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柳府門前停著兩輛馬車，柳少嫵看著那陌生的府門，心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緒。
這是柳少嫵生前的家，那個舍棄的家。
她忽地笑了，回頭道:“好，回家。”
沈云軒在一旁立著，瞧見她突然往自己面前跑來，樂呵呵道:“謝謝沈少爺送我回來。”
末了，又壓低聲音，小聲說了一句:“幫我查出柳玉離收買的那個男人。”
沈云軒心下明了，只是點了點頭，她方正式同他告別:“再會。”
話罷，便同柳玉涵等人進了府，瞧著她的背影，沈云軒輕笑了一聲，隨即回身坐回馬車中，道:“回府。”
柳玉離進了府便推說身子不舒服，先回房間了，在場的幾人都心知肚明，也沒攔她。
兩人走到假山處時，柳玉涵停住了腳，轉(zhuǎn)頭問柳少嫵，道:“阿嫵，今日你也累了，明日再向爹請安吧。”
“不必了，既然回了府，早去晚去都是一樣的。”
柳玉涵半晌無話，而后輕嘆了一口氣，仿佛突然間想起了什么，遂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玉離的臉……”
“我打的。”柳少嫵淡淡回道。
“阿嫵，你怎么……”
柳少嫵望著假山底的清水，水面上倒影著彎月，低聲道:“這些年來，阿嫵的處境大哥其實都看在眼里，大娘同阿姐的所作所為，大哥也都清楚，不是么？”
沒有等來他的回答，她仍徑自說著:“大哥既清楚，也該明白阿嫵此番回府，定不會再同從前那般懦弱無所為，阿姐，就是開始。”
柳玉涵急急道:“往后不會了，大哥會護著哦的，她們不……”
“沒有用的，”她在黑暗中笑了一下，聲音淡漠:“從前大哥也在，也說過會護著我，可她們皆是你的至親，你沒辦法出言制止，更沒辦法同她們作對。”
柳玉涵再沒有吭聲，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在爹面前告發(fā)自己的親生母親和一母所出的妹妹么？他做不到，任誰也做不到。
“所以，”月光映出柳少嫵清冷的側(cè)臉，她嘴角勾起，道:“大哥護不了我，誰都護不了我，唯有靠我自己，方能活地長久。”
夜風撫在身上有些微涼，柳玉涵只覺得心若覆上了一層寒霜，那般刺骨，瞧著她瘦弱單薄的身子，他終是什么話也沒說，只默默地在她前頭走著。
“娘，不能就這樣放過她！柳少嫵居然敢如此對我，一定要給她個教訓才行。”
此時另一邊，柳玉離同他們分開，則是來找了李氏告狀，其中不乏柳少嫵要她轉(zhuǎn)交的那句話，她一并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李氏。
燭火跳動，李昭婉神色冷厲，右手緊握成拳，口中說道:“呵，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瞧瞧，就憑她柳少嫵，如何讓我李氏一族，付出代價。”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柳玉涵兩人已到了書房前，猶豫了半晌，柳玉涵終是推開房門，喚了一句:“爹。”
屋中的人頭也沒抬，只應聲道:“玉涵回來了？”
“是，還有……還有阿嫵，爹，阿嫵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