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水……故人到訪,怎么也不出來迎接啊……”我又聽到了那低沉沙啞而又含糊不清的聲音。
爺爺嗖地一下,從廟堂里竄了出去,果然動作敏捷迅速。
“老爺子我來幫你。”陳喜很講義氣,拎著桃木劍也跟了出去。
我由于要等著爺爺發(fā)出指令好掀開壇子上的符紙,就留在了里面,通過廟門往外面看去。
我看到在后山的山坡之上,黑壓壓站了一片。
我一眼就看出了站在前面的李有根。依然是黑色長袍,頭戴斗笠。這次我看清了,他的臉色青灰,臉型棱角分明,三角眼里放著精光,面帶殺氣。
而在他一左一右,各自站著一個身材不高,略顯消瘦的年輕人,年紀(jì)也在二十歲左右。這兩個年輕人,長相居然一樣,面容很是俊秀,只是臉色慘白。看起來他們應(yīng)該是一對雙胞胎。
再在他們的身后,密密麻麻站著二三十個黑影。只有幾個黑影身材很高,大部分都是趴伏在地上。
看到他們,我脊背開始發(fā)麻。那些不就是在嬰骨墳場遇到的那些嬰尸嗎?這個李有根居然把他們都帶來對付我們了。
當(dāng)一只大老鼠竄到了李有根的面前站定的時候。李有根顯然被驚到了,隨即后退了一步。
“李有根,我們師門也算同宗,你為何總是放不下這些恩恩怨怨呢?”爺爺開口講話。
李有根沉默了一會,突然發(fā)出一陣沙啞的笑聲。
這次我注意到了,李有根在發(fā)出笑聲的時候,嘴的確是沒動,應(yīng)該就是用腹語發(fā)出的聲音。
“哈哈哈,劉一水啊劉一水,多年不見,你居然真的是膽小如鼠,連魂都移到了老鼠的身上。還給自己準(zhǔn)備了棺材,廢話少說,不如今天咱們就做個徹底的了斷,我成全了你入土為安。”李有根恨恨地說道。
“那就來吧……”爺爺?shù)脑捬院喴赓W,冷冷地看著李有根。
李有根一愣,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除了爺爺和陳喜,并沒有看見其他的幫手。
“我認(rèn)得你身邊的那小子,是闖入我領(lǐng)地的一個。另一個是你的孫子吧,他呢?劉一水,你居然背誓收徒,把搜魂手傳給了你孫子。是不是應(yīng)該自行了斷,算是背誓的懲罰呢?”
爺爺冷哼一聲:“你錯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沒有收徒。身邊的這小子,也不是我的徒弟,咱們的事也和他無關(guān)。倒是你,不是也帶著兩個尸魁的傳人嗎?”
“劉一水,看來你養(yǎng)鬼養(yǎng)多了,也學(xué)會說鬼話了。我都看見你孫子用搜魂手了,你還在這抵賴。清風(fēng)、明月……”李有根喝道。
“在……”“在……”
李有根身邊的兩個人應(yīng)和了一聲。我聽到的聲音同樣沙啞難聽,沒想到他們小小的年紀(jì),居然也被割舌,學(xué)習(xí)了腹語。
李有根這么做,顯然就是承認(rèn)了他收徒的事實。而且時間還不短,要知道練習(xí)腹語,絕對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這也證明了李有根此來,就是準(zhǔn)備拼個魚死網(wǎng)破了。
只是我心里好笑,還特么清風(fēng)明月,你以為自己是鎮(zhèn)元子呢啊?
清風(fēng)明月應(yīng)了一聲,每人手里一條軟鞭抖出,在空中啪啪響聲連片。
隨著鞭哨響起,我看到他們身后的那些黑影同時動了起來。不知怎么,那些黑影一動,我就感到了無形的壓力,如大山一般壓的我有點喘不上氣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氣場吧。
站在外面的陳喜,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是爺爺卻是鎮(zhèn)定如常,冷冷地看著。
“啪……啪啪啪……”清風(fēng)明月的鞭子在空中爆響,似乎是一個節(jié)奏。
那些嬰尸竟發(fā)出啾啾的怪叫,紛紛從地上彈射起來,向爺爺和陳喜撲了過去。
“臥槽……”陳喜舉著桃木劍揮舞著抵擋撲來的那些嬰尸。桃木劍經(jīng)過淬煉之后,居然威力大增,那些嬰尸有些忌憚,一時間被陳喜逼退了不少。
而爺爺似乎氣場更足,那些嬰尸撲過來,竟然避開了爺爺,全都沖向了陳喜。
清風(fēng)和明月不停地抖動著鞭子,驅(qū)動著嬰尸前仆后繼往上撲。
此時在李有根的身后,還有五個黑影如泥塑一般站在那里。這幾個不同于嬰尸,都是五大三粗,高大威猛。
李有根看著面前的戰(zhàn)局,突然身形一動,竟然直接奔著山神廟竄了過來。
顯然他也懷疑到了,這山神廟里應(yīng)該有著什么秘密的東西。
這時爺爺控制著大老鼠的身體,嗖地竄了過去,動作極快,撲咬向李有根。
李有根鞭子甩起,抖得筆直,直擊向爺爺。
爺爺?shù)纳眢w在空中扭轉(zhuǎn),躲過鞭子,落地后再起直撲。
李有根的鞭子打空,在空中挽了一個鞭花,又回轉(zhuǎn)過來,卷向爺爺?shù)牟弊印?/p>
我心里暗罵,這李有根前世是不是趕大車的,怎么鞭子耍得這么好?
就在這時,我聽到廟堂里面?zhèn)鱽砹艘魂囮嚨奈锁Q聲,那聲音有點像大群大群的蜜蜂聚在一起發(fā)出的聲音。
我急忙回頭看,就看到那些被點亮的白紙燈籠,紛紛飄浮在了空中。嗡鳴聲,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我已經(jīng)知道里面是金家坳父老鄉(xiāng)親的鬼魂,此時顯得好像很憤怒。
二十多只白紙燈籠簇?fù)碇T外擠去。我急忙閃到了一旁,那些燈籠從我身邊飄過,我感覺到陰風(fēng)撲面,涼颼颼的。我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張開了,有冷風(fēng)刺骨的感覺。
那些燈籠沖出了廟門,藍(lán)色的火苗騰起,將白紙燈籠的外罩燒了起來。一時間山坡上鬼火點點,將附近的范圍照的光影搖搖。
這時爺爺嘴里念念有詞,一連串的咒語誦出。那些被燒毀的燈籠里竄出二十多道清影,和那些嬰尸打在了一起。
陳喜剛才好一頓忙活,早已經(jīng)累得半虛脫。他終于得到喘息的機(jī)會,撤下來,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目瞪口呆。
嬰尸發(fā)出的啾啾的怪叫,還有那些鬼魂發(fā)出的鬼鳴,充斥了整個山崗。讓人覺得是不是到了人間地獄。
原本我以為,爺爺和李有根都是有道術(shù)的人,他們碰到一起,應(yīng)該是各自發(fā)出自己的道術(shù)來攻擊對方。就像電視里看到的那樣,打斗場面一定非常炫。但是爺爺化身的大老鼠和李有根打在一起,居然就是普通的廝斗。
大老鼠靠著靈活的身體和尖利的牙齒,而李有根手里的軟鞭也揮舞得啪啪作響。場面倒是險象環(huán)生,我心里也為爺爺捏了一把汗,可是沒有爺爺發(fā)出的指令,我卻不敢離開山神廟半步。
現(xiàn)在場上依然沒參加戰(zhàn)斗的,除了我,就只有李有根帶來的那兩個年輕人清風(fēng)明月和那五個神秘的如泥塑般的黑影。
開始的時候,雙方還保持著勢均力敵的狀態(tài)。但是過了一陣,我就發(fā)現(xiàn)爺爺這邊的鬼魂似乎有些不敵。
陳喜也湊到廟門前,低聲跟我說:“劉葵,我看情況不妙啊,那些死孩子太特么厲害了,應(yīng)該是那個李有根優(yōu)中選優(yōu)選拔出來的精英,咱爺爺這邊的鬼魂是不是沒經(jīng)過訓(xùn)練啊,我看咱們這邊要守不住啊。”
果然如他所說,此時場上的局勢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那些嬰尸真的是非常兇悍。一個個撲咬如惡狼一樣,而那些鬼魂雖然只是一道魂影,但是被嬰尸撲上咬住,就會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空中。
眼見著那些鬼魂一個接一個減少,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我突然聽到那只大老鼠嘶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過之后。我突然聽到身后再一次發(fā)出了異響。
我猛回頭,就看見我放在供桌上的爺爺?shù)撵`牌有了變化。
上面是我包裹的紅布,此時竟然撲拉拉飄動起來。就像是里面在鼓著風(fēng)。
就在我一愣神的工夫,那紅布唰地飛離了靈牌,一道白氣從靈牌上飛離出來,激射到廟堂之外。
我眼見著那白氣撲入了大老鼠的身體。
“臥槽,雙魂合一。”我身邊的陳喜也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驚呼道。
“咋回事?”我問道。
“這還不知道?現(xiàn)在大老鼠的魂魄和你爺爺?shù)幕昶呛象w了,這下李有根可懸了。”陳喜解釋道。
果然,在雙魂合體之后,大老鼠就像打了激素一樣。身上的黑毛如豪豬一般樹立起來,眼睛也變得血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大老鼠的戰(zhàn)斗力由此而陡升,李有根措手不及,鞭子揮動的頻率明顯慢了許多。有幾次險些被大老鼠得手咬住喉嚨。
我心里暗喜,照這樣下去,我們就是勝券在握啊。只要制住了李有根,那些嬰尸自然就退了。
可是眼下的局面并沒有持續(xù)太久,我的高興顯然來的太早了些。李有根被大老鼠逼得連連后退,突然鞭子空甩了三下。清脆的鞭哨聲像是一個暗號。站在那邊的清風(fēng)明月同時動了起來。
他們并沒有上前助戰(zhàn),而是每人一把尖刀劃上了手臂,殷紅的鮮血流出,他們同時甩刀揮鞭,鞭子從手臂上的傷口甩過,濺起點點紅光。
我心里一緊,這特么邪門門派真是自殘無極限啊??墒悄钦戳搜谋拮釉俅嗡悠饋?,又有了不一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