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半夜地不睡覺,跑到這里來做什么?”齊岷上下打量著武銘天,不知道為什么,說話的語氣似乎很不友好。
“你能來我為什么不能來?”武銘天斜了齊岷一眼,扭頭看向我:“都在遠處看你們半天了,你還跟笑笑是室友呢,她剛死沒多久,你就搶了她的男朋友,真不要臉。”
武銘天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這……”我看著他氣沖沖的背影,真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別理他,他都找過我兩次了。”齊岷雙手環(huán)胸,靠在墻上,倒是一點兒都沒覺得時間有多晚,悠哉悠哉地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
找齊岷?八成也是因為笑笑。
一問,果然跟我想的一樣,他找齊岷,就是因為沈笑笑剛死,他就跟我呆在一起了,還警告他,千萬別讓他查出來笑笑的死跟齊岷有關(guān)系,否則就算同歸于盡也不讓祁岷好過。
我聽完,嘴角直抽搐,不知道是應(yīng)該為笑笑有這樣一個愛她的人而高興呢,還是應(yīng)該為武銘天而悲哀。
齊岷只是默默地抽煙,一句話也不說,這大晚上的,看他的煙頭一明一暗,尤其是還剛剛打過鬼,我縮了縮脖子,勸他早點兒回去。
“周洋,你相信我嗎?”
齊岷掐滅煙頭,把我送到宿舍門口沒頭沒尾地就來了這么一句。
“信啊,你幫過我很多,也教了我不少東西,我把你當朋友,當然相信你。你不要理會那個武銘天的話,讓他說去,以后等這感情淡了也就好了。”
齊岷并沒有因為我的話而露出我所預(yù)料中的微笑,反而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久久地望著我,最后只跟我說了晚安兩個字。
齊岷今天晚上真的好奇怪,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總覺得他似乎心里藏在很多的事情,就那么壓著,不肯對任何人講。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宿舍也早就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敲了一下傳達室阿姨的窗戶,阿姨打著哈欠走出了,一雙半睜半閉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番,也知道現(xiàn)在很多同學上自習都回來的比較晚,就沒說什么,拿出登記本讓我簽了字打算放我進去。
剛把登記本擺在我面前,阿姨猛抬頭,看向我身后說:“這是女生宿舍,你一個大男人跑過來干什么?趕緊回去。”
難道我身后有人?
我驚訝地回過頭,發(fā)現(xiàn)武銘天站在自己身后,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
他是什么時候跟在我后面的?剛剛齊岷走的時候他還沒在呢,怎么毫無聲息地竟然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趕緊往旁邊挪了挪,武銘天聽了阿姨的話,似乎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依舊是一副平時呆傻的樣子,愣愣地對阿姨說:“我想進去,不可以嗎?”
女生宿舍,三更半夜一個大男人往里面跑什么?真猥瑣,還問不可以嗎?廢話,當然不可以了。
我邁步剛要往里走,就聽見阿姨在身后低聲吐出了兩個字:“可以。”
可以?什么意思?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阿姨今天是怎么了?平時的嚴厲作風到哪里去了?
我收回邁出去的腳步,扭頭想找阿姨理論,可人家根本就不給我這個機會,關(guān)窗、拉燈、走人……
我郁悶地扯動了一下嘴角,回頭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武銘天,他竟然還沖我微微一笑。
我撇撇嘴,沒在說什么,既然阿姨都同意了,可能是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去辦吧。
抬腳推門上樓。武銘天就像影子一樣,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上樓他上樓,我停腳他停腳。安靜的樓梯上,就聽見我倆蹬蹬的腳步聲,跟著后面的那位腳步聲竟然還跟我出奇的吻合,我頓時有一種度秒如年的感覺。
我想扭頭質(zhì)問他老跟著我干什么,可是后來想想,宿舍樓只有這么一個樓梯,也不是我專用的。
忍了忍沒說話。走到樓梯的一個拐角,燈光斜著射過來,將人的影子拉長。
武銘天的影子斜映在我的右手旁。
很奇怪,我看著他的影子,一個板寸頭,為什么映出了的影子腦袋不是圓的,而是那么不規(guī)則的形狀,像是腦袋上扣了個什么帽子。腦袋旁邊還有像樹枝一樣的東西在動來動去。
他在干什么?
我突然扭頭望向身后的武銘天。
他并無異常,雙手插兜,跟在我后面,嫣然一副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的感覺。
有些疑惑地收回目光,又掃了一眼地上的影子,是無論如何都跟身后的人對不上。
不對,肯定哪里出了問題。
我口中默念咒語,右手印結(jié),食指和中指指向眉心,猛一個轉(zhuǎn)身,將請出的黃色靈符推向我的后方。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我敢肯定,今晚上這一連串的事情都太奇怪,完全不合常理,這個武銘天肯定有問題。
靈符貼近武銘天后慢慢燃燒殆盡,我注意到,身旁武銘天的影子開始逐漸恢復(fù)正常,腦袋圓圓的輪廓終于露了出來。
“我怎么會在這里?”武銘天似是剛剛睡醒一樣,驚恐地張望著四周,看見我看他的眼神,更是慌亂了:
“這里是哪兒啊。”
“女生宿舍啊,不讓你來你非來。”
武銘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副我怎么可能在這里的表情,再沒跟我說半個字,撒腿就跑了出去。
宿舍的門已經(jīng)鎖了,我很好奇,他要怎么出去,在這個壞壞的念頭的引導下,我也蹬蹬蹬的跑下了樓,還沒到一層,就聽見了傳達室阿姨那萬年不變的嗓音:
“你一個大男人,是怎么遛到女生宿舍的,我說你們現(xiàn)在這年輕人啊,才多大的歲數(shù),竟整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知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武銘天任阿姨一通狂說,他低著頭,一句話不回,估計心里在默默祈禱,芝麻,趕緊開門吧!
想起武銘天竟然對齊岷說出那么挑釁的話,我這心里就一陣笑意萌生,也因此,我忽略了一件事,剛剛我請出的黃色靈符,到底打到了什么?
第二天碰見齊岷,我將晚上武銘天的事情說給他聽,本以為他也會像我一樣幸災(zāi)樂禍一番,沒想到齊岷卻一點兒笑意都沒有。
“你確定武銘天是鬼上身了?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一直跟著你?他想干什么?”
我確定的點點頭,如果不是有鬼附在了他身上,那請出了靈符之后,影子為什么會發(fā)生變化?可是齊岷卻一個勁兒地搖頭,說,這完全不合常理,他離開的時候,確實碰見了武銘天,但是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武銘天身上有什么異常,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確實無異常,第二種可能就是對方的法力在他之上。
不過這也不對呀,齊岷打量著我,說我那弱弱的黃符都能將對方擊退,可見那鬼的修行也不怎么的,既然這樣,為什么他察覺不到呢?
我無辜地望著齊岷,連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看他眉頭皺著,我嘆了一口氣,安慰他說,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讓他別想了。我原本是想讓他樂樂的,沒想到卻事得其反。
下午沒有課,整整在教室坐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看書弄得我脖子后背都疼。我八九點鐘就早早收拾了書包打算回宿舍好好睡一覺。
從解剖樓前走過,聽到里面時不時傳出來咚咚的聲音,像什么都東西不停地在往地上滾落。
奇怪,這么晚了里面難道還有人?我推門往里看了看,漆黑的走廊一盞燈都沒有亮。
許是我聽錯了。最近事情遇到的多,人也變的開始幻聽了。
抬起的腳還沒賣出去步子,就聽見從里面?zhèn)鞒鰜硪粋€聲音:
“進來幫幫我,快進來幫幫我。”
叫我?
這個聲音確實是從樓了穿出來的,但是斷斷續(xù)續(xù),有些飄忽不定??纯粗車?,也沒什么同學經(jīng)過。
“都到門口了,快進來幫幫我。”
聲音又一次傳入了我的耳朵。
里面真的有人。
我鼓了鼓勇氣,推門走了進去。
“啪嗒啪嗒”腳步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著,還帶著回音。
走廊里黑漆漆的一片,接著玻璃窗戶照進來的一點兒亮光,我才能隱隱看到前面的路。
用手摸摸墻,平時開關(guān)就在這附近,怎么今天一個都找不到。
順著走廊往里走,經(jīng)過第二間解剖室的時候,那個咚咚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我聽得清楚,聲音就是從那件教室傳出來的。
可是里面黑洞洞的,連個燈都沒有。
我慢慢靠近那個門,站在門外,“吱呀”一聲,將門推開,隱隱約約似看見里面站在一個人。
我很清楚,燈的開關(guān)就在門口,我迅速將手伸進去。
“啪”將燈打開。
這不打開不要緊,一打開燈,我嚇的趕緊后退了幾步,連門都沒進。
武銘天就站在里面,只不過可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腳下大大小小的腦袋。
一顆一顆的人頭咕嚕嚕地在他腳邊滾著。他還時不時地用腳踢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