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弄死這幫天殺的混蛋,搖著鎮(zhèn)尸鈴趕緊跟上他們的腳步。幸運的是到了這里我們還沒迷路,能找到殘留的墨跡,否則的話被這群怪物兜著屁股追,沒有目標抱頭鼠竄,我都得瘋掉。
還好這群僵尸里沒有能扛得住鎮(zhèn)尸鈴的,我得以保命,甩開僵尸后,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很長時間,陳達望停下來,說了聲到了。
我一直跟在后面注意著身后,沒有注意前邊,聽到他的話才抬頭去看,但是見到的卻是一條死路。
我們前面是一面平整的墻壁,在墻壁左邊和右邊各畫了一個相對的箭頭,像是在告訴我們箭頭中間就是一條路一樣。然而,我并沒有看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唯一的特別之處,恐怕就是墻壁上還雕刻著圖案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人頭圖案,不過比例有點奇怪,就像是小孩的涂鴉之作,范圍不大,就刻在兩個箭頭之間,但雕刻的很深,刻痕里全是黃泥,讓我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陳達望道:“這應該是一層斷蟲道,留下墨跡的人沒進去,咱們得想辦法弄開。”說話的工夫,他就把包裹里的工具翻出來,用撣子一樣的東西撣開上面的灰塵,但是我們都沒看到堆砌出來的痕跡,反而看清了上面圖案的具體模樣。
我看陳達望拿出錘子,腦子一熱,急忙道:“等等!”說著我拿出從老李那得到的盒子,把里面刻有奇怪圖案的紙張全都掏出來,一個個翻找,終于在里面找到了和墻壁上圖案相同的那張紙。
我小心翼翼地把紙貼在墻壁上,不出所料,它們完全重合,這紙上的圖案是在墻壁上臨摹下來的。
“這是什么?”劉命忽然驚聲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導致我也緊張起來。
我嘆了口氣,心說現(xiàn)在瞞著劉命也沒什么用,就道:“我爺爺留下的,不過我也費了不少勁才找到。你能看出來這些圖案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嗎?”
劉命握著手電的手有點顫抖,他蹲下來拿起那些紙,紙也跟著發(fā)顫。陳達望和孫紫可估計是想湊個熱鬧,也蹲了下來,陳達望笑呵呵的道:“劉老哥不是壞肚子要用來開腚吧?”
我嚇得上手去搶,劉命就往后一退,道:“別聽老陳扯淡。”
我道:“那你是要干什么???”
劉命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見我搖頭,他又道:“可惜了好東西都讓狗給糟踐了。”
我趁他罵我的時候又一把搶過來,道:“你說誰呢?”
他扭曲個臉指著自己,道:“我說我呢,你快給我看看。”
我道:“你先說,這些是什么東西?”
劉命道:“我就看了一眼能看出……”見我死盯著他,他也不裝腔作勢了,嘆了口氣,又道:“好吧,這東西可能是巴蜀符號,我以前在博物館見過。”
“巴蜀符號?”陳達望吃了一驚。
劉命道:“巴蜀符號是一種文字。最初發(fā)現(xiàn)它是在四川出土的戰(zhàn)國至西漢初期的文物上,發(fā)現(xiàn)的一百五十個不同符號。從這些出土的文物來看,巴蜀符號還不能構(gòu)成文字,它們沒有動詞、形容詞和連接詞,更沒有數(shù)目詞。但是隨著巴蜀符號出土的越來越多,年代跨度越來越久,最早的是在夏朝,也就是甲骨文出現(xiàn)的時候。這些抽象圖案就不能只認定為符號了,它們是古蜀地區(qū)先民們使用的一種文字,有可能比甲骨文還要古老,但沒人能解讀。”
陳達望猛地回頭,伸手去觸摸墻壁上的圖案,顫聲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他娘的,我以為這頂多是明朝的古墓。”
劉命冷笑一聲:“明朝?如果不是帝王將相的墓葬,我都不愿意下來,等著收冥器就行了。”
我道:“等等!我有點沒反應過來。你說這是巴蜀符號?夏朝那會兒就有了?”雖然我不是歷史學家,但也清楚夏朝是個什么概念,那是原始社會結(jié)束后,大禹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啟,建立的夏朝。原始社會是什么樣的時代?什么黃帝軒轅氏、炎帝神農(nóng)氏、蚩尤刑天都出自那個時代,近似于神話的時代!
那個時代過去后就產(chǎn)生的文字?
如果在別的地方聽說,我肯定一笑而過,可這是哪?仙家墳地附近??!最重要的是,仙家墳地那根本就什么都沒有!
劉命點了點頭。
我腦袋頓時開始發(fā)麻,心說不是吧,這太難讓人接受了。
“所以。”陳達望道:“這個斗子是夏朝的?”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沒等劉命答話,孫紫可就道:“夏朝的墓葬沒有這么大的規(guī)模,光是邊緣地帶就有接近二里地,而且時間太久遠了,沒什么建筑能存在四千多年。在我看來西漢那么久都不太可能。”
陳達望道:“那這個……這個巴蜀符號是怎么回事?”
“鬼才知道。”劉命道,他的眼睛閃爍不定,似乎在想什么,一看就知道沒好事。
我把爺爺留下來的紙張收起來,道:“既然沒人能解讀,你看了也沒用。”
劉命沒再說什么。
我看著墨跡做成的標記,心說這些難道是我爺爺留下來的?這些巴蜀符號也是他臨摹出來的?但我們只看到一個啊,其他的呢?難道是在別的地方?可是墨跡到這里就是終點了,標記所指的方向?qū)υ诹艘黄稹?/p>
難道這是一扇門?
我正想著,孫紫可忽然道:“你們看看這。”
我順著手電看去,就見到墻壁的右下角有一個凸起來的東西,看模樣像是鐵錐,下面還露出兩節(jié)碩大的鐵鏈,不過可能是因為年代久遠,蒙上了一層沙土,如果不是孫紫可扒開,根本看不見。
我走過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還真是鐵錐,下面的鎖鏈是釘死的,似乎以前綁過什么東西,但斷掉了,看斷裂的痕跡,像是被腐蝕掉的。
我猛然想起腹中藏卷軸的那只邪門兒粽子,而這時孫紫可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痕跡,她扒開鐵錐前面薄薄的沙土,在下面的石頭上露出來一行歪歪斜斜的刻字。
花瞎子,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這行字是用刀刻出來的,字體棱角分明,所以顯得扭曲,但是刻痕很深,像是帶著無盡的恨意。
“花瞎子?花瞎子是誰?”陳達望問道。
我沒答話,單是看著字體里徹骨的恨意就一陣膽寒,甚至都不敢想象這是我爺爺干的,可劉命的嘴不老實,他用一種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嘲諷的語氣道:“小放他爺爺。”隨后他轉(zhuǎn)身去拔釘在地上的鐵錐。
“下面還有字。”孫紫可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繼續(xù)撣開周圍的灰塵,又一排刻字露了出來:
恨你恨到陰曹地府,咒你咒到十八層地獄。你生兒必將為奴,生女必將為娼,活將受盡折磨,死我親去抓你,活剝你皮,生吃你肉,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這些字越刻越深,最后那三個殺字,仿佛真的透出來殺意,看得我喘不過氣來。
孫紫可道:“這什么意思?”
我流著冷汗道:“字刻得挺好。”
陳達望道:“是一篇咒文。這你爺爺……我說花兒,你爺爺這輩子過的咋樣?”
我抽搐著嘴角,道:“挺好。”雖然這么說,但真正評價起來我并不知道,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一個很尷尬的問題。花瞎子雖然是我的爺爺,但我好像并不了解他的過去。
“小放,鎮(zhèn)尸鈴是花瞎子的遺物吧?”劉命吭哧吭哧拔了老半天沒拔出來,忽然回頭說道。
我點了點頭,他就接著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明白了。”
我道:“明白什么了?”
“之前咱們遇到的那只腳上纏著鎖鏈的粽子,就是花瞎子害死的。”劉命道:“花瞎子把他定在這,他逃不走,用最后的生命去恨花瞎子??此悄樱瑧撘彩潜火B(yǎng)尸蟲生吞了,鎖鏈是養(yǎng)尸蟲腐蝕掉的,于是他變成了僵尸。你肯定想象不到一個人死前的恨意有多大,他就是懷著這份恨意死的,尤其是你身上還帶著你爺爺?shù)倪z物,鎮(zhèn)尸鈴才對它不起作用。”
我越聽越感到恐懼,是一種后怕的感覺,用我自己都感覺費解的話道:“你是說這小子這份恨意已經(jīng)超過得道高僧一輩子的道行了?”
劉命沒承認也沒否認,陳達望接口道:“怪不得呢,我開始還以為那是個死了幾百年的大粽子,沒想到是來找孫子報仇了。”
我用力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心說爺爺啊,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都要死的人了還能干出這種事……不對,這不對啊!
這篇咒文不像是老人寫出來的,而且……他這么恨我爺爺,一定是了解我爺爺,否則光被害死不會來這么讓人驚恐的恨意。從咒文來看,他不知道我爺爺有兒女,那么也就是說,我爺爺害死他的時候,連我爹都沒出生呢。
他年輕的時候就來過?
“你爺爺好像不是個好人啊。”孫紫可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道:“當著家人說這話有點不大好吧。話說回來,我爺爺為什么要這么干?”
“當年的恩怨誰知道。”劉命道。
我心想不對,我爺爺如果要害死一個人,有無數(shù)種方法,而這種實在太過凄慘,又會留下后患。
這洞窟里有一套防衛(wèi)系統(tǒng),那些蟲子能要了人命,養(yǎng)尸蟲又能把死人變成僵尸,僵尸又能干掉闖入者,可以說相當缺德。我爺爺選擇在這種地方殺死一個人,絕對不光是想殺死他那么簡單,尤其是這個人的肚子里還藏著一副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