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拽著竹葉兒的那個白色陶瓷的藥瓶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小心我身邊的人,難道是大叔,或者是伊楚?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不過,她已經(jīng)無法回答我了,桃木劍斜插在地板上,那個頂著伊楚的臉的人偶已經(jīng)化成了一灘黑色的血水,連衣服都化成了一縷青煙。
我麻木的站起身,她的這一句,一下子就把我打入了地獄,讓我的心拔涼拔涼的,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說這么一句話。
我拔起桃木劍,又把它背在了身上。
走出屋子的時候,外面的濃霧已經(jīng)彌漫了整個鐘樓,陰氣沖天,都快要把我整個都凍在了原地,我甚至還能聽到有冤魂的嘶吼聲,刺痛著我的耳膜。
我看了看我的頭頂,一片漆黑,我又看了看樓下,也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底,別說三米開外,連一米開外都已經(jīng)人畜不分了。
我摸著竹葉兒的那個藥瓶子,覺得往上走肯定又是一個死循環(huán),我決定還是往下走,整個鐘樓就聽見我的腳步聲在“咚咚”的響。
就像走上來的時候一樣,我一樣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樓。鐘樓總共就這么高,只有一個樓梯,怎么可能會遇到鬼打墻,就算是鬼打墻,也有一個盡頭,在這里,連個盡頭都看不到。
下樓比上樓要輕松一點,這也是我為什么決定要往下走的原因,如果往上走的話,我怕還沒等天亮,我就要累死的這個鐘樓里面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腳都要麻木了,酸疼酸疼的,只能走一會兒,休息一會兒。
我現(xiàn)在就盼著天快點亮,但是上天好像沒有聽見我的禱告,鐘樓里面依舊是一片漆黑。
我的體力漸漸的接近極限,我身邊的陰氣也聚集的越來越多,有膽大的,甚至來拉我的衣服。
突然,我腳下一個踩空,一陣恍惚,天旋地轉(zhuǎn)之后,我就跌倒在了地上。
本來身體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了,這一摔,都快要把我摔傻了,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我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覺得眼皮漸漸的重了起來,然后就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刺眼的陽光照的我的眼睛一陣眼冒金星。
睡了這么久,還有點不適應(yīng)這樣的強光,但是我舍不得閉上眼睛,總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過這么好,這么燦爛的陽光一樣。
漸漸的適應(yīng)了光明之后,我慢慢的睜大了眼睛,抬起頭,頭頂上方就是一片瓦藍瓦藍的天空,連白云都沒有。
我笑了笑,終于又看見新一天的光明了,之前的那一摔,我還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等我看向周邊的時候,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連肌肉都緊張了起來。
他媽的,這是什么鬼地方?
我竟然躺在一條黃泥路的路中間,身上全部都是黃泥,道路很窄,只能容一輛車通過。我的周圍全部都是山,連綿不絕,看不到盡頭的群山。
我不敢相信的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幻覺,然后再睜開,眼前的景色依舊是一樣。我靠,我不是在徐家鐘樓嘛,怎么一覺醒來,就在這個鬼地方了?
我揉了揉酸疼的手,抖了抖腳,腳還有點麻,站久了還有點疼,感覺腳底板都可能有水泡了。我在身上摸了一下,就摸到了竹葉兒的那個藥瓶子,安靜的躺在我的口袋里面,這證明了昨天晚上的一切不是我在做夢。
不對,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而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我都不確定是不是發(fā)生在昨天晚上。
我坐在路邊的樹蔭下等了好一會兒,腦子里簡直是亂糟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路上一輛車都沒有路過,我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了,要是天黑了,會更加的麻煩,還是走出去吧,既然有路,肯定就有出口。
走了大概有兩個小時,我終于看到了前面不再是黃泥路,而是嶄新的水泥公路。
我連忙跑到大路上,路很寬,但是幾乎沒有車經(jīng)過。走了一會兒之后,我看到路邊有一個很大的藍色路牌,上面寫著:
距離楚雄還有20km
我摸了摸頭,紹興還有這個地方?我怎么沒有聽說過。
好歹是大路,沒一會兒,我就看到有一輛車開了過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也不管危險不危險的,直接沖到了路上,準(zhǔn)備把那輛車攔下來。
那輛車在距離我五十公分處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上的司機把腦袋談了出來,口氣很不好的,罵罵咧咧的沖著我說了一大串的話,但是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因為有求于人家,我賠著笑臉走到他的車旁邊,跟他說我要搭車到市中心。
這是一個很健壯的男人,穿著汗衫,皮膚很黑,一雙眼睛跟鷹一樣的死死盯著我看。我后退了一步,生怕他一生氣,就伸手打我。
他看了我一會兒之后,然后指了指他后面的位置,示意我上車。我怕他反悔,他話音剛落,我就拉開了車門跳了上去。
他說的話我聽不懂,我也就失去了跟他攀談聊天的心思,也因為我實在是太累了,走了這么多路,現(xiàn)在一靠在車上,就有點想睡覺。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我還迷迷糊糊的睡著,那個男人就停下車來叫我。我的眼前終于不在是黃得發(fā)紅的泥地,也不是大山,而是一排一排的樓房,像紹興市區(qū)的樣子。
等我下了車,那個男人就開走了。我的旁邊是一家餅屋,我看了一下店鋪上面的招牌,上面寫著:云南省楚雄市春花西餅屋。
我靠,我都懷疑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這里怎么是云南省楚雄市?
我連忙抓住在路上走的一位大姐:“大姐,今天是幾月幾號?”
大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還是告訴了我,今天是十月二號。她的口音很奇怪,說起普通話來很別扭,倒像是福建人說普通話的口氣。
我松了那個大姐的手,那個大姐就馬上跑了,我清楚的記得,我們進鐘樓的時候,是九月三十號的晚上。也就是說,進鐘樓是前天晚上的事情,而不是昨天晚上。
我一下子坐在了一旁的臺階上,特么的,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天的時間,誰偷走的?
我突然想起來,我應(yīng)該給大叔打給電話,問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誰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我沒有來過云南,但是我學(xué)過地理。
云南跟浙江,一個在西邊,一個在南邊,幾乎橫跨了大半個中國。
我在街上隨便找了一家小賣部,幸好錢包還在身上,我借了電話來打。
沉香鋪里沒有同電話,我只好打到了鎮(zhèn)上村部的郵政里面。
電話響了好幾下,才有人接起來,我一聽,是黑老三的聲音。我這才想起來,老鎮(zhèn)長去世之后,黑老三就被安排在了村部里面管事。
電話那頭“喂”了一聲。
我沒有說話,很久之后,那邊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是小錚嘛?”
我點了點頭,突然發(fā)現(xiàn)他是看不到的,于是就嗯了一聲。
黑老三一下子就哭上了:“這兩天你都上哪去了,我們都快急死了,你家出事了,你趕緊回來吧。”
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問。我想不明白,沉香鋪能出什么事?難不成是那個討債的人又來了?可,這不是還沒到交貨時間嘛!
“一時半會兒我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你趕緊回來了。”黑老三說得模模糊糊的,看上去很急,恐怕家里是真的有事了。
“我大叔在不在?”我連忙問,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跟大叔說話。
大叔經(jīng)常跟我同進同出的,所以黑老三也認(rèn)識。
“我剛剛還看到他了,你等會兒,我給你叫去。”說著,黑老三就把電話擱在了一旁,跑出去找人了。
我拿著話筒,在這邊焦急的等,還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
大概十多分鐘之后,我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然后話筒里面就傳來了大叔沙啞而沉悶的聲音。
“大叔,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現(xiàn)在在云南,但是我會盡快趕回去的。”大叔還沒有開口說話,我就把率先把目前的情況跟大叔如實說了。
“你他娘的唬我啊,你怎么跑云南去了,伊楚找你都快找瘋了。”大叔愣了一下,然后就在電話的那一頭罵開了。
我沒有理會大叔,我自己都不知道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我怎么跟大叔解釋。
這時,我又想到了竹葉兒:“竹葉兒呢?”現(xiàn)在我最關(guān)心的就是竹葉兒,那天晚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竹葉兒,如果真的是,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我竟然親手殺了她。
大叔沉默了一下:“竹葉兒被她的家人接走了……”
大叔還沒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得知竹葉兒還活著,我就放心了。
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我要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