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的表情雖然很猙獰,但是她的眼神還是很茫然,歪著腦袋,還是很萌萌的樣子。后來,我才猜測,她的脖子上的東西應(yīng)該是被人釘進(jìn)去封魂的。所以,她現(xiàn)在不能直起脖子,看上去才會萌萌的。
我跟那個女尸的反應(yīng)差不多,一時間沒有聽懂那女鬼話里面的意思,還在腦海里琢磨。我一直以為她們兩個就跟古代皇帝的后宮一樣,無非就是為了爭寵。
就算那個女鬼這么激那個女尸,那個女尸也只是面上表現(xiàn)的很生氣,并沒有要撲過來的樣子。
那女鬼又把那個小女孩往前推了推:“你吃了她啊,你吃了她,就能找回自己的魂魄了,為了續(xù)命,你當(dāng)初不是也吃了我的肉嘛?”
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吃肉續(xù)命,我只在婆婆的鬼故事里面聽過,從來沒有在現(xiàn)實生活中碰到過。
婆婆說,這是一種已經(jīng)被禁止的術(shù)法了,因為太霸道,用一個人的命來續(xù)另外一個人的命,本來就是有違道德。
而且,越霸道的術(shù)法,一般情況下也很難施展。吃肉續(xù)命,這個需要很大的機(jī)緣巧合,如果是女人,則兩個人都要是在陰年陰月陰日生的,而且,提供肉體的那個必須是特殊體質(zhì)。需要吃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把對方命完全的續(xù)到自己身上。
而且,那個肉,必須是生吃的。
那個女尸顯然受了很大的刺激,她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你騙我,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你想不起來了嘛,那我來幫你回憶好了,徐云中騙了我,他把我?guī)Щ匦煺褪菫榱俗屇愠晕业娜饨o你續(xù)命的。”
“你們把我關(guān)在那個小房間里,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割我的肉??墒牵氵€是死了。我的肉你都還沒有吃完,你怎么就死了呢?”
那個女鬼說著說著,眼睛里面突然就落下了眼淚來,血紅色,看著觸目驚心。
遇到鬼哭,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可以說是大兇。所以不是有個成語叫鬼哭狼嚎嘛,這鬼一哭,跟狼來了差不多,躲都躲不了。
“你說,你喜歡我的臉,徐云中就讓人割下了我的面皮。憑什么?你拿我的臉有什么用?就因為他把我?guī)Щ貋?,你就說我是狐貍精?”
“你死了,徐云中讓陳老九把你放在冰棺里,卻把我的尸骨鎮(zhèn)在陽眼中,永世不能投胎,我恨啊!”
那女鬼的眼睛慢慢的變成了紅色,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征兆,變成厲鬼的前兆。我想阻止她,但是我無法接觸到她們的那個時空,只能在一旁跺腳,干著急。
我整個人都站在女鬼的面前了,她還是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倒是那個小女孩好像醒了,她烏黑的眼睛,直溜溜的盯著我,嘴角掛著很詭異的笑容。
我看到她在向我招手,沖我“嘿嘿”的笑著,雖然我的理智告訴我,我看到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我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直愣愣的盯著那個小女孩。為什么她們都看不到我,而這個小女孩能看到我?
這時,我的身后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二話沒說,拽著我的手就往外跑去。感覺氣息有點熟悉,我也就沒有掙扎,眼看著出口越來越近,可是,就是跑不到。
我想,也許是有人在外面設(shè)置了結(jié)界,進(jìn)來容易,出去就難了。我在隨時的小包里面摸了摸,摸到了來的時候隨手畫的幾張符。
婆婆會的東西很雜,好像什么東西都會一點一樣,我小的時候淘氣,婆婆就教我畫符。她說小孩子畫符最靈了。
所以,我現(xiàn)在都不會畫畫,畫出來的東西都跟鬼畫符一樣。我掏出了一大把符紙,不管是什么樣的符,一律全給燒了。
等符燒完了,我突然覺得身體輕松了很多,好像身上的束縛全部都沒有了。但是,外面的結(jié)界一旦消失,那么更大的問題又出現(xiàn)了。
這樣就意味著,我跟那個女尸和女鬼已經(jīng)在同一個時空里面了。現(xiàn)在,她們一定能看到我們了。
說什么來什么,就在我們快要到出口的時候,我們就聽到了后面有腳步聲。經(jīng)驗告訴我,這個時候是不應(yīng)該回頭的,但是我為了確定一下心中的答案,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那個女鬼和女尸都沒有在,追我們的是那十來個人偶。因為她們是用活尸做的,又很久沒有運(yùn)動了,所以跑的很慢。
只是她們的臉慢慢的變得惡心了起來,上面的面皮全部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張血淋淋的臉。眼球突出,臉上的肉不斷的在往下掉。
我身上現(xiàn)在除了一根不怎么好用的桃木枝以外,什么東西都沒有了。對,你沒有聽錯,不是那個很牛逼哄哄的桃木劍,只是一根桃木枝而已,短時間內(nèi)能嚇嚇鬼,不是能保命的東西。
小的時候,婆婆都是拿來抽我屁股的。
在我前面的那個人,顯然有點體力不支,漸漸的慢了下來。我一咬牙,反過來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拖半拽的快步的往出口跑去。
剛才撞門的時候,閃到了腰,之前還沒察覺出什么,現(xiàn)在一扛了重物,就鉆心的疼。
“老管家,你堅持住啊,快要到出口了。”
來救我的,不是別人,正是徐重。
出口處已經(jīng)放了一把梯子了,架在了出口的地方,徐重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這樣的話,就比繩子方便多了,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沒有想到。
爬出來之后,我立刻把梯子推了下去,把出口的木板蓋上了,再把柜子搬回到了原來的地上。
做完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才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木板下面?zhèn)鱽砹藬鄶嗬m(xù)續(xù)的敲擊聲,大概是那些人偶都已經(jīng)跑到出口的位置了,正在頂木板。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下面的動靜才消停了。
我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這一晚上的變故讓我有點蒙,現(xiàn)在腦子里面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直響。
我迫切想知道的真相,最后還是從那個女鬼的口中知道的,雖然真相讓我有點難以接受。
徐重也累得夠嗆,半天沒有緩過神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喘的很厲害,他一把老骨頭了,拖著我跑了這么遠(yuǎn),也確實難為他了。
我這才體會到,看不見有看不見的好處,他肯定不知道,剛剛有數(shù)十個活尸在追我們。要是被追上了,那就是分尸的節(jié)奏啊。
我問他:“你怎么下來了?”
徐重又緩了很久,才跟我解釋道:“你下去了之后,我就在旁邊等啊等,等得快睡著了,突然看到繩子沒了,我以為你在拉繩子,怕你出事,我就趕緊往回拉你,可是我拉出來的是一截斷了的繩子。”
說著,徐重就把那截斷了的繩子拿出來給我看,我一看那繩子的斷口跟人為切斷的一樣。我又把我身上的那繩子拿了出來,果然斷口的位置是吻合的。
我抱了抱徐重,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如果不是他,估計我小命真的就搭在這地下室里了。那幾個女尸女鬼加起來,能抵一個營的戰(zhàn)斗力。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準(zhǔn)備回家,既然那個女鬼提到了徐家跟我老爹做過交易,那么我覺得還是從老爹這邊入手比較好。
“小師傅,小師傅,小小姐怎么辦?”我都走到半道了,徐重才跑過來問我。我一拍腦袋,怎么把那小女孩忘記了。
不過看那個女鬼的樣子,好像也不是要傷害她的樣子,我就跟徐重說:“放心吧,最晚今天晚上,就有人會送來的。”然后我就馬不停蹄的回家了。
回去之后,我并沒有馬上的到自己家去。
我找到了我們鎮(zhèn)的老鎮(zhèn)長,據(jù)他自己說,他從二十歲的時候開始就在東浦當(dāng)鎮(zhèn)長,直到八十歲才退休。
老鎮(zhèn)長姓李,我爹還在的時候經(jīng)常跟我爹一起喝酒,現(xiàn)在我爹去世了,就再也沒看到老鎮(zhèn)長去東街的酒坊喝酒了。
我給老鎮(zhèn)長帶了一壺好酒,拎了些小菜,一進(jìn)門就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個臭小子,現(xiàn)在才來看我這個老頭子。當(dāng)年,你爹抱你來的時候,你都還沒斷奶,要不是我家二娃子奶水足,你早死了。”老鎮(zhèn)長用他的大煙桿抽了一下我的腦門,然后又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煙。
“老爺子,我錯了,這不是被徐家的事弄的,不然我早就來了。”我諂媚的給老鎮(zhèn)長倒上了酒。
誰知道,老鎮(zhèn)長不吃我這一套,眼睛看都不看我的酒。
“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是有事問我吧。”老鎮(zhèn)長瞇著眼睛問我,好像把我的心思都看透了一樣。
我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什么事都瞞不過您老人家,我確實是來問徐家的事的。”
沒想到,老鎮(zhèn)長的表情突然嚴(yán)肅了起來:“這徐家是惡有惡報,你做了你該做的事,就不要管了。”
我嘆了一口氣,就把我在徐家密室里遇到的事,和那個女鬼說的話,都給老鎮(zhèn)長說了。
老鎮(zhèn)長聽完之后,已經(jīng)老淚縱橫,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半晌之后才說:“報應(yīng)啊,這都是報應(yīng)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