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陽暖照,微風(fēng)習(xí)習(xí)。
一艘裝飾精美的畫舫悠悠然于湖面上漂蕩,偶爾從湖面上吹來的風(fēng)穿過垂斂的輕紗,露出里面精美的裝飾及擺設(shè)。
兩個人正迎對面飲茶,許長生輕輕啜了口,忍不住贊嘆道:“果然好茶!色澤清冽,香味清幽,入喉回甘。”
“許弟亦是個中高人??!”李君醉笑道。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許長生搖頭,“長生怎有此等本領(lǐng),不過學(xué)前人說話罷了。”
“誰又不是在學(xué)前人說話呢?”李君醉突然一臉郁容,“論這世間,敢獨創(chuàng)一家之言的人又有誰呢?”
“李兄高見,是長生淺薄了。”許長生略有慚愧地說道。
“哪里哪里?”李君醉趕緊說,“君醉也只是一時感嘆罷了,君醉亦不過是拾人牙慧者而已啊。”
倆人交談甚歡,李君醉突然問道:“許弟是否已有家室?”
許長生疑惑,“李兄何出此言?”
“吾有一頑妹,性情溫婉可人,知書達(dá)理,自小跟著我們幾個哥兒們識字,也算得上……”
“不必了。”許長生趕緊打斷李君醉的話,“不瞞李兄,長生已有心儀之人。”
“即如此,是李某多事了。”李君醉突然冷淡道。
許長生趕緊言道:“李兄莫要妄自菲薄,李兄一片好意長生心領(lǐng)了,若不然,我等歃血為盟,結(jié)為兄弟?”
“兄弟嗎?甚好甚好!”李君醉笑道。
于是倆人就這樣在剛認(rèn)識兩天的情況下魯莽而誠摯地結(jié)為兄弟。
兩人舉辦了儀式之后,李君醉問道:“長生是哪里人?”
“江洲人氏。”
“哦!那這次在新溪待幾天?”李君醉貌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
“不好說。”許長生笑道,“尚有事情要在新溪,等辦完了事,就出發(fā)去京城。”
“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一人。”許長生臉色突然有點發(fā)紅,嘴角也不自覺地往上翹。
“心儀之人?”李君醉笑道。
“嗯。”
“就你們兩個人?”李君醉抓住杯沿的手有些發(fā)白,指節(jié)根根凸起,臉上更是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激動。
“自然。”許長生理所當(dāng)然,“待哪天她有空了,帶你去看看。”
李君醉壓抑住厭惡和嫉恨,對許長生調(diào)侃道:“長生對她真是憐惜,說起來,她一女人家家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新溪能有什么事要忙的?”
“這個,說來李兄也許見笑。”許長生看向外面的水光天色,一向溫和樂觀的神情竟是露出了一絲迷惘,“她想要見識一下新溪的河神。”
“什么?!”李君醉訝異,“長生你不阻止她嗎?這分明是天方夜譚!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危險怎么辦?”
許長生苦笑,“她有她的選擇和堅持,我尊重她,并且尊重她的世界。”
“你對她……果真是情深一片……”李君醉神色復(fù)雜,“但是你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和危險性?河神可不是善茬。”
“這點可以放心,她在這方面,也不是善茬。”許長生笑道,神色間滿滿的自信。
“即如此,也是哥哥我多心了。”李君醉低頭飲茶,掩去眼睛里的訝異和嫉妒。
那天紅燼敢放話讓金老爺后悔,就絕不會心軟,一連兩天,金老爺搜遍了全城都沒有找到紅燼的身影,想起那天紅燼說的兩日之限,就不禁無限悔恨,那天的自己怎么就那么以貌取人呢!
“老爺!找到了??!”一個家仆急匆匆地跑過來,對金老爺說:“老爺,仙姑找到了!”
等金老爺趕到城門口,看見一身紅衣站在一群家仆中間的紅燼時,眼睛都不禁濕了。
紅燼冷笑:“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金老爺??!怎的?得罪了你,還不讓人出城了?!”
“仙姑說笑了。”金老爺賠著笑,“當(dāng)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真是對不住了。”
紅燼還是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金老爺擦著額頭的冷汗,“仙姑,小兒的事……”
“我今天就要走了。”紅燼打斷道。
金老爺臉色立刻白了一分,周圍的人群開始聚集起來,看著紅燼和金老爺對恃。
“……你說這不是那天那個揭榜的姑娘嗎?怎么今天就要走了?”
“不知道,好想是說那天金老爺不相信她,把她趕出來了。”
“那今天怎么又回心轉(zhuǎn)意叫她仙姑呢?”
“這哪知道,定是這姑娘露了一兩把真本事吧!”
“那她怎么還要走呢?”
“我哪知道!”那人不耐煩地說,“我不是和你一樣都在看嗎?!”
另一人訕訕的,不再追問。
金老爺看看紅燼冷硬的神色,又想了想小兒子沖他撒嬌的模樣,狠狠一咬牙,“仙姑,當(dāng)日實在是我不對,今天當(dāng)著大家的面,我向您道歉了。但是請您看在小兒的性命上幫幫忙,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仙姑就原諒我等凡夫俗子鼠目寸光吧。”
一番話,金老爺自認(rèn)為伏低做小,紅燼卻是冷冷地笑了,“你以為兩天過去了,你兒子還有命?”
“什么意思?!”金老爺臉色白如錫紙,枯瘦的手掌顫顫發(fā)抖,“仙姑……”
“當(dāng)日你若信我,我立即去救,你兒子尚有五分勝算可保性命,今日,哼!就算找到了你兒子,也不過是一具被水泡的發(fā)白的尸體罷了!”
金老爺立刻暈厥倒地。
金管家立刻發(fā)令:“帶老爺回府!快請大夫??!”
紅燼站在原地,冷眼旁觀。
金管家走上前來,“仙姑大人!請您務(wù)必找到……五公子的……尸首!”
紅燼冷哼,眼神輕蔑地看著金管家,“你算哪號人?我憑什么幫你找?!”
金管家咽了口唾沫,“仙姑……小人確實說不上話,還煩請仙姑進府詳談,老爺自會給仙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哼!”紅燼拂袖,“本姑娘今天就要走了!”
“仙姑請您幫忙了!”金管家立刻跪在地上。
周圍看好戲的人紛紛嘩然,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紅燼?”許長生看著人群中央的紅色身影,疑惑地喃喃道。
“什么?”李君醉沒聽清楚,順著許長生的目光看過去,一個一身紅色如同烈火一般的女子凜然站立于人群中,藐視眾生。
許長生向著那邊擠過去,李君醉也跟著過去,到了內(nèi)圍,看到果真是紅燼,有一個人正跪在她面前,許長生正疑惑著,李君醉蹭了一下他的肩頭,這動作太親昵,許長生一下沒適應(yīng)過來。
“那姑娘你認(rèn)識?”李君醉問道。
許長生又看向紅燼,把剛剛那個動作拋在腦后,他點點頭,“她是紅燼,長生心儀之人。”
“那可不得了!”李君醉訝然,“跪在她面前的可是金府的大管事。”
“哦!”許長生毫不在意地點頭,“她是專門抓鬼抓妖的,這次金府估計有求于她。對了,李兄如果有認(rèn)識的人,有需要的話可以找她,她雖不大,卻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她多大了?!能勝任嗎?”李君醉不相信。
她多大了?許長生想了想紅燼平日來的表現(xiàn),意味深長地笑笑:“比我略小一些。”
“那她可真是年少了得?。?rdquo;李君醉夸贊道。
年少嗎?許長生一笑,神色莫晦。
了得嗎?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