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司機說這句話的時候,出租車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前面的轉(zhuǎn)彎,我激動的拍打著司機的后座。司機猛的踩了個急剎車,差點就把我甩到前面去了。還沒等司機把車停好,我就打開門跑了出去。
“臭小子,你去哪???”大叔看我跑下車,跟著我下了車,跟在我后面一邊追,一邊喊著。
那個出租車司機一看兩個人都跑了,也跟著下了車,追著大叔跑,一邊跑,還一邊罵:“你們還沒給錢呢,這就想跑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多,這里不像農(nóng)村,一到晚上就夜深人靜的。那個司機說,這里離市區(qū)很近,拐過了前面那條街就能看到的秋瑾紀念碑了。
但是這條路上,人煙稀少,安靜的可怕,我一路走過來,兩個人影都沒有,只有路邊森白的路燈還依舊亮著。
旁邊的店鋪大多是關(guān)著的,但是裝修的都很精致,應(yīng)該不是廢棄的,白天還是有人的。可是,一到晚上,怎么連個看店的人都沒有。所有的店鋪,全部齊刷刷的關(guān)著。
我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那些細節(jié)了,只想驗證一下,我剛剛看到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
我立刻原路返回,但是,我把整條街都走完了,就是沒有看到剛剛看到的那家叫“忘川”的鋪子。剛剛,這一排鋪子,就只有那一間是亮著燈的,我不可能看錯。而且“忘川”兩個字極其好認,我不可能連這兩個字都不認識。
我不死心,又原路折回來了,這次我走的很慢,把每家店鋪的門牌號都看了一遍,依舊沒有我剛剛看到的那家鋪子。所有的店鋪都關(guān)著門,只有路燈是亮著的。
那司機一直追著大叔,大叔嫌煩了,只好停下來先把車錢給付了,那司機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大叔還不明白我為什么這么火急火燎的,他走到我面前,蹲在我的身邊,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找什么呢,這么著急?看到美女了?。?rdquo;
我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這大叔除了酒,就知道美女,我現(xiàn)在都在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獵靈師,哪有這么不靠譜的陰陽師。
但是我沒有心情跟大叔開玩笑,我敢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不然,我不可能記得這么清楚,我有氣無力的問大叔:“你有沒有聽過‘忘川’這個名字。”
一聽這個名字,大叔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問這個干什么?你剛剛就是在這個嘛?”然后大叔在我的周圍轉(zhuǎn)了一圈,除了路燈,周圍是黑壓壓的一片。
我心里一喜,看大叔的樣子應(yīng)該是知道的,我連忙站了起來,從口袋里把那張黃紙?zhí)土顺鰜恚?ldquo;這個上面的圖案,我剛剛看到了,那家鋪子的名字就叫‘忘川’,我不會看錯的,鋪子上的圖案,跟這個一模一樣。”
大叔拿過我手上的紙,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后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色胡渣:“你還別說,真的很像。”
然后,大叔又把黃紙放回到了我的手上,“如果真的是那個‘忘川’的話,你是找不到的。”說完,大叔轉(zhuǎn)身就走。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線索,我怎么可能放過他,撒嬌我不會,但是纏人的功夫我很好。事實證明,好奇心真的會害死貓。
大叔后來被我逼煩了,才告訴了我一些,他知道的關(guān)于“忘川”的事情。
“忘川”的性質(zhì)跟沉香鋪其實是差不多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唯一不同的是,沉香鋪的香是賣給死人的,忘川的水是給活人喝的。
之所以叫忘川,是因為,它可以溝通陰陽兩界,只要你付得起籌碼,忘川可以幫你改變命運。
大叔給我舉了一個例子,他說當(dāng)年有一個知名的明星,得了不治之癥,所有人都以為他快要死了,結(jié)果他竟然奇跡般的復(fù)活了。
只是,沒過兩年,他就退出了娛樂圈,從此銷聲匿跡。
當(dāng)時所有人都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痊愈的。他其實就是找到了忘川的老板,給了她一個無法拒絕的籌碼。然后他喝了忘川的水,活了下來。
但是,這樣的人,之后一般也不會活的太久,因為生命是有限的,忘川只是幫你從閻王那里“借”幾年的命。
至于,忘川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能力,沒有人知道。
據(jù)大叔所知,現(xiàn)在打理忘川的是一個女人,不過,她叫什么,長什么樣,同樣也沒有人知道,除非你成為她的客人,才可能見過她的人。但是,你一旦成為她的客人,你就永遠不可能有機會說出她的名字,這就像是一個咒語,你一旦離開忘川,所有的一切,你都會忘記。
跟沉香鋪一樣,沒有緣,你是進不了忘川的。同樣,沒有足夠的籌碼,你也得不到忘川的水。
我在想,那天伊楚看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就是大叔說的這個神秘的女人?忘川鋪的老板。
她一個活人,為什么要到沉香鋪來?根據(jù)伊楚傳達的那句話,她認識人應(yīng)該是我老爹,找的不是我。
我沒有心情打車,就跟大叔慢悠悠的走在馬路上,也沒有去找賓館住,走累了,就直接在路邊的石凳子上過了一晚上。
到下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被一陣冷風(fēng)驚醒了,我伸手摸了摸額頭,額頭上面全是汗,我記得是做了一個夢,但是我想不起來夢到什么了。
我抬頭一看,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路燈下面站著一個穿著紅色錦袍的女人。她撐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如果不是她身后還有影子,我還真的以為她是個鬼,不是人。
我連忙側(cè)過頭去看大叔,夜間有點涼,他雙手抱著手臂,睡得死死的,還輕微的打著呼嚕,我輕輕的推了推他,他沒有反應(yīng)。
我以為,我是出現(xiàn)幻覺了,再回頭去看路燈下面的那個女人的時候,她也正抬頭看我,因為離的有點遠,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有一種預(yù)感,她就是大叔說的那個人,忘川的老板。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覺得身邊有一陣陰風(fēng)吹過,吹得我毛孔都豎了起來。
她看了我一眼之后,轉(zhuǎn)身就走,我想也沒想,“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緊緊的跟著她,走過了一條長街之后,她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我一到那個小巷子的路口的時候,里面就投射出一片白色光,巷子的里面有一間鋪子,正是我要找的那間。鋪面的牌匾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忘川”。
門面的兩邊,各點著一盞燈,燈影明晃晃的照亮了門前的兩個石獅子。剛剛看的時候,明明就沒有這兩個石獅子,而且,我明明看見是在大街上的,怎么一會兒就到這個小巷子里來了。
我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但是我的腳步卻不聽我的使喚,一點猶豫都沒有,就走進了巷子。
到門口的時候,那兩扇門自動的開了。
里面是一道幽長的走廊,走廊的兩邊,每隔一段就裝有一盞燈,旁邊放著一個小香爐,從里面飄出裊裊的白煙。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聞起來很是享受。
應(yīng)該是檀香的味道,只有檀香才會這么沉郁幽遠,但是除了檀香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別的味道。仔細的聞一下,竟然比檀香的香味還要綿長。
我好奇的走到了其中的一盞燈前面,那特殊的香味是從燈里面發(fā)出來的,我往里面一看,里面的燈油呈透明黃,一根白色的燈芯插在里面。
我驚恐的后退了一步,這燈里面的油,用的是尸油,怪不得有這種香味。如此多的長明燈,都不知道要燒多少的尸體才能煉成。
我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去看那些燈,硬著頭皮,快步的穿過這一條走廊。
走廊走完了之后,我的面前又出現(xiàn)了一扇門,這扇門通體黑色,上面雕著浮雕,中間是兩個銅色的大鐵環(huán)。
我仔細的摸了摸門上的浮雕,竟然雕刻的是一只貔貅。
我的手在門上,輕輕的一用力,那門就自動的開了。
門里面有一個穿錦袍的女人背對著我。門口放了一面大鏡子,整個房間里面放了好幾個香案,上面都擺放了一個香爐,香爐里面沒有香,但是房間里面卻涌動著一股香味,聞久了,竟然覺得有點惡心。
她轉(zhuǎn)過身來看我,這是一張非常精致的臉,我原以為伊楚已經(jīng)算是大美人了,可眼前的人多了一份嫵媚。看你一眼,就覺得渾身發(fā)麻。
“要見你,還真是不容易,我不管你是誰,既然你接了沉香鋪,就要把沒有完成的事情繼續(xù)做下去。”
說完,她把手上拿著的一本小冊子給了我。
冊子很小,只有在第一頁上面寫了三個字:駐顏香。
“這是什么東西?”我抬起頭問她。
“你是沉香鋪的老板,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嘛?我要向你買香?”那個女人說得理所當(dāng)然,似乎我問了一個蠢問題。
“可是,沉香鋪的香是賣給死人的。”
“誰告訴你,我是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