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就像被放置在一個特大號的金魚缸當(dāng)中,頂上面就是一個透明的半球形蓋子。于是我走到保護罩邊緣,伸手敲了敲,居然沒有發(fā)出一點響聲。我向后退了幾步,猛地向前沖去,就像碰到一堵厚厚的墻,連一絲變形都沒有??磥硭膹姸冗€是很高的,要不然也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水壓。如果我能把它撞壞的話,估計它早就被海水壓垮了。目測了一下,大概有十米厚度。
洞外的空間小得可憐,我們觀察了很久,也沒有得出一個能讓自己相信的結(jié)果。不想再被那些可惡的魚們當(dāng)怪物看了,我拉著小敏又回到了洞內(nèi)。
山洞怪石嶙峋,有些像陽朔山水的模樣,洞內(nèi)還有無數(shù)的洞,一個接一個的,像一間間沒門的套房。石頭異常的堅硬,黑黝黝的,比普通山石顏色更深。
“洞天福地!在這里玩躲貓貓挺好的!”小敏興高采烈的四處亂跑,似乎覺得很新鮮刺激。
我趕緊提醒她說:“這里看起來似乎不錯,但是沒有東西吃??!”
小敏想都沒想說道:“不是有魚嗎?”
我苦笑著說:“魚是在外面??!看著也能吃飽嗎?”
小敏從才反應(yīng)過來,但她揚起頭來俏皮的看著我說:“我不信這么大的地方,我們就找不到一點吃得嗎?好了,我們分頭行動,開始尋找食物!”說罷她奔奔跳跳的往前跑了。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朝另外走一個方向去了。
山洞很奇怪,沒有一顆散落的石子,似乎是人工修成的,但卻又是天然的材料。除了空氣,什么生物都沒有,哪怕是一根海藻,水也沒有一滴。我在大大小小的洞府穿行了很久,快要泄氣了,看來要餓死在這里了。這些該死的水族把我們困在這里,難道連一點食物也不給?我們養(yǎng)魚,也會投一點魚食喂喂??!
這時,聽到小敏啊的一聲慘叫。我心想這小丫頭又想玩什么花招了,難道就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但還是有些擔(dān)憂,沒有閑著,加快了腳步,朝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敏突然從側(cè)面沖了出來,滿臉蒼白,眼神很驚慌,似乎還真被嚇壞了。
她氣喘吁吁的說:“飛揚哥,那邊有個死人!”
我很驚訝,雖然是死人,但也至少是人嘛。
我拉著她的手說道:“走,我們?nèi)タ纯矗?rdquo;
小敏連忙把手一把抽出來:“我不去!嚇?biāo)廊肆耍∫ツ阕约喝ィ?rdquo;
我安慰她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恐怖呢!走,沒事。哥保護你!你跟著我后面就可以了。”
小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在我后面,指揮著我左拐右拐的向前走去。
“就是在這里!”小敏停住了,再也不愿挪動一步:“太恐怖了,我不敢進(jìn)去,你自己進(jìn)去吧!”
這個洞口很低,只有半米不到,我貓著腰爬了進(jìn)去。里面也小得很,也就方圓二米??吭谧笄胺?,一個身穿道袍的背影盤腿打坐在地上,似乎在面壁思過,衣裳雖然陳舊,但卻沒有絲毫破損。死了還不倒啊,我有些疑惑。我放開耳力聽過去,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了無生機,看來還真是死翹翹了。
我大起膽子走到他前面,仔細(xì)一看,嚇了一大跳:他蠟黃的臉只比骷髏多了一張皮,眼眶深陷卻沒有閉上,眼珠白白的像死魚一般,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譏笑我膽小如鼠。看上去還沒有死透啊,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把手探到他鼻子下邊,卻沒有一絲氣息。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小指頭,輕輕的觸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咦,還沒有僵硬,感覺有些彈性。難道是剛死不?聯(lián)想到我和小敏很快也會餓死在這水族的魚缸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人不吃東西可能可以熬過二十幾天,但缺水的話估計一周都撐不過去。在面臨死亡時,誰都會有些不甘,哪怕八九十歲高齡的老頭老太,何況我這么年輕!
我想這位道爺死而不僵,應(yīng)該也有點道行吧。希望他身上也有點武林秘籍之類的東西,讓我學(xué)習(xí)一下,說不定還可以再多茍活個十天八天的。
于是顫抖著把手放在他身上摸索起來,心中暗道:道爺啊,請原諒我,我并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我只是迫不得已啊。可是搜遍了全身,也沒有摸到一點東西,除了冰冷的身軀,還有嶙峋的瘦骨。
我有些發(fā)怒了,娘的,臭牛鼻子老道,還真是夠寒磣的,一點有用的東西也不給我留下。我伸手一推,道士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依然保持著盤坐的姿勢。
我仔細(xì)一看,他屁股下邊的地板上居然還露出了一行字……
字跡很模糊,因為上面打滿了叉,每把叉的新舊、深淺都不一樣,看來不是一次刻下的,密密麻麻,劃了又劃。我仔細(xì)分辨了一下,上面的字確實不太好認(rèn),而且是繁體字,看了半天才弄清楚,全是“吳夢非”三個字,整整寫了五遍!看來這道士跟吳夢非有什么深仇大恨,才這樣在他名字上狠狠打叉。
字是刻在地上的,地跟四周一樣也是巖石,他是怎么刻上去的?看字體的粗細(xì),應(yīng)該是手指直接寫出來的!能用手指在堅硬的巖石上刻字,而且刻得不淺,看來這道士還非同小可,我有些敬佩,但他這么厲害也不一樣死在這里,我想自己也是在劫難逃了。
看到吳夢非的名字,我冷卻的心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看來這個奇異的空間與他還脫不了關(guān)系,說不定還是他弄出來的,而不是水族的物件。
我想了良久,依然毫無頭緒,只好出洞。小敏依然緊張不安的在洞口探頭探腦,但不敢進(jìn)來。
“走吧!”我一把拖著她就走。
小敏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那個死人不會詐尸吧?”
我沒好氣的說:“鬼片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僵尸?我剛才都把他推到了,他都沒有一點點反應(y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小敏突然停住了,張大嘴看著我:“你把他推到了?!這可不行,在我們老家,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啊!你快回去,把他恢復(fù)原樣!”
我萬般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又爬進(jìn)洞。
那道士的尸體依然靜靜倒在地上,雙腿盤在一起,雙手疊在一起放在小腹上。我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原樣擺好。依然是冷冰冰的,是那樣的死氣沉沉。
突然,我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他的雙手的擺放似乎不對,我第一次進(jìn)來時,他的左手是放在右手上的,但現(xiàn)在左手到了右手下邊了!我在布達(dá)拉宮時,蓮池大師為我傳功時,左右手?jǐn)[放是有講究的,所以我注意看了。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毛骨悚然,頭發(fā)都豎了起來。
他毫無光彩的眼神似乎在瞪著我,詭異的笑容也仿佛在嘲笑著我。我嚇得撒腿就跑,然而他依然是尸體,一動不動的盤坐在那,如同一塊磐石。我想可能是我太緊張,看錯了吧,也不再去想它,不想讓小敏也跟著擔(dān)驚受怕。
我跟小敏又繼續(xù)轉(zhuǎn)了很久,還是一無所獲,還是保留體力吧,我們不再走了,坐下來靜心思考。
這個空間的確很詭異,根本就沒有黑夜,海底的光線也不知道來自何方,就像極地一樣,充滿神秘的色彩。
但不值得興奮,因為肚子已經(jīng)餓得咕咕直叫喚,但只能默默承受。我縮在山洞的角落里,靠著墻坐下了,小敏也湊了過來。
我滿臉歉意的對她說:“都是我不好,不該來這個地方,把你給牽連了。”
小敏面色平靜,她輕輕說道:“飛揚哥,不怨你!是我自己要來的。你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顧一切的尋找,我真的很羨慕她。我為了自己的心上人,就算死在這里,我也覺得很滿足,畢竟能死在一起!”說罷她望著我,眼神火辣辣的。
我避開她的眼神,咳了一聲嗽,說道:“小敏,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很愛琪琪,哪怕死在這里,我還是愛著她。你應(yīng)該要意識到,跟我是沒有未來的。”
小敏哀怨的看著我說:“我不在乎!你心里想著她,是你的事;我就是喜歡你,這是我自己的事。反正就快死了,不說出來,我怕沒有機會了。那天在旅館前臺第一眼看到你,我只是有些心動;當(dāng)你為我擋住那只船槳的時候,我的心已經(jīng)為你敞開;而在船上這二天的相處,我就已經(jīng)完完全全愛上你了。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也許我們沒有緣分,但我會盡量去爭取,哪怕能在你心里刻下一個小小的痕跡……”
我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這世間,多少癡男怨女為了這個情字,弄得死去活來,郁郁終生。但沒有了情,沒有了愛,這世界還有色彩嗎,它還會有存在的意義嗎? 亞當(dāng)夏娃偷食了禁果,產(chǎn)生了愛情,才有了人類的延續(xù)。愛是人類得以萬代傳承的基礎(chǔ),我想沒有了愛,人間可能就滅絕了。
小敏看我沒說話,溫柔的說道:“飛揚哥,我累了,借你的肩膀讓我靠靠,好嗎?”
我這一次不再拒絕,主動靠過去,輕輕把她的頭擱在我的肩膀上,雙臂把她攬入懷里。小敏臉上泛起甜蜜的笑容,把眼睛輕輕閉上,只看到二扇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雖然她把我當(dāng)作情人,但在我心中她只是我的小妹妹,我對她沒有一絲邪念。
小敏幸福的睡著了,我卻心潮澎湃,無法入睡。
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悠長的嘆息聲,我心里一緊,這是怎么回事?我放開耳力,仔細(xì)搜索,聲音好像是從道士尸體那個山洞傳來的,難道是詐尸了。但依稀能夠聽到,微微的呼吸聲,僵尸應(yīng)該是不會呼吸的吧,除非他復(f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