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　父債子還

那只黑貓在我手里掙扎了一下，我怕它抓傷我的手，我就把它放了，看樣子應該是這個老頭子的貓。

誰知道，我放了那只貓，它還是不走，繞著我走了好幾圈，然后又竄到了我的身上，伸出舌頭來舔我的脖子。我有點癢，但是它的爪子死死的爪著我，我只好隨著它去了。

然后，那個老頭子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抓起了我身上的黑貓。

“你身上有它喜歡的味道！”老頭子解釋道，然后把那只黑貓放在了地上，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黑貓回頭依依不舍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往墳地的方向跑去了。

我疑惑的看著那貓跑去的方向，喜歡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我抬起袖子聞了聞，除了好幾天沒洗澡留下來的汗臭味，其他的沒什么味道了啊，難不成那貓有特殊癖好，喜歡汗臭味？

我想想突然覺得有點惡心，我回頭看到那個老大爺依舊在看著我，我只好忍住，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你跟我進來。”那老大爺對我說道，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轉(zhuǎn)身走進了屋子里面。

我狐疑的走了進去，一進房間，我發(fā)現(xiàn)，房間里面并沒有人了，空蕩蕩的，就一張破舊的茶幾，和兩張還算比較干凈的凳子，還有一張很凌亂的床鋪，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那個女鬼呢？

我在四周看了一下，仔細的用鼻子聞了聞，發(fā)現(xiàn)并沒有那個女鬼留下來的味道，連周圍也搜索不到那個女鬼的任何氣味。

“她去見她的孩子最后一面，太陽完全升起之前會回來的，你不要擔心！”老頭子在其中一張凳子上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水給我。

我看著那杯子黑烏烏的邊緣，就放棄了喝它，只是把它拿在手里。

這下，輪到我對這個老頭子刮目相看了，難道他是隱藏在民間的高人？當然這是玩笑話，不過，我好奇的是，他為什么會知道那個小女孩魂魄的下落？

好像看到了我心中的以為，那個老頭子繼續(xù)解釋道：“那個孩子的魂魄早就散了，一點都沒有留下，不過她的尸體還在，我看著可憐，就埋到后山去了。雖然不能投胎，但起碼還有個歸宿。”

我的心一震，越發(fā)覺得這個老頭子是隱姓埋名的世外高人，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那個小女孩的魂魄是不能投胎轉(zhuǎn)世的。

“那徐重呢？就是跟她們在一起的那個老頭。”我皺了皺眉頭，突然發(fā)現(xiàn)他都沒有提到過徐重。

那個老頭子沒好氣的又瞪了我一眼：“我都跟你們說過了，這里就只有這一個老頭子，沒別人了。”

雖然老頭子的語氣有點不好，但是我沒心思跟他計較這些，我很疑惑。我暈倒之前，明明就看到徐重是跟著她們一起走的，為什么現(xiàn)在這個老頭子說沒有看到徐重。

既然他都說了小女孩的事情了，不可能瞞著徐重的事情不跟我們說。我們跟他無冤無仇的，再加上徐重跟他也非親非故的，沒有道理騙我們啊。

那么，徐重到底哪里去了？他是死是活？可能只有那天晚上，來我鋪子里的那個白胡子老頭知道了。那個小女孩的魂魄，肯定也是他打散的。

既然從這個老頭子的嘴里得不到徐重的消息，我只好換了一個話題：“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你說那只貓很喜歡。”

那老頭驚訝的看著我：“這也是我想問你的，為什么你身上有死尸的味道？但是你卻不是死尸，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他后面的那句話說的很低，我不知道他是對我說的，還是在自言自語。

我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頭發(fā)，雖然前面的這個老頭很可能是個世外高人，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我的來歷。

臨走的時候，婆婆已經(jīng)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這么多年是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也不要跟別人提起，我是在墳地里面長大的。

我半天沒說話，老頭子又換了一個問題：“你應該是鎮(zhèn)上的人，父親是誰？”

我想了想，覺得這個沒什么好隱瞞的，全東浦鎮(zhèn)的人都知道我老爹的名字，他隨便出去問一下就知道了。

“我老爹，叫陳九。”我老實的回答了他。

那老頭子震驚了看了我一眼，連手里的杯子都掉在了桌子上，他都沒有發(fā)覺：“沉香鋪的那個老九頭？”

我奇怪了點了點頭，沒想到他的反應有這么大。

誰知道，那老頭子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難怪啊，上天待我不薄啊，終于讓我老頭子等到這一天了。”

我不知道那老頭子為什么突然變了臉色，他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惡狠狠的說道：“父債子還，你老爹欠下的債，就讓你這個當兒子的來還吧。”

我連忙站起身，退到了門邊上，這老頭子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比翻書還快。

別看他身子小小的，動作特別的麻利迅猛，一下子就撲到了我的面前。小時候，我經(jīng)常在墳地里跟那些孤魂野鬼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我當然是當老鼠的那一個，久而久之，我自己就找到了一套逃跑的辦法。老爹聽到了肯定又要氣死，什么不好學，偏偏學逃跑，怪丟人的。

那老頭子幾次抓不到我，有點惱羞成怒了，臉上的胡子都被氣的飛了起來。眼睛里面已經(jīng)冒出來血絲，張大著嘴巴，好像真的要把我生吞了一樣。

我跑的氣喘吁吁，那老頭也累的夠嗆。我忍不住在心里罵我老爹，這到底是欠下了多少的債，還非要我這個當兒子的來還。剛應付了徐家，這又來一個朱家。老爹賣香賣了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無法想象我以后會碰到多少事情了。

“大爺，我們能有話好好說嘛？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爹欠你什么，你好好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幫我，你爹欠我的可是整個朱家的命。”

這下，我想撞豆腐的心都有了，徐家的人說，徐家跟我老爹做了什么交易。現(xiàn)在朱家的人又說，我爹欠他們?nèi)嗣?。老爹這到處欠東西的習慣真不好。

但是，我明白我爹的為人，他平時都守在鋪子里，除了給鎮(zhèn)上的人做做白事，根本就不可能跟別人結(jié)怨，更別人殺人全家的事情，不然，我爹不是早就坐牢去了。

我振振有詞的說：“你們自愿跟我爹做交易的，進了沉香鋪，他們就應該知道沉香鋪的規(guī)矩，出了什么事，你不能賴在我爹的身上。”

“我管你什么勞資沉香鋪的規(guī)矩，我只要你把命還來就可以了。”

“你這老頭怎么這么不講道理的！”

房間里面的空間太狹小了，我趁他轉(zhuǎn)身的時候，一下子從窗戶跳了出去。

那只黑貓就坐在外面的窗戶下面，我跳出去的時候差點就砸到那只貓，那只貓慘叫了一聲，一下子跳開了。

我愣神了一下，那個老頭子也從窗戶里面跳了出來，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背上。

他的雙腳勾住了我的腰，雙手絲絲的勒住我的脖子，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也不知道我這輩子到底是怎么了，鬼要咬我，僵尸要咬我，現(xiàn)在連人也要咬我。

那老頭子把我箍的死死的，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我能感覺到我的脖子上有血流出來，滑到了我的衣服領(lǐng)子里面。

就在這時，那只黑貓一下子朝我撲來，我心想完了，我還要被一只貓前后夾擊嘛。但是，那只貓不是撲向我的，是撲向我后面的老頭子。

那老頭子“啊”的一聲，手就松開了我的脖子，我趁著這個時候，一下子把他甩在了地上。

那只貓還趴在那個老頭子的臉上，那老頭一手抓起那只貓的脖子，一下子把它甩了出去：“畜生，虧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

老頭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脖子上的抓痕。

我看了一下那只貓，多說貓有九條命，那黑貓被甩出去之后，雖然沒什么大事，但是蹲在地上好久沒有緩過神來。

雖然我比較奇怪那只貓為什么要幫我，但是，現(xiàn)在這也不是重點。

我看向那個老頭，但是，他現(xiàn)在比較奇怪，躺在地上抽搐著。雖然他的脖子被貓抓了一下，但，我想，應該沒有他咬的咬的嚴重吧，怎么感覺受傷的是他。

我以為他是裝的，但是他躺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我才狐疑的走到他的旁邊，他一只手緊緊的掐著自己的脖子，眼球都翻了過去，只剩下眼白，口吐白沫。

我一看，乖乖，我差點就忘了告訴他，我身上的血是不能亂喝的。鬼咬了我或許沒事，但是人不能啊。

我從包里拿出了一支安魂香，然后揉碎了，把香末塞到了他的嘴里。

但是他一直的往外吐白沫，我只好把他扶了起來，掰開他的嘴巴，把香沫扔了進去，然后堵住了他嘴巴，逼他把那些粉末咽了下去。

看他呼吸慢慢的趨于平穩(wěn)，我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