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婆婆的說法,煉制駐顏香,并沒有像大叔之前說的那么簡單,只要集齊九十九陰魂就差不多了。它所需要的東西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多,而且有一些東西,我們根本就想不到。
剛回到亂葬崗的小屋的時候,婆婆就拿了大叔的大銀刀,把她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了小屋子里。
大叔圈養(yǎng)的小鬼,就藏在他的那一把隨身攜帶的大銀刀里面。大叔剛剛交出來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么久了,我頭一次知道大叔的刀上面養(yǎng)著小鬼。
現(xiàn)在的這個小屋,已經(jīng)不是我剛來的時候那個破爛的小屋了,從里到外都被整修過了。
幾年前,有一個香港的富商來找過婆婆,他來的時候很狼狽,衣服都破了,應(yīng)該是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當時我也沒有問過婆婆到底是什么事情,只記得那個時候婆婆跟那個富商在屋子里待了很久。
之后,那個富商就走了,據(jù)說是回香港了。但是,沒過半個月,那個富商又回來了。
這回來的時候,跟之前來的完全是兩個人,聽說他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賺了不少的錢。而且他還帶了很多的現(xiàn)金說要好好感謝婆婆,只是婆婆沒有收。
后來,聽他們之間的談話,看婆婆的意思,他們之前應(yīng)該是認識。
到最后,婆婆還是沒有收富商的錢,然后那個富商大叔過意不去,就執(zhí)意要把我跟婆婆住的房子翻修了一下,以至于看上去沒有那么的寒酸。
婆婆爭不過他,就只好同意了。
婆婆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叮囑我們守在外面,然后給了我們一大把的安魂香。我沒有多問,婆婆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
我就跟大叔在外面把婆婆給我們安魂香全部都點燃了,然后一圈一圈的圍在屋子的旁邊,就跟插秧一樣的,在屋子的外圍,圍成了一個八卦陣的樣子。
我們剛剛把香插完,天就黑了,外面果然有一些不安的氣息在風起云涌著。幸好有這些安魂香在,他們不敢越過來,只能在香的外面咆哮著。
大概三個小時之后,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婆婆才走了出來。出來的時候,婆婆整個人都好像蒼老了很多。
本來就很瘦弱的身影看上去更加的瘦小了,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一樣的。背也佝僂了很多,整個人都站不直的樣子,臉色也有點蒼白的。
出來后,婆婆只能扶著門框,才能勉強的站穩(wěn)。然后聲音很虛弱的對我們說:“還少一樣東西,城子,你跟小錚一起去弄。”
“婆婆,是什么東西???”婆婆都準備了這么多的東西了,怎么還會少一樣?
“是尸油。”婆婆嘆了一口氣說。
一聽到“尸油”這兩個字,我整個人都抽搐了一下,僵硬在了原地不能動彈。之前那些不好的經(jīng)歷一下子都從我的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小的時候,婆婆就帶著我煉過尸油,她還讓我把每一個墳包都挖出來,然后再埋回去。那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
“時間緊迫,快去,要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拿回來。”看到我們還沒有動,婆婆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一聽婆婆要發(fā)火了,我跟大叔立馬就拿了鏟子,往外面跑去。
幸好屋子的外面就是亂葬崗,從小到大,醫(yī)院都會把一些沒有人認領(lǐng)的尸體埋到這里來,現(xiàn)在也不例外?;蛘呤撬缷?,或者是殺了人拋尸,反正這里除了正經(jīng)尸體,什么樣的都有。
所以,常年住在這種地方,我身上沒有一點半點的什么尸氣啊鬼氣啊那才叫奇怪。
據(jù)我對婆婆的了解,婆婆對尸油的要求很高,不能找那種已經(jīng)高度腐爛了的尸體,按照婆婆的說法,這樣的尸油是不夠純的,只能找那些新鮮一點的,還沒有出過油的尸體。
但是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要想找沒有出過油的尸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像這樣的天氣,不出一天,身體就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一腐爛,身體上就會出油,當然也就不合格了。
大叔倒是什么都沒有抱怨,自顧自的拿著鏟子在亂葬崗里仔細的、一個一個墳包的看過去。有時候,看墳包泥土的新鮮程度就可以判斷出來,這個墳到底是什么時候挖的,是不是最近才埋進去的。
但是,因為前幾天下過雨,這個地方又曬不到太陽,所以看到很多好幾年以前的墳外面的泥土都是濕答答的,很不好判斷。
有時候覺得這個墳是新的,但是,等到挖了一半了,發(fā)現(xiàn)了里面森然的白骨才知道這個不是新墳。
因為墳場太大,很多人都是隨便埋的,所以,我跟大叔只能分頭行動。我懶得跟大叔“尋龍點穴”一樣的,看著比較中意的,就刨開看一下,然后基本都失望的又把它們埋回去。
快挖到中間的時候,大叔在另外一邊小聲的叫了我一聲,我以為大叔那邊有發(fā)現(xiàn),然后興奮的跑了過去。
大叔確實有發(fā)現(xiàn),但是發(fā)現(xiàn)的東西很奇怪。
我過去的時候,大叔的墳包已經(jīng)挖的差不多了,他就站在那個已經(jīng)被挖開的墳包面前。墳包挖的有點深,大叔已經(jīng)累的氣喘吁吁的,然后一邊喘氣,一邊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墳包。
我順著大叔的目光往里面一看,我們運氣比較好,這個確實是一個新鮮的尸體。但是,墳包里面的尸體是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男孩,最多七八歲的樣子。
他身上的紅色衣服也很奇怪,明明是一件女孩子的小洋裙,也就是現(xiàn)在女孩子很喜歡的公主蓬蓬裙。
小男孩的臉上還畫著妝,睫毛長長的,紅唇粉面,像個婚禮上的小伴郎。但是理著寸半頭,應(yīng)該是個男孩子,為什么要穿著一件女孩子的紅裙子?
這個小男孩看樣子就是個好人家的孩子,不可能是野尸,怎么可能會被葬在這里?
大叔看來也很奇怪,所以一直都沒有動,叫我過來看一下。
婆婆從小就告誡我,晚上出門的時候千萬不能穿紅衣服,因為鬼也喜歡美好的東西,紅色的顏色太鮮艷,所以很容易招鬼。
但是換一句話說,如果死的時候是穿著紅色衣服的,死了之后的魂魄就很容易變成厲鬼。
“大……大叔,這個小男孩有點古怪,我們還是埋回去吧,等婆婆出來了再說。”看到眼前的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辦。但是,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現(xiàn)在不是管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找尸油比較重要,不然婆婆那邊就功虧一簣了。
大叔也同意的點了點頭,然后拿起鏟子又默默的把那個泥土又給蓋回去了。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厲鬼,大叔應(yīng)該也是很頭疼吧。
畢竟惡鬼好對付,小鬼難纏啊。后來,我還在心里加了一句,女鬼也很可怕。
但是,我不知道我的這句話是不是是不是被伊楚聽到了,她竟然掐了我一下。
我們又找了一大圈,總算是找到一具還算新鮮的尸體。因為這具尸體不是裹了草席就埋進去的,而是裝在一副簡陋的棺材里面,所以保存的還比較久,不容易受外面的溫度的干擾。
雖然已經(jīng)埋進去有兩三天了,幸好,尸體還沒有出油。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功夫總算不負有心人,可算是找到一具可以用的尸體了。
找到尸體之后,我跟大叔合力把尸體從棺材里面扛了出來。這是一具很年輕的男尸,面色很安詳,身上也穿的很干凈,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
但是,他越是正常,出現(xiàn)在這個亂葬崗里就越不正常。
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看到男尸比看到女尸要順眼多了。
我們把尸體平放在地上,然后大叔拿出了一根很短的白蠟燭,點燃了之后放在了那個男尸的下巴。
燒了大概有五六分鐘,尸體的下巴開始分泌出了油,然后散發(fā)著一種很奇異的香味。
在忘川的那件店鋪里面,那些長明燈的里面,放的也是這種尸油。因為它不容易揮發(fā),所以可以燒很久很久。古代那些陵墓里面的長明燈,也是用的尸油。
等到尸體下巴的油飽滿了之后,大叔迅速的把蠟燭撤掉了,然后把事先準備好的玻璃瓶放在他的下巴,那個油就滴進了玻璃瓶中。
收集好之后,我們又把那具尸體放回了棺材里面。雖然埋在亂葬崗的人用棺材裝起來確實有點奇怪。但是,大叔也檢查過了,他是自然死亡的,所以我們也就沒有管太多。
我們到小屋的時候,婆婆也正好出來了,我們把尸油給她之后,她又回到了屋子里面,只不過沒過一會兒就又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她的手上拿著一支只有一寸長的香,但是這香跟我以往見過又不一樣,它渾身是白色的,或許是因為尸油的關(guān)系,它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很奇特好聞的香味,但是又跟尸油的香味不一樣。
“婆婆,這就是駐顏香嘛?”
婆婆點了點頭:“嗯,它是可以留住時間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