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林靜嵐所料,季秀靈確實是氣急了,也恨極了,若是在場只有她和柳舒晴二人,她還真說不準(zhǔn)會做出怎樣心狠手辣的事。
可問題這里是侯府后花園,眾目睽睽之下,更兼薛成璧聽了柳舒晴的一番哭訴后,神情淡淡,不置可否,讓人完全摸不清楚他的想法,所以季秀靈在心念電轉(zhuǎn)間,終于還是輕嘆了一聲:“哎,柳姐姐快起來吧,地上涼……”
說著她就躬身去扶柳舒晴,并語氣低柔地說:“我那小弟會與令兄在賭場內(nèi)發(fā)生沖突,本身也是有錯,所以一切便按姐姐所言,請侯爺秉公處置,莫要傷了我倆之間的和氣罷。”
柳舒晴連連點頭,踉蹌起身,淚眼朦朧地望著季秀靈,疊聲說謝,又轉(zhuǎn)而望向薛成璧,欲言又止,神情如怨似訴,真是教身為女人的林靜嵐看了,都有種不勝憐惜之感。
然而薛成璧卻視若無睹,淡淡道:“你哥哥已因傷人致殘而被京兆尹遣人提押了,既然你讓我秉公處置,苦主之姊也同意了,這事我便不管了,京兆尹徐大人自會按例下判的。”
一聽這話,柳舒晴和季秀靈都不自禁地轉(zhuǎn)頭看向了徐倩瑜——卻說那京兆尹徐大人,可不就是徐倩瑜之父?
眼看著徐倩瑜那原本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頓時突變錯愕萬分的表情,林靜嵐簡直想要撫掌大笑三聲,季秀靈歸寧遇事的這段劇情,開端可真是大利于她啊,竟把三個側(cè)夫人都給牽連了進(jìn)去,還愁欣賞不到“狗咬狗一嘴毛”的盛況么?
唯一可慮的就是薛成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攤攤手就說不管這件事了,難道是任由三家人互相協(xié)商解決,他自瀟灑看場大戲?
哼,那絕不可能。
不管別人怎么認(rèn)為,反正林靜嵐是不信這家伙沒有其它謀算的,事有反常必為妖,只可惜原文的劇情主要著眼于宅斗方面,具體描寫的是徐、柳、季三人怎么怎么明爭暗斗,林靜嵐的原身又是怎么怎么攪混水——卻把最最關(guān)鍵的一點,那就是薛成璧的態(tài)度給忽略了!
所以林靜嵐只能依靠自己來揣測薛老板的心思,暫時來說,她還沒猜到,于是心里有點發(fā)虛,便端起架子說了一句場面話:“都是自家姐妹,切莫讓外人看了我定北侯府的笑話去!”
然后她就以“有孕在身易犯困”為由,向薛成璧告退離開了。
照她想來,總要先把老板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和想法摸摸透,再去考慮怎么攪混水、怎么撈好處。絕不能像原身在原劇情里那樣盲目而為,平白攪合進(jìn)去惹了一身腥,圖個什么?
就這樣,林靜嵐第一個退場,侍妾們一看,也趕緊撤了,徒留下三位側(cè)夫人目目相覷,倍感尷尬,偏偏薛成璧還在那里裝深沉,不說話,季秀靈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只能抬手扶額,作虛弱狀:“唉,小妹本是歡歡喜喜回家去,正與親朋們說著話呢,忽見小弟被仆傭們抱抬進(jìn)屋,渾身是血,著實讓我受了驚,傷了神……”
“那妹妹快去歇著吧,”柳舒晴非常上道,見狀忙說:“這都是家兄造的孽,我是絕不會替他開脫的,只盼他受到嚴(yán)懲,以彰公道。”
季秀靈點了點頭,“姐姐果真是個正直的……”說著她便朝薛成璧投去了一個盈盈的眼波,含義明顯。
薛成璧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卻是因為彎起的弧度太小,連向上向下都分不清,“回吧,”他的語氣也是淡淡,唯有動作稍顯溫情,抬手?jǐn)埳霞拘沆`的纖腰,便往和樂苑去了。
呼,柳舒晴目送二人遠(yuǎn)去,吐出一口長氣來。可當(dāng)她轉(zhuǎn)身看到徐倩瑜也起身將走時,又有些急了,“徐姐姐請留步,我大哥的事……”
“不都說好秉公處理了,你還喊我作甚?”徐倩瑜似嘲非嘲地回轉(zhuǎn)頭來,“怎么,難不成你想當(dāng)著侯爺一套,背著侯爺又一套,卻要我來背這黑鍋?”
柳舒晴表情一僵,未料到徐倩瑜會這樣直接,但她現(xiàn)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放低身段,輕輕拽住徐倩瑜的衣袖,半是邀約半是懇求地說:“還請姐姐到我的和寧苑去坐坐吧?咱們姐妹倆也有好久沒說說體己話了。”
徐倩瑜哼笑了一聲,暗想做了幾年“好姐妹”,她和柳舒晴何時說過什么體己話了?但她終于還是受了這邀、應(yīng)了這求,與柳舒晴一同去了和寧苑。
這時,星巧忽從假山后頭轉(zhuǎn)了出來,卻是早前林靜嵐讓她去給大伙兒拿點心,回來時,正巧趕上大戲開場,她便干脆站在假山后頭聽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