測的高手,那真是三觀碎成渣啊。
沒多久,車子到了佟亮訂的酒店門前。我們仨下了車,我抬頭一看,見這酒店設(shè)計(jì)風(fēng)格別致,雖然門旁兩邊的幾何形狀門柱采用了中國風(fēng)圖案跟中國紅的色調(diào),但是整個飯店卻將今古風(fēng)格融合得很巧妙。門頭上幾個大字:老東吳食府。
這確實(shí)是一家很特色的飯館。我們仨到了預(yù)定的位置坐下,我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寧思。
我跟佟亮的長相屬于蕓蕓眾生【屌絲】,但是寧思的畫風(fēng)顯然跟我們迥然相異。
店里開著空調(diào),我頓時感覺進(jìn)店挺干熱,便將外套脫下。轉(zhuǎn)眼一看,佟亮居然將扇子展開,搖了幾下。
我笑道:“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啊,拿了把扇子來。這地方確實(shí)很熱。”
“沒辦法,我看定的位置不靠門邊也不靠窗戶,難免熱。”佟亮笑道。
此時,飯菜陸陸續(xù)續(xù)端上,我們仨聊得開心吃得開心。此時,由于吃了熱菜熱湯,我感覺周身更熱了,干脆自己拿過佟亮的紙扇給我跟寧思扇了扇。
寧思喝了一小口湯,笑道:“這扇子上似乎還透著墨香呢。”
墨香?我湊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確實(shí)聞到一股香味,讓人心神一晃。
可這晃神兒的時候,我腦子里突然警鈴一響,莫名地想起老乞丐給我那藥囊時候狡猾的微笑。
藥囊?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位置,這東西還在襯衣口袋里呢。這一拍,莫名地覺得有一股清氣直達(dá)靈臺穴,心神頓時清明下來??蛇@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寧思有些不對勁兒。
眼角余光瞥見她雖然靠著椅背坐著,但是手中的筷子已經(jīng)放下了。眼神也有點(diǎn)奇怪,茫然弟盯著前方,毫無焦點(diǎn)。剛才一直在說話,現(xiàn)在她就這么維持一個僵硬的姿勢,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
我心中暗道不好。難道眼前這畫風(fēng)欠佳的貨真的是什么隱藏的高手?可他抓我們到底為啥,所謂的封靈契?
我定了定神,心想雖然我們坐的位置在最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但是整個大廳里都是人,我旁邊還藏著一個千年女鬼,我就不信佟亮能怎么著我們。
雖然我依然保持清醒,但是卻不敢被他發(fā)現(xiàn),也只好學(xué)著寧思的樣子,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
我看到佟亮伸手在我倆人眼前晃了一下,見我們倆都沒啥反應(yīng),突然森然一笑,冷哼一聲將扇子從我手中奪回去,扇了兩下。
我潛意識里感覺扇子扇出的香風(fēng)可能有問題,便立即屏住呼吸,心想小樣兒的你敢在扇子面上下毒,你特么也是看過七八十集大頭娘娘傳奇的人吧?!這么LOW的招數(shù)是跟那個胸大臉美的楊淑妃學(xué)的吧?媽蛋不知道小爺我是范爺?shù)姆劢z,幸虧也看過這一集,不然剛才就中招了。
“我問你們,你們跟河北閆家有什么關(guān)系?”佟亮問道。
我沉默片刻,思索怎么回答。倒是寧思先直愣愣地開了口:“閆家是陽哥哥的家。”
“那你們知道封靈契在哪兒么?”佟亮問道,此時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地說了謊話:“被厲笙歌偷走了。”
“她?”佟亮皺了皺眉,看那便秘的表情似乎很是頭疼厲姐姐這個人。
“厲笙歌在哪兒?”佟亮繼續(xù)問道。
“不知道。”這次我跟寧思異口同聲。誰特么知道她在哪兒。
“那,那個陳清姿跟厲笙歌是不是有關(guān)系?”佟亮冷冷問道。
我聽了這話心中一驚。這畫風(fēng)馬虎顏值不高的貨色居然已經(jīng)懷疑上了豬婆。
“沒有關(guān)系。”我說道。
“不知道。”寧思回答。我回想了一下,心中松了口氣。擦,幸好老子當(dāng)時沒有將豬婆的事兒告訴寧思。
佟亮沉默半晌。我用眼角余光端詳他的神色,見他似乎陷入沉思當(dāng)中。此時我也沒瞥見一旁的蕭芊芊,想必她躲在暗處,也許并沒有發(fā)現(xiàn)佟亮的詭計(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