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楚一哭,我頭都大了,我這輩子最怕看見女人哭了,我還寧愿她打我:“姑奶奶,你可別哭了,大白天的聽見鬼哭,別人還以為我真變鬼了。”
伊楚被我弄的哭笑不得,不過總算是不哭了,下午外面的太陽還很熱烈,她罵了我兩句就跑到樓上避暑去了。
大叔坐在旁邊一直都沒有說話,估計他很難理解我為什么要把一個女鬼養(yǎng)在家里,跟養(yǎng)媳婦一樣的。
不過,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當時怎么就頭腦一熱,把伊楚留下來了,估計因為是同情她的遭遇比較可憐吧,再加上她已經(jīng)無法再投胎了,徐宅也被毀了。
如果,我不收留她,她就真的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大叔問我。
我把這一連串的事情都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從伊楚找我買香開始,到現(xiàn)在,把所有的情節(jié)都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我突然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為止,我什么秘密都沒有找到,而且,還越來越多。
那徐家老宅掩埋下的東西,隨著它的付之一炬,好像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那個鐘樓應該是有很大的問題的,但是之前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我要去挖我自己的墳。”我到現(xiàn)在還無法接受我已經(jīng)死過一回,既然大叔說我的尸體是黑老三親手裝進棺材的,那只能把“我”的棺材再挖出來看看了,我的尸體到底在不在棺材里面。
大叔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估計他早就有了想挖我棺材的心思了,只是之前有伊楚守著,他沒有行動。
天還沒黑,我跟大叔就扛著鋤頭和鏟子往墳地去了。
這個墳地跟之前我看到的朱家墓地很近,就隔了一個山頭。
我的墓是新的,所以一看就看到了,我看到墓碑上面寫著我的名字,真是哭笑不得,沒有比自己親自看到自己墓碑來的更無奈一點吧。
大叔輕輕的推了我一下,喚回了我的神志,然后開始動手挖。
因為是新墳,上面的泥土都是新的,所以挖起來不費力,十分鐘之后,就已經(jīng)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看上去應該是臨時做的,漆面都很粗糙,我跟大叔合力把棺材扛了起來。因為不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所以棺材很輕,兩個人合力就可以抬起來了。
看著墓碑上面我自己的名字,再看看旁邊的棺材,恍惚中,我還真的以為我自己死了。
大叔二話不說,直接用鏟子把棺材給撬開了。棺材的質(zhì)量雖然不好,但是釘棺材的釘子都差不多,大叔一個人還撬的很費力。
等棺材蓋全完的撬開了,我往里面一看,頓時嚇得臉色的白了。棺材里面彌漫著一股黑色的尸氣,棺材蓋一開,里面的黑氣全部都飄散了出來。
還好我早有準備,開棺的時候就在棺材的旁邊點了一支避魂香,那些黑氣一接近我們,就變成了一縷青煙,消失的干干凈凈。
等黑氣都消失了,我們才再次的往棺材里面看去,看到這些黑氣,我已經(jīng)有感覺,這棺材里面的尸體絕對有問題。
躺在棺材里面的已經(jīng)不能說是尸體,說是干尸好像更貼切一點,整個人的皮膚都是凹陷下去的,呈黑褐色。臉也全部都塌了進去,眼珠子已經(jīng)沒有了,嘴巴長大著。
這……
看身材,這分明就是一具女尸,怎么黑老三說是我的“尸體”。
大叔顯然也被眼前的尸體驚嚇到了,大叔說,黑老三把我尸體裝進棺材的那一天,他也在。雖然那具尸體的面目已經(jīng)看不清了,但是絕對是一具男尸,而且身材體形都跟我一樣,所以連大叔都以為那具尸體真的就是我。
看著棺材里的這具女性尸體,我皺了皺眉頭,然后跟大叔說:“打電話報警吧,我大概知道這具女尸是誰了。”
“是誰?”大叔疑惑的問。
“你還記得之前失蹤的那個女大學生凌凌嘛?”最近鎮(zhèn)上沒有傳出來說哪家的閨女失蹤了,唯一還沒有找到的就是那個在徐家老宅里面失蹤的那個女大學生。
聽了我的解釋,大叔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词w的樣子確實應該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年紀也就在二十歲左右,非常符合失蹤的那個女大學生。
打完電話之后,警察很快就來了,帶頭的是那個劉姓警官,我跟大叔都有點印象。
他找我們做了一些筆錄,然后提取了女尸的血液做DNA檢測,之后就把那個女尸帶走了。
凌凌已經(jīng)失蹤好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又突然出現(xiàn)了,而且還不是活人,已經(jīng)變成一具干尸了。我不禁替這個女學生感到有點可惜,這么年紀輕輕的,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們短時間內(nèi)不要離開本市,以便接受隨時的調(diào)查。”臨走前,劉警官例行公事的跟我們交代了兩句,然后就帶著人走了。
“大叔,你怎么看?”看著警察們走遠了,我在挪到大叔的身邊,問大叔。
“看那個女尸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湘西的一種祭祀方法。”大叔還沒有說完,伊楚就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了。
我拍了拍被驚嚇到的小心臟,看了看伊楚,果然是鬼,來無影去無蹤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的問伊楚,她當年不是大上海的歌伶嘛,怎么會知道湘西的巫術?
伊楚白了我一眼,然后繼續(xù)說道:“那個女孩子的尸體被煉了尸油,所以整個人干成了那樣。”
這么一整個尸體,全部都被榨干了,那是煉出了多少的尸油啊。
“這么多尸油,拿來干什么?”我只知道,婆婆會用少量的尸油來煉香。但那僅僅是少量,從下巴下面提取到一點點,就可以制作很多的香。
難不成,是跟忘川的老板娘一樣,是拿來做長明燈的?
“拿來養(yǎng)小鬼的。”回答我的不是伊楚,而是大叔。
又是養(yǎng)小鬼,大叔用陰魂來養(yǎng)小鬼,怎么還會有人用尸油來養(yǎng)鬼。
“聽你這么說,我好像想起來鐘樓里面的那些壁畫,說的好像就是這么一種祭祀儀式。”大叔皺了皺眉頭,想了好一會兒,然后才跟我們說。
可惜,我當時沒有在意壁畫上面的東西。
“是徐家后面的那個鐘樓嘛?”伊楚問。
大叔點了點頭,伊楚苦笑了一下:“那就難怪了,我不是有跟你說過嘛,徐家當年請過一個巫師。那個巫師來了之后,就住在鐘樓里面,還把鐘樓重新翻修了一下。”
“是那個叫鄒海的巫師嘛?”這個時候,我也想起來之前借夢的事情。伊楚說的那個巫師,應該就是那個人。
“你怎么知道的?”伊楚疑惑的問道。
我沒有回答她,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難不成我要跟她說,是因為她的孩子攝了我的魂,然后讓我目睹了當年的一些事情嘛?
關于尸油養(yǎng)小鬼,后來大叔跟我解釋說,用陰魂養(yǎng)的小鬼叫精鬼,是有智商的,大概跟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
而尸油養(yǎng)起來的就是惡鬼,它們一般都是沒有理智的,只聽主人的安排。這個,倒是跟湘西人喜歡養(yǎng)蠱的道理是一樣的。
沒有人說話,墓地里里面突然安靜了起來。突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歌聲,就跟我之前在鐘樓里面聽到的一模一樣。
聽不清在唱什么,但是能聽見是一個女人的唱。
“你們聽到了嘛?”我問大叔跟伊楚。我以為這次又跟上次一樣,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誰知道,伊楚跟大叔都點了點頭。
“我知道是誰!”
說完,伊楚就二話不說的往前狂奔而去。
“唉……你等等我們。”我跟大叔賣力的在后面追著,別看伊楚是個女的,但是她是鬼,她是用飄,我們是用跑的,跟我們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的。
誰知道伊楚完全都不搭理我,自顧自的往前走去,我仔細的看了一下,伊楚要去的應該是徐家老宅。
既然知道伊楚要去地方是哪里,我也就不那么賣力的追了。
要知道,我沒有吃晚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了,再跑下去,我不被餓死,也被累死了。
但是,大叔的精力依舊很好,緊緊的跟在伊楚的后面,我也只能賣力的跟在大叔的后面。因為我感覺到,我已經(jīng)快要接近一個真相了。終于可以知道,這個困擾我這么久的女聲是誰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伊楚要去的地方就是徐家宅子,之前,我聽歌聲,還是以為是在鐘樓里面發(fā)出來的。
但是,伊楚并沒有朝著鐘樓的方向走去,而是朝著后院走去。
我們到的時候,伊楚已經(jīng)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這個時候,那個歌聲已經(jīng)變得很清晰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這是鄧麗君的一首歌,我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了。
我走到伊楚的身邊,我發(fā)現(xiàn)她的肩膀在輕微抖動著,早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