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的話,偌大的會議室忽然安靜了下來。我有些尷尬,難道是我說錯了?幸好蕭正楠很快接嘴:“聽到了嗎!?這才是江成分析半天的重點!還敢說不是廢物!”
鄭超臉皮紅一陣白一陣,卻不在反駁。
江成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就道:“不虧是蕭隊的人,那不如我們先聽聽這位……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高陽。”
“哦,高陽啊。那你繼續(xù)說,下一步的偵測重點是什么?”
我看的出來江成的揶揄。本不想說,側(cè)臉瞧見蕭正楠的示意。才道:“原本我以為蘇芮是這案子的關(guān)鍵。可是隨著深入,我發(fā)現(xiàn)胡建明才是一個關(guān)鍵點。我懷疑車禍也一定不簡單,只是……”
話未完,緊挨著鄭超的眼鏡男忽然高聲叫:“你懷疑?!沒聽我們江隊之前說的,交警那邊已經(jīng)確認(rèn)沒問題了!你憑什么說你懷疑?你在質(zhì)疑我們的辦案能力嗎?你誰啊你!”
“怎么說話呢!就是因為沒有所以說懷疑!有證據(jù)還他媽懷疑什么!你他媽又誰??!”劉偉蹭的站起來拍桌子就叫。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江成撇嘴一臉的不置可否。蕭正楠皺眉就叫:“還能開嗎?不能開就給我滾!老子辦案的時候,你們毛都沒長齊,給你們幾分顏色當(dāng)染坊開呢!不懂辦案,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江成的臉色終于變難看了。深深撇了一眼我這個‘罪魁禍?zhǔn)?rsquo;,忽然問:“你懷疑胡建明不是車禍?難道是人為?”
我誠實的搖頭:“不知道,也可能是自殺……”
“越說越?jīng)]譜!胡建明權(quán)勢正盛,家里新娶嬌妻,自殺!?腦抽了吧!江隊,咱們這研討會本來就沒必要讓一個線人參合!你聽說哪個分局給線人這權(quán)利的?他們畢竟不是警隊的人!”
蕭正楠這次是真的動了怒,我怕不可收拾,匆匆道:“蕭隊,我該說的也都說完了。你們開會吧。我先出去是一樣的。”
蕭正楠明顯不甘心,表情陰郁的掃過江成,就在此時,盧月忽然出聲打破尷尬。
“蕭隊,我想找高陽問點事情,可以嗎?”
“那怎么行?盧月。你等下還要匯報趙大海的尸檢報告呢!”江成有點訝然的叫。
“有孫老師在一樣的。尸檢報告很明白。走吧,高陽。”
出了會議室,外面不知幾時飄起了毛毛雨。盧月穿著件黑色九分袖的單薄西服,也許是有點冷,搓了搓胳膊才說:“重案組和地方警局的關(guān)系一直不太好。主要是上面打的口號太響,讓這些人自視甚高。每次下來調(diào)閱,都免不了鬧騰一場。”
我點頭表示理解。盧月忽然走進了雨里,我楞了下,緊跟了上去。“外面下雨了……”
“我知道。我想走走。”
盧月的聲音沒有起伏的傳來。城市的霓虹燈勾勒出她柔美的一面,讓她的神情有些莫名的失落。我不知道說什么,又擔(dān)心她出什么事,只能默默的陪她走下去。
就這樣幾分鐘后,盧月忽然側(cè)目,淡笑道:“江成說的對,你真是個悶葫蘆。”
我楞了楞,不覺尷尬的笑。
“江成其實進上海市局沒多久。我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盧月的話叫我摸不到頭腦。驀然又想起之前江成叫她名字。剛要問,盧月已經(jīng)接著說:“我認(rèn)識他的時候,才8歲。后來他當(dāng)兵遠(yuǎn)赴蘭州,我們家也搬到了上海。我碩博連讀法醫(yī)學(xué),原本以為不會在有交集了……”
我有些明白過來,猶豫著就問:“你是說你們之前是鄰居?”
盧月無可奈何的看我一眼,搖頭就笑:“你聽了半天,就聽出這點重點?”
我臉皮登時有些燒。幸虧盧月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喜歡他。他喜歡我不夠多。”
干脆的一句話,終于為我揭示了這糾結(jié)的情感。
盧月站定,拍拍我肩膀笑:“不用安慰,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和你這個小弟弟說這么多。”
我除了尷尬的笑,再不知道說什么好。盧月仿佛已經(jīng)料定如此,忽然轉(zhuǎn)換了話題。“對了,趙大海的尸體清理出來了。很叫人震驚。”
“啊?是什么?”
“你一定想不到,他的肝臟部分居然有一個類似五芒星標(biāo)志的圖案。還有……他的心臟缺失。”
“嗯?心臟缺失?”我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盧月嚴(yán)肅的點頭,“對,從血管的嚙齒咬痕看,我推斷趙大海的心臟也許被里面的那些蟲蛇咬噬消失。可是……”盧月停頓了下,無奈嘆息道:“可是孫老師卻堅信,他的心臟是被人取走的。后來事實也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取走的?可是,早上你不說出警的時候他的尸體是完整的嗎?”我有些急了。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你先別激動。取走心臟未必需要開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么兇手要這么做?我曾見過一些案例,兇手殘忍的分割尸體內(nèi)臟,最后在保持尸體的完整性,可是和趙大海的事情,卻還差著許多。兇手的目的明顯只是為了心臟。所以他沒有那么費力的去開腔,而是選擇了下喉管!”
那三個字叫我陡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是從嘴里伸手進去掏出了趙大海的心臟……”說完我立刻感到后背一陣發(fā)冷。這是什么樣的變態(tài)才能做出的事情!
“對。解剖后發(fā)現(xiàn)他的上下呼吸道結(jié)締組織明顯撕裂。也證實了孫老師的推斷。另外,肝臟上的圖案,應(yīng)該是兇手下喉管后,用一個五芒星道具刻印上去的。”
我越聽越是茫然震驚。兇手多此一舉到底是為了什么?
“嗡嗡嗡”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匆忙拿出,上面赫然寫著歐陽克。他到是執(zhí)著,剛才撞上江成也沒有接到電話,后來忙著開會也沒回他。不想,他還肯打來了。在不接,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只是叫我意外的是,電話接通,傳來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艾瑪。高人,你總算接電話了。你太給小的面子了。我就說我們好歹也戰(zhàn)友過,你咋那這么冷酷無情呢。你信不信,你要說不記得我,我能哭給你看……”
要不是這一口濃郁的東北味,我真要懷疑對面的人是不是劉偉了。等他喋喋不休三十秒后,我終于知道了他的身份。張達!
“高人你在哪嘎達呢?我去尋你唄。跟你商量點事行不?”
終于轉(zhuǎn)到正題,我皺眉道:“是不是慶元大廈的事?”
“嗯吶!就是那嘎達。老邪門了,你別不信啊,今晚上你要是不來,至少死一個人。真的,真的,你就信我一回吧。”
“是嗎?我不是記得,你自己就會……”說著下意識看了眼盧月,臨時改成了,“你自己不就能對付嗎?”
“沒用!太強大了。我要是自己行,還叫你做什么啊。”
我不由樂了。“可是我也不會你們那一套啊。”
“那你就來你那套!管他黑貓白貓,抓住鬼就是好貓!老哥,那就這樣,你可別掉鏈子,一定,嘟嘟嘟……”電話忽然詭異的掛斷。我驚訝的看屏幕,的確已經(jīng)沒有通話了。
“慶元大廈怎么了?那里出什么事了嗎?”盧月好奇問道。
“哦,沒有。對了,你家在哪里啊,我先送你回去吧。”
盧月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下一刻,忽然冒出一句:“慶元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