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疑心

屋內(nèi)燭火微熏,柳武執(zhí)筆的手一頓,抬頭望向門口,柳少嫵自她兄長身后走出,迎著柳武含怒的目光,款步走至中央,拜道:“女兒給爹請安。”

柳武將筆擲進筆筒,不再看她,語氣甚是生硬:“你還回來做什么?你已不再是我柳武的女兒,族譜上亦會將你除名,你走罷。”

“爹,任女兒犯了再大的錯,爹也總得給女兒一個解釋的機會,怎能如此不明不白地便趕女兒出府?”

“不必了,證據(jù)確鑿,你如今還要辯解么?”

柳少嫵心下一怒,大聲道:“爹就從不疑心我娘的死么?!”

柳武身子一震,扭過頭來,面目陰沉地可怕,道:“你說什么?”

柳少嫵毫無懼意,挺直了身子,與他相對而視,說:“當年延陵突發(fā)疫癥,人心惶惶,柳府上下自然也是做了萬全的防備,可即便如此,我娘好端端地居然染上了疫癥,大娘一手操辦娘的身后事,可下葬的棺木內(nèi)根本沒有我娘的尸身!她死后連個完整的尸身都不能留下,就被大娘命人帶去后山上燒了,燒成了焦骨一堆!她憑什么!”

柳武已是驚地什么話也說不出,身后的柳玉涵亦是面如凝霜,愣怔地瞧著正中央哭成淚人的柳少嫵。

柳少嫵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繼而猛地朝柳武跪下,語氣透著三分憤怒七分不甘:“那日阿姐帶人闖入我房中,在我床下搜出了男子的衣物,又拖了一個我見都不曾見過的人到我面前,硬是說我同他暗通款曲,亂我柳府清譽,可當日又有誰想過,我是被人栽贓陷害,意在將我逐出柳家,爹,你可曾為女兒想過半分么?!”

“阿嫵……”柳玉涵忙上前,欲將柳少嫵扶起來,卻被她掙脫,仍兀自說著:“我柳少嫵不曾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爹既要逐我出府,至少也應(yīng)給女兒一個心甘情愿的理由,否則,便是爹,也不能說要我走我便得乖乖從命。”

屋子里一時寂靜無聲,唯有燭火微微跳動,柳少嫵就那么跪著,昂著首,不肯低頭。

半晌,只聽得柳武輕嘆了口氣,道:“玉涵,將你妹妹扶起來罷。”

“爹若不信女兒,女兒愿長跪書房外,直到爹相信女兒是清白的為止。”柳少嫵仍不起身。

柳玉涵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一時間僵在那里,三人又僵持了片刻,柳武終是離開書桌,親自上前扶她起來,面目戾氣已褪,眉眼間淡出一絲哀傷,道:“是爹氣糊涂了,沒有顧及你的想法,你放心,爹會重查此時,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頓了頓,又道:“方才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娘她……”

“女兒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一絲欺瞞。”

瞧著柳武漸生怒氣,柳少嫵心底閃過一絲快意,一絲不屬于她的快意。

李昭婉,這才剛剛開始,我會一步一步地將你,連同柳玉離推向崖邊,親眼看著你們自己踏出那一步,親手將自己毀滅,墜下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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