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搞得什么鬼名堂我不明白,但我知道這次是來對了,整理下心情,我就去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前往仙家墳地。
仙家墳地的具體方位,神仙調(diào)查組都有資料,而且是最基本的資料。當(dāng)然,這里的仙家墳地是指1933年出現(xiàn)的那一次仙家墳地。
在仙家墳地外邊有一個比較偏僻的村子,里面居住的都是羌族人,這里的人說話我就有聽不懂了,說話的時候都是連蒙帶猜,跟特務(wù)接頭似得??删退氵@樣還是沒法交談,搞得我心煩意亂,一度想放棄,直接進山看看。
就在這時,之前跟我接頭的哥們兒領(lǐng)來一個人,那人一見我就問我:“你是漢人?”
總算碰見個能說漢語的羌人,我跟見了活佛爺似得,就差抱他大腿哭了,急忙道:“對對對,我是漢人!”
這人大概三十歲左右,還算年輕,不過他倒是沒有其他羌族人熱情,外表顯得有點冷漠,直接問我:“來干啥子的?”
我看人家連客套話都不愿意說,我再客套起來估計會讓他厭煩,就直接說:“我想進山來著,缺個向?qū)?,我可以付錢,你愿不愿意接?”
他操著一口帶著濃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話:“又是你們這幫子人,給啥子價?”
這地方的山巍峨險峻,我雖然可以自己進,但還是不太保險,誰知道山里有沒有餓狼狗熊啥的,碰見一個我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還是找個向?qū)ПkU一點,再不濟還有個墊背的。我伸出五根手指,道:“五百。你看怎么樣?”
他甚至沒問我干啥,指著后面黑壓壓的山脈道:“這片兒山大滴很,你要走到哪里?”
我要跟他說仙家墳地,他未必知道在哪。忽然想起那個郵件,我就道:“小兄弟,豐碑林在哪里?”
我也是瞎貓碰死耗子一說,知道還好,不知道我也不能難為人家,可沒想到,他想都沒想就說:“那深了去了,得走老半天。”然后他搖了搖頭,又道:“你們這些人為啥子都要上山,那地兒邪滴很呦,你這五百我不敢接。”
沒想到還真有這個地方,聽他的口氣,激動之余我還有點慌,心里琢磨著自己還有點閑錢,就道:“那一千。”
他又看了我一眼,道:“得明早走,下午三四點能到,回來得貪黑,今晚上你要住我家。”
我急忙道:“那沒問題。”
這個小伙子姓姜,名東吾,是個漢名,家里有父母和一個妹妹,我問了他一些情況就大概知道了仙家墳地的知名度。
自從仙家墳地出現(xiàn)后,幾十年來,有不少人來這個村子找人帶路,上山去尋找仙家墳地,這些年倒是少了,但并沒有斷絕過,所以這里的人都見怪不怪了,還能充當(dāng)向?qū)з嶞c錢。就在前兩天,還有一批六個人的小隊伍進山了,不過那個隊伍沒有找向?qū)?,只是?jīng)過了這里,到現(xiàn)在還沒下山。
找仙家墳地的人很多,但是像我這樣找豐碑林的人就很少了,幾乎沒有。豐碑林是仙家墳地后面那座山,要比墳地還深一些,是因為那座山上有很多巨大的石頭矗立,就跟墓碑似得,所以才叫豐碑林。
那地方很容易迷路,就算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獵人也容易出不來,而且還有可能出現(xiàn)大型猛獸,總之是一個不太安全的地方。
對于這一點,我半信半疑,誰都知道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作為向?qū)ё匀灰涯康牡卣f得神秘一些,否則誰愿意給那么多錢?
姓姜的估計不是第一次干向?qū)Я恕?/p>
還有一件事情讓我很在意,郵件地址是豐碑林仙家墳地,可根據(jù)姜東吾所說,這兩者離得并不近。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叫醒了,吃了點東西后把剩下的食物裝起來帶上,又拿了一把自制的土槍就上路了,我心說這地方就是好,山清水秀還能玩槍,想借來看看被他一口回絕了,還他娘的說我不懂事。
對于我這種不常上山的人,山路是很難走的,很多地方都不是路,只是小半天就累得我半死不活,經(jīng)過仙家墳地出現(xiàn)過的地方,我還特意停留了一會兒,一點異常情況都沒察覺到,也沒遇到前兩天來的那批人。
之后我緊跟著姜東吾的腳步,一直到太陽下山,快要黑天了,才到所謂的豐碑林。
豐碑林里草木叢生,而這些草木里有一些突出的巨石,很大一部分甚至都要比三四米的古木高,但是形狀卻很雜,不成規(guī)律。
又深入了一些,樹木就更加茂密了,幾乎把周圍的巨石都遮蓋住。
這應(yīng)該就是郵件地址所在的地方了,但除了大得不像樣的巨石外,我還真沒找到奇特的地方,而且仙家墳地出現(xiàn)的位置不在這里,是在旁邊,為什么會說是豐碑林仙家墳地呢?
我正想著,忽然看到前面的巨石下有一個灰白色的包裹,就走了過去,看見周圍散落著不少食物袋,有餅干和火腿腸之類的,看起來像是剛?cè)釉谶@不久。
因為我走得慢,姜東吾本來就不耐煩,看我找這找那的就提醒我快點,他還要趕著回去呢,于是就到一邊撒尿去了。
我打開包裹,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不少還沒吃的食物,繩子一類的工具,心想難道是前兩天進來的人留下的?
我道:“姜老哥,你記不記得兩天前來的人都帶著什……姜老哥?”
我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
“姓姜的!”我跑到他消失的地方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yīng),心說這小子把我扔這跑了?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跳腳罵娘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道:“小伙子!你干啥子去了!莫鬧,咱們該回去了!”
我心頭一震,這就是姜東吾的聲音!
聽聲音離我挺遠(yuǎn),我開始沒慌,現(xiàn)在卻有點慌了,喊道:“我就在這呢,趕緊給我過來!”
我的聲音實在不算小,但他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叫喊著,我看了看周圍,也沒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應(yīng)該不會迷路才對,但他怎么找不著我?還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來不及多想,直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這期間聲音都消失了,只有我自己腳下樹葉灌木發(fā)出的聲音,到了大概地點,我又找了一圈,可還是沒找到他在哪。
就在這時,他又喊了兩聲,聽聲音還是離得很遠(yuǎn),好像他一直在往前走,而我就在后面跟著。
他聽不見我的聲音,喊也沒用。天已經(jīng)黑了,我沒帶照明工具,這樣下去估計得等到天亮才能下山,所以只能繼續(xù)跟下去,得先找到他再說。白天還好說,我就算一個人下山也沒什么,但大晚上太容易迷路了。
“小哥,再不出來俺走咧!”他喊得聲音很大,但距離始終保持的很遠(yuǎn),我一邊追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就越來越覺得詭異。
我跟上來的方向,不是我們進山時的方向,倒像是繼續(xù)往豐碑林里深入。
難道我碰上鬼打墻了?
所謂鬼打墻,大家都知道,就是在夜晚或者郊外,會在一個圈子里走不出去,喪失方向感。不過我的方向感并沒有喪失,確切的說,我對周遭一切的感覺都很真實,比如頭上半彎的剛拱出來的月亮,比如群山形成的黑壓壓的陰影,比如周圍的草木巨石和灌木棱角分明的輪廓,這我都看得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他怎么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似得,只有我單方面接收到他的信號?
“龜兒子,浪費老子時間。”他又用力罵了一聲,氣得我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別提有多郁悶了。我本來還打算放棄,可是見他似乎要走了,我忽然有點害怕,再一次追了上去。
咦?我單方面接受他的信號?我剛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覺察到了不對的地方,是不是他其實聽到了我的話,但卻裝作沒聽到,要帶著我往山里走呢?
看這情況,可能性還真不小。我一向不怎么信任外人,當(dāng)初劉命問我的時候,我也沒有把我爺爺出走過的事情說出來,就是因為不信任。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領(lǐng)我進豐碑林里面呢?我本來就打算進的,直接領(lǐng)我進去豈不是更方便?到底是哪種情況,我拿捏不準(zhǔn),既然暫時找不到他,我就準(zhǔn)備不理他了,先下山再說,明天再來。他是本地人,再不濟也能自己回家。
打定主意,我就回頭往山下走,可沒走多久,我又犯難起來。他娘的,在山里轉(zhuǎn)悠這么長時間,到底還是迷路了,我沒法分清具體的方向,看哪里都覺得陌生。
無奈我只能一邊努力回憶著之前走過的方向,一邊連蒙帶猜往外走,怎么著我也不至于被困在山里,否則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這期間一直沒有聽到姜東吾的聲音,我走了也沒多遠(yuǎn),本來想找到那個包裹,可是剛摸回來,我忽然聽到了一聲詭異的顫音。
這聲音是腳慢慢踩在落葉上發(fā)出的,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絕對不是我。
一瞬間,我的神經(jīng)都繃緊了,立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在黑暗中,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從樹杈縫隙的陰影里拱了出來,奇大無比,比我都高,乍一看像是披麻戴孝的野鬼一樣。
我只覺得一股涼意兜頭澆下來,腦子里嗡地一聲,剎那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