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燼沒有管閑事的愛好,這件事她沒跟許長生說,從死氣郁結程度來看,這種事情一定已經發(fā)生了很久了,大家都沒什么說的,甚至不阻止大家來這里,紅燼也不想多事。
這里的日光很暖和,偶爾從水面上吹過來的風帶著一絲還沒來得及蒸發(fā)的水汽,整個新溪都處于一種春夏之交的好天氣里。
只是這種略潮濕的感覺讓紅燼很不舒服,溫暖且潮濕,讓她覺得自己要發(fā)霉,許長生也說這樣的氣候不適宜儲藏書本,好吧,兩人方向上不一致,但是結果是一樣的,住兩天就走。
這幾天許長生都躲在房里看書,紅燼實在不想看那些什么鬼書,就跑出來閑逛,偶然經過城門口,看見一堆人在那里看告示。
紅燼擠了進去,上面寫著金府五公子失蹤,懸賞找人。
“……又是一個?。?rdquo;一個老人嘆道。
“是啊……估計是找不到了……唉……”一個人亦是接口。
紅燼眉頭一挑,什么意思?看起來不是普通的失蹤案,而且已經有好多次了。
周圍的人看著那張告示,大多數人搖搖頭嘆著氣離開了,少數人圍成一圈子說金府的閑話,紅燼耳朵尖,說的話七七八八聽了個遍。
金府老爺有三個兒子,五個女兒,這次失蹤的是最小的兒子,年方十四,金老爺老來得子,寶貝的很,突然就這么丟了,整個人一闋不振躺床上養(yǎng)病了。
近乎所有人都說是被河神抓去了,紅燼想了想那個關于河神的傳說,然后上前去撕了榜單。
所有人看著紅燼,紅燼還是一副十七八歲小姑娘模樣,就這樣上去把榜單給撕了下來,大家都不敢置信。
紅燼溫婉一笑,“師從紫虛山無憂道人,小女子不才,也想試試那河神長什么樣子。”
大家都沒聽過終南山,但看紅燼一臉自信的模樣都下意識猜那一定是個很強大的門派。
事實上,紅燼也只是胡諂了一個地名,紫虛山無憂道人,子虛烏有。
說明了自己是第一次來新溪之后,一個熱情的大嬸兒帶著紅燼來到了金府,金府門前兩個下人狐疑地看了紅燼一眼,然后把紅燼帶了進去。
金府老爺正病著呢!被人攙扶這來到大堂,看到一身凜冽地站在那里的紅燼,更是差點沒暈過去。
這、這小孩子也大不了他家小五幾歲吧!
紅燼習慣性的看了一眼金老爺,暗自點頭,看起來還有陽壽,這次生病一定不會死。所以即使這次金五公子死了,她也不會有多大壓力。
紅燼微微向金老爺頷首,“小女子紅燼。”
金老爺略有怒容:“小孩別鬧!我家孩兒生死大事,豈容汝等胡鬧!”
紅燼勾唇一笑,“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金老爺,看人莫要太膚淺。”
好大口氣!金老爺更是氣得不行,直接叫人把紅燼趕出去。
紅燼看看周圍冒出來的幾十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直勾勾地盯著金老爺道:“丑話說在前頭,你家五公子現在的境況還不知道怎樣呢!要是到時候延誤了時機,莫要后悔!哦!還有一件事。”紅燼看著金老爺氣得越發(fā)不行的樣子,微微笑,“本姑娘只在新溪待兩天,若是金老爺錯過了,后果自負。”
“把她給我趕出去!”金老爺把手里的杯子都摔在地上。
紅燼微微笑,然后一個轉瞬,身形消失不見。
金老爺立刻陪著他的杯子摔在地上,眼里的驚訝久久不散。
紅燼直接出現在了客棧內,許長生正在更衣,衣服褪了個七七八八,紅燼突然出現,把許長生嚇了一跳,轉瞬間,臉上泛起兩朵彩霞。他趕緊躲到屏風背后,“紅、紅燼姑娘、怎、怎生突然回、來了?”
紅燼看著許長生可愛的反應,翻在床上偷偷笑,“我看見了哦!”
“姑、姑娘看、看見什、什么、了?”一句話更是說的結結巴巴,許長生更衣的動作激動了點,屏風突然倒了下來。
倆人眼對眼,許長生剛剛把衣服褪了個盡,衣服還沒來得及穿上去,屏風就突然倒塌,紅燼還維持在偷笑的動作,許長生的動作更是愣在了原地,紅燼眼神瞟過許長生全身,臉也突然騰得紅了,她趕緊翻過被子蒙住腦袋,甕聲甕氣地說:“我什么都沒看見!”
這回是真的什么都看見了!許長生一臉的欲哭無淚。
過了許久,許長生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一坨隆起,眼神突然暗了暗,他輕輕拍了拍被子,“紅燼。”
紅燼扯開被子,看了一眼將衣服換成了最好的那一身的許長生,然后不自然的別過眼,“你換衣服干什么?”
許長生卻別開話題,帶著一點羞赧和不自在地說:“紅燼,小生仰慕你多時,讓我負責好不好?”
“……”紅燼沉默。
許長生一改以往的容忍,這一次,他緊緊追問,不讓紅燼繼續(xù)當鴕鳥。
“紅燼姑娘厭惡小生嗎?小生確實配不上紅燼姑娘的……”許長生悲哀地說,聲音緩緩,眼神微微垂斂,說不出的悲傷。
對于許長生,紅燼也說不上什么感覺,討厭嗎?不是的,喜歡嗎?不知道。
許長生是個很溫柔很安靜的人,他給人的關懷也是安安靜靜的,盡管他沒有紅燼那么厲害,但他一直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好好呵護著紅燼。紅燼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他全知道,即使紅燼從來不說。紅燼只有一身紅衣,他給她買了好幾身別的顏色的衣服,極為合身,仿佛是按照她的尺寸來做,即使紅燼從來不穿。紅燼喜歡吃糖葫蘆,那種甜到膩人但卻有著極為鮮艷誘人顏色的小吃,每次去逛街,許長生都會給紅燼買兩串,即使紅燼自己都不記得。
這種被人溫柔呵護的感覺很好,雖然閻君他們也是這樣對紅燼的,但是他們似乎都是以一種長輩的態(tài)度,給她一些東西,給她一點容忍。但是許長生就像是站在她身后默默溫柔地看著她,仿佛任何時候,只要紅燼回頭,許長生都能給她一個純粹的微笑。
這是紅燼愿意待在許長生身邊的理由,一種類似于家的感覺。
這也是混淆紅燼判斷的原因,她不確定,她到底是喜歡這種感覺,還是喜歡這個人。
半晌,紅燼才輕輕地問:“你對我是什么感覺?”
“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坐在她旁邊,微笑著娓娓道來:“遇見你之前和遇見你之后是兩個世界。你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吸引我的注意力,你想讓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飴,你從不要求我做什么讓我感到焦急。仿佛可以離開你,卻又無法想象離開你之后是怎樣的,你是我生命里一個明明無關緊要卻必不可少的角色,我想,我愛你。”
紅燼看著許長生的笑,心里像是充盈著什么,柔軟的,沉甸甸的,像一片海,裝在了胸膛里,時不時有海浪過來抨擊心臟。她想,她愿意這么嘗試一次。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但我想和你在一起,這樣對你似乎有些不公平,你愿意嗎?”
許長生為微微笑,沒有說話,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紅燼看著她,突然也微笑起來。
就這樣看著對方微笑,感覺,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