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首富沈從裕的嫡妻暴病到身亡不過是幾日的時間,發(fā)喪那天,雖未見多隆重,但也引起了全城的關注。
這個時候,議論得最多的無疑是她留下的那個唯一女兒沈宜晴,可憐五歲就喪母的小女孩。
不管外頭是怎樣的同情,她的日子是在生母死之前便已經不好過了。
這一天,瘦弱的她沒有跟隨喪葬隊去看著母親下葬,卻是被罰跪在了靈堂。這十一月的天氣本就見涼,一身縞素,身披麻衣的她穿得略顯單薄。
即便是穿得合適,就她這小身板恐也是經不住這當口直灌冷風的靈堂。
她家教極好,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小身板也是跪得直直的??粗`堂正中的牌位,饒是還不識幾個字也知道那是娘親的牌位。
早上已經哭了幾回,這會兒已是欲哭無淚,分外的傷心。
入了夜之后,她本就又饑又渴,加上涼意更甚,自然經不住地就發(fā)起高燒歪到一邊昏了過去。這才有實在不忍心的丫鬟婆子急急進來把她抱到一邊小心伺候,才知她是發(fā)了燒。
一陣慌亂過后,還是有人大著膽子去了書房找老爺求救。再怎么受氣,這也是府上嫡出的大小姐,生母不過剛剛發(fā)喪,要是她再這么沒了……
那人說得動情,想想平日里,剛去世的夫人待他們也是極好的!
終于沈從裕動了身,卻在途中被此刻最得寵的一個側室給攔住。
“老爺,你可是要去看大小姐?”
沈從裕點了點頭,并不打算否認。
“難道老爺忘了前日那位高人所說,這丫頭命太硬,生來就克父克母,這才剛剛克死了生母,只怕……”那側室盯著他的眼睛,一臉的認真和關切,頓了頓,接著道,“妾身已經讓人請了郎中煎了退燒藥,今晚勢必要將她送出府去,老爺切莫不能再猶豫了!”
聽到這里,沈從裕本是有幾分心憂的雙目之中蒙上了一層寒霜。
眸色暗了幾分之后,終是下了幾分決定。
“就依你的意思,把她送到南岐郡我以前置下的別院去。隔了不止千里,你可滿意?”雖然下了決心,這語氣之中還是掩了幾分的慍怒。
早在他妻子重病纏身之時就有高人登門拜訪,說他的大女兒沈宜晴克父克母,必須離開父母千里之外才能保父母平安,及笄之后才可回來。
那時他不肯相信,就是他那重病的妻子也不愿意送走女兒,即便是一個死字,到底也要求他照顧好女兒??稍绞沁@樣,他就越是心里堵得慌,加上妾室的心理暗示,他只覺愛妻的死跟這個命硬的女兒脫不了干系。
如此又怎么顧得上理智,在發(fā)喪的一大早,她哭鬧著要娘的時候罰了她跪靈堂。
本地所屬巴北郡,與那南岐郡中間還隔了個昇圖郡,隔了起碼也有萬里。
罷了,眼不見為凈!
那側室心里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走近他又主動扶住他的胳膊,溫柔地說道:“老爺如此選擇也是無奈,為了這個偌大的家著想。老爺放心,妾身會將這件事辦好,絕不虧待姐姐的女兒。”
聞言他并未有什么反應,只是雙目之中浮現了幾分的疲憊。
沈宜晴被送走的時候連那碗煎好的藥都還沒來得及喝,未免夜長夢多,那側室端的是心狠手辣。
不過剛剛出城,已是深夜,她燒得越來越厲害了。
由于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又是這樣兇險的情況,此刻的她氣息微弱,一開始嘴里的呢喃都不見了,臉色越來越差,幾乎是奄奄一息。
同行的老媽子記住了主子臨行前的囑咐,不可對她好,任其自生自滅。可也沒想到,不過剛剛出了城不久她就快撐不住了。
最終,在一致商量之下,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她被丟在了一處路邊草叢。
這兩個婆子舍不得這里的家人,也舍不得這里的榮華,更嫌棄她是個負累,與其麻煩地讓她死在馬車里還給她收尸,不如丟在這荒郊野外,被野獸叼了去也好過處理。
據說這城外山林里時常有野獸出沒,也正好,等幾天回去以后就說小姐病死在了途中,她們謹記著小姐務必要遠離老爺千里之外,便自作主張在途中下葬了。
如此,便是惹來老爺的不悅,也沒有辦法追究太多了。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這天在這荒郊野外行夜路的,還有一位真正的高人,武功極高的他聽到了她在奄奄一息時候輕聲的呢喃。
“娘……”
就這樣,沈宜晴被救了,醒來也不過是兩日之后的事情。
雖然才五歲的年紀,對于自家的情況倒也還算是清楚,知道的都說了之后,這位高人又去打聽了沈家的情形,猶豫之后,終于做了一個決定---親自去見見沈從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