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晚宴終于開始了。
今日大概是黃歷上的什么黃道吉日,京城里不少人家的小姐公子都趕在這一天來祈福上香,這會兒大殿里觥籌交錯,以茶代酒,寒暄正酣,氣氛正是熱鬧。
說來也巧,今日太師府上的獨女常月翹也來上香祈福,她素來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自打踏入正殿就引來一片贊嘆。
如今坐在人群中更是鶴立雞群,鵝蛋似的臉,遠山如黛的眉毛和一雙春水漣漪般的眼睛,配上一身素凈的竹綠長裙和月白色綢帶,整個人美的不食人間煙火,也吸引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而洛心慈從小飽讀詩書,五歲成詩,七歲就已經(jīng)出口成章,一手好字更是名聲在外,也是算得上這京城里數(shù)得上名號的才女,以前只要她出現(xiàn),周圍肯定有文人騷客才子書生環(huán)繞,每次都要從她這里討幾幅字走才甘心。
可兩秀相遇,必有高下,這會兒有第一美人在場,洛心慈這個長相只能算清秀的“才女”自然就黯然失色。
“常小姐真是艷冠群芳。”
“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見到常小姐才知道什么叫國色天香。”
“常小姐一出現(xiàn),這整個大殿也黯然失色了幾分啊。”
……
夸贊的話一句又一句鉆入洛心慈的耳朵,她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一向?qū)ψ约旱奈齽e人目光的本事很有信心,也習慣了被別人眾星捧月,所以她理所應當?shù)恼J為所有風頭都該是她的,對于分走她身上注意力的任何人都非常厭惡。
這會兒看到常月翹被人團團圍住,她冷哼一聲把頭轉(zhuǎn)到另一邊,偏偏洛婉云這時候在旁邊說了一句,“這常小姐被這么多人圍著都談笑自如,若是我肯定要羞死了,果然天生美人就是不一般。”
洛心慈回過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三妹這話說的當真是抬舉了別人詆毀了自己,是說咱們洛府的小姐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面嗎?”
“不……不是,二姐你誤會了,我沒……”
洛婉云一下子被噎住了,她本身就是老實性子,這會兒直接楞那里不知該如何接話,旁邊的洛婉婷一看這架勢趕緊拽了拽她的袖子,瞪她一眼笑著湊上去說,“二姐,只有一張臉好看有什么用?不過是胸無點墨的繡花枕頭,就跟洛心安那賤-人一樣的德行,太子殿下是什么樣的人物,這天下的美人見多了,單憑一張好看的臉肯定是瞧不上她的,二姐你又何必動氣。”
說到這里,洛婉婷掃視一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起來,二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從進了上香大殿,就再沒看到洛心安,這會兒晚宴都快開始了她竟然也沒跟著來,還真是奇了。”
之前洛心慈全部心思都在討好老太太和打扮自己身上了,這會兒這么一提,揚眉一掃,整個大殿果真沒有洛心安的影子。
看不見那個處處壓她一頭的嫡姐,她心里自然舒坦,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她最好是別來,也省得跟常月翹一樣礙眼,她要是真失蹤被人玷污了或者死了,也算是老天開眼,若是她故意不來,我也好去老太太那里告她一狀。”
洛婉婷抬起袖子遮住嘴,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準她是知道自己今天穿的就跟個粗鄙下-賤的村婦一樣不堪入目,所以才故意不來,怕二姐太美把她這堂堂嫡女給比下去呢。”
說到“嫡女”兩個字,她話里盡是嘲諷,洛心慈看她一眼,嬌俏的點了點洛婉婷的鼻尖,“小妹啊小妹,你這張嘴可真不饒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兩人一抬頭就看見駱心安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當即笑容就僵在臉上,表情霎時間變得極為精彩。
駱心安早就注意到她們的視線,眼睛無波無瀾的看過去,里面不帶半分情緒,但是幽森森的冷意,莫名讓兩人心頭一跳,好像剛才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這時整個大殿的人聽到動靜都轉(zhuǎn)過頭來,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一看她這一身寒酸打扮先是詫異,接著就開始交頭接耳,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誰。
當然這也不能怪這些達官貴人,因為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只聽說過洛家有個才華橫溢的二小姐洛心慈,老太太走到哪里也喜歡帶著她,可是卻沒多少人見過這位深居簡出的大小姐。
果然老太太一看到她進來臉色都變了,剛才還在跟別人寒暄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
她一向是不見駱心安心不煩,平時絕不會刻意去想這個毫無存在感的長孫女,所以壓根也沒想起來通知她來參加晚宴,更沒注意她剛才去了哪里,可這會兒人都站在她眼前,一看那臟兮兮的衣服和一頭亂發(fā),她的火氣立刻竄出來了。
這個孽障竟然敢穿成這副樣子就來了,她是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