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我以為我在做夢,并沒怎么在意,翻了個身準備繼續(xù)睡,這一翻身卻碰到了一個東西,我閉著眼用手推了推,好像是一個人,我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睜眼的瞬間,我面前出現(xiàn)了一張臉,我差點叫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竟然是何志遠。此時,他竟然睡在我的床上,與我面對著面。我當下有些駭然,怎么會這樣?
房間里還亮著昏暗的臺燈,剛才那粗重的喘息聲正是從何志遠鼻孔里發(fā)出來的。我用力地搖晃著他,想要弄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搖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醒了過來,當他發(fā)現(xiàn)我倆在一張床上時,也有些疑惑,我忙問他是不是有夢游癥,他說聽他爸媽說他小時候有過一兩次,可中學(xué)后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了。
聽著他說以前有過,我松了口氣,姑且就往這方面去想了,我讓他趕緊回自己床去,兩個大男人睡一床像什么樣,于是他就坐了起來。
“不對啊,我們怎么睡在陳豐床上……”何志遠剛坐起來,就疑惑地說了一句。
他的這話一出,我嚇得猛地彈了起來,可不是嗎,我倆現(xiàn)在真的睡在陳豐的床上。對于何志遠來說,這也勉強能解釋得通,可我呢,我是怎么睡過來的?我確定我沒有夢游癥,難道是被人搬過來的,可這么大的動靜,我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這事有些邪門,我倆匆匆下了床,站到了寢室地面,我四處檢查了寢室,這還真發(fā)現(xiàn)了問題,寢室門竟然沒有鎖上。因為門并不是大打開著,所以我剛開始還沒發(fā)現(xiàn),我只是想著過去確認一下,結(jié)果用手一拉,門就開了,一股涼風(fēng)馬上就吹了進來。
門外黑漆漆的,我趕緊關(guān)上了房門,就在門縫合上的那一刻,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個人。臺燈的光本就昏暗,又是從房間里透出去的,所以我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這卻是把我嚇得不輕。
關(guān)上門,我有些驚恐地看著何志遠,他問我怎么了,我就輕聲說:“外面,外面好像有個人啊。”
“瞎扯吧……”話雖這么說,可他的神色卻透露出了他心中的忐忑。
“門怎么沒鎖???”我小聲問。
“會不會是我們忘記了?”
他這么一說,我就不確定了起來,我記憶里還真沒有我鎖門的印象,我問他鎖了門沒有,他說他以為我鎖了,也就沒管。這樣看來,房門或者真是我們粗心沒有鎖上。
何志遠問我現(xiàn)在怎么辦,我想了一下,便說管他外面是人是鬼,這門是堅決不能開的,他讓我從貓眼上看一下,我對此事已經(jīng)有心理陰影了,生怕看的時候貓眼外又冒出一只眼睛來,忙著搖了搖頭。
何志遠就說他不怕,然后就走到了門后。當我看著他把眼睛湊到貓眼上去的時候,我心都揪了起來。
何志遠這一看就是一分鐘,這種環(huán)境下我又不方便問他,弄得心里很是緊張。又過了一分鐘,我覺得有點沒對勁,就去拍了拍他肩膀,他沒有反應(yīng),我又用力拍了幾下,他這才退了回來。
我問他怎么看這么久呢,他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昏沉沉地說他太困了,剛才竟然趴在門上打了個盹。何志遠的話讓我哭笑不得,這樣壓抑的氣氛下他竟然還能睡得著,并且是用這樣的姿勢。
我又問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沒有,他搖頭說沒有,說完打了個哈欠。我見他這樣子,就說那算了,咱們繼續(xù)睡吧。之后,我倆各自上了床。
上床的時候,我覺得何志遠有點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哪里怪了。沒過多久,他睡著時的粗重呼吸聲又傳了過來,我心想人傻還真是福啊,我要像他這樣淡定該多好。
其實道理大家都懂,我也想讓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可怕的場景,可思緒總是天馬行空,不受控制,特別是在這種夜深人靜亮著昏暗燈光的環(huán)境中。
我翻了個身,剛好看著那盞臺燈,這燈并不是我從寢室搬來的,睡前我與何志遠商討是否開著燈睡時,我瞥見了這盞臺燈,于是打開了它。
當時我也沒想著問這燈是誰的,現(xiàn)在看到它,我一下反應(yīng)了過來,那兩人都搬走了,現(xiàn)在寢室只剩下兩盞臺燈,一盞在何志遠的書桌上,此時是關(guān)著的,剩下就是這一盞了。
不用說,這盞燈是陳豐的,他之前也提到過他下床開臺燈一事。
想到這里,我當即就下了床,走過去關(guān)掉了燈。這倒不是我對陳豐有什么,而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對死人用過的東西有了一種本能的排斥,不想與之沾染上任何關(guān)系,免得招惹到什么。
燈熄滅后,房間里徹底暗了下來,我走到何志遠書桌前,想要打開他的臺燈,卻發(fā)現(xiàn)按了開關(guān)后沒有反應(yīng),我試了幾下都是如此。這突來的情況弄得我有些慌了,我以為寢室又斷電了,就又走回去,打開陳豐的燈,燈正常亮了起來,我松了口氣,看來是何志遠臺燈的問題。
既然這樣,我就再次關(guān)了陳豐的臺燈,摸黑爬上了床去。
這一次,四周都黑了起來,即使我睜開眼,眼前也是一片漆黑,我反而感覺比剛才好些了,不用擔(dān)心突然看到什么。
我睡著了,迷糊中,我翻了個身,面向著墻面的。很突然的,我又有了身后有人盯著的感覺,我直接就驚醒了。
我轉(zhuǎn)過身來,黑暗中,什么聲音都沒有,連何志遠那邊都安靜了下來,寢室里一片靜謐。我告訴自己,是自己太緊張了,于是又轉(zhuǎn)過身去,面向著墻,全身蜷縮著,這樣會讓我感覺到安全一些。
我閉上眼,強行讓自己睡覺。
“是 你 害 了 我……”
當我被這樣一句話驚得從床上坐起來時,我渾身已經(jīng)濕透了,我驚恐地左右看了看,仍然是一片黑暗。
剛才那聲音太真切了,讓我無法說服自己它僅僅是一個噩夢,我慌亂爬下床,摸著過去按亮了陳豐的臺燈。燈亮起的一刻,我才感覺到自己的魂回來了。
只是,當我看向何志遠那邊時,我又驚住了,他竟然不在床上。而當我的視線移到我的床邊時,我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床邊放著一張椅子,正好在我頭部的位置,如果一個人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我睡覺的樣子。我清楚地記得,前一次我們醒過來時,這椅子還沒放在那里。
我明白了過來,椅子是在我第二次睡著后被人搬過去的,而做這事的只可能是何志遠。那么,剛才我那種有人在身后看著的感覺竟然是真的?是何志遠站在椅子上,無聲地看著我?難怪我醒來時聽不到他床上傳來的呼吸聲……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只覺頭皮都發(fā)麻了。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身上一陣涼意,同時傳來了“吱呀”的聲音,我順著望去,就見著房間門被風(fēng)吹著慢慢打開了,門外的黑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那一刻我真的感覺到自己快要崩潰了,我是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的,而動力只有一個,那就是何志遠一定不能出事!
先是羅勇,再是陳豐,他們在死之前都出現(xiàn)了奇怪的情形,而我都無一例外地參與了其中,可以說我是看著他們死去的,現(xiàn)在似乎又輪到了何志遠,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事再繼續(xù)下去。
我看著那打開著的房門,開始穿衣服鞋子,盡管我的動作因為內(nèi)心的害怕而有些顫抖,但我仍然決定要出去找他,哪怕他現(xiàn)在是個危險的人。
我之所以說他危險,是因為他所做的這些事情表明,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他了。我想,從他把眼睛湊到貓眼上那會開始,他就不對勁了,難怪我那時就覺得他怪怪的,當時覺得他是困了,現(xiàn)在想來,那時他的目光很呆滯,根本就沒有人的靈氣。
下樓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我最后聽到的那句話是不是也是何志遠站在椅子上對著我說的,他說:“是你害了我……”
他話中的“我”到底是指誰呢,是指他本身,還是指那個時候在他身上的東西?可是,無論指的是誰,他說話的對象都是我啊,也就是說,這事真的與我有關(guān)?他們甚至?xí)蛭叶庥霾粶y?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更要救他了!
一路下來,走到宿舍院子,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何志遠的身影。我看向院門那邊,院門是鎖上的,舍管阿姨的房間內(nèi)也關(guān)著燈。
這個時候我毫無方向,就先小跑著在宿舍院里轉(zhuǎn)了一圈,特別留意了一些樹叢,看他是不是藏在這些地方,當時我真的是憑著“一定要救何志遠”的意志堅持的,不然我不可能敢一個人做這事。
那個時候不知怎么的,腦子也短路了,沒想著給劉勁他們打電話救援。
我把院子找了個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何志遠的身影,這時我想起羅勇那晚翻墻出去的事,就想何志遠會不會也是這樣出去的,這樣想著,我就找了過去。
這是我第三次翻圍墻,第一次跟蹤羅勇,第二次去醫(yī)院看陳豐,這次是找何志遠。
我剛從那墻上跳下來,就感覺到有人一把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