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覷,這柳玉涵平日里一直都十分疼愛這個妹妹,今日怎么……
“柳家血脈?哥,柳少嫵是何身份你還不清楚么?憑她也配……”
“你們柳家的家事還是自個兒回屋說去罷,平白教我們閑看一出戲。”
沈云軒自打他兄妹二人進屋以后便沒說話,此刻終是開口打斷他們的談話,續(xù)道:“她到底是你們柳家人,江南織錦坊的三小姐淪落到給小酒館送菜,這等消息傳出去,怕是要成為延陵百姓茶余飯后的閑話了。”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卿文在一旁不明就里,連賀顏之也是一頭霧水,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決定,還是把話題轉(zhuǎn)到卿老爺?shù)膲垩缟稀?/p>
三月芳菲盡,今天是三月里的最后一天,卿府顯然比平日里要熱鬧許多,各路賓客都攜大大小小的賀禮跨進卿府,一派喜慶。
“這不是顏之么,令尊身子可好?”
賀顏之笑答:“勞林伯掛心,家父身子硬朗著呢。”
林渠吩咐兩個小廝將賀禮抬進去,轉(zhuǎn)頭將要講話時,突然瞧見了他尚帶淤青的臉,忙問道:“哎,你的臉……”
賀顏之訥訥地用扇子擋住臉,干笑道:“啊前些日子摔得,沒什么要緊。”
面上笑著,暗地里早已將那個行兇者問候了千百遍。
為什么專打臉為什么專打臉為什么專打臉……
而此時行兇者卻樂呵呵地站在醉香樓掌柜的面前,樂呵呵地伸出手,樂呵呵地說道:“掌柜的,該發(fā)工錢了。”
掌柜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兩銀子,丟到柳少嫵手里,又掏出一兩給了七奴,道:“上回修馬車的錢就不從你們工錢里扣了,若有下次,就自個兒掏銀子補罷!”
“是是!”
“再不會有下次了!”
柳少嫵顛了顛手中的銀子,又堆了滿臉的笑,好聲道:“掌柜的,我下月起就不能再給酒樓送菜了。”
掌柜立馬瞪眼睛喝道:“怎么著?拿到工錢就要跑?”
“哪兒能啊,只是因家中親人尋到了這兒,要我回家去,我不敢不聽兄長的話。”
“你一個姑娘家還鬧出走?”
柳少嫵笑答:“年少輕狂嘛……”
掌柜的捻著幾根胡子,半晌一揮手,道:“罷了罷了,左右你也做足了滿月,我也沒什么好留你的。”
“多謝掌柜的!”
他連連甩手:“走罷走罷。”
柳少嫵道了謝,轉(zhuǎn)身揉了揉七奴的腦袋,道:“阿嫵姐會回來看你的,有什么麻煩就來延陵找阿嫵姐,記得了么?”
七奴用袖子摸了一把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fā)。
“好,阿嫵姐走了。”
柳少嫵握著那一兩銀子,唇邊帶著一絲笑意,走出了醉香樓的大門。
柳家,我代替柳少嫵回來了。
柳少嫵,回來了。
卿府的筵席才將開始,柳玉涵坐在賀顏之的右側(cè),而柳玉離則坐在他的左側(cè)。
自打昨日柳玉離知曉柳少嫵還活著后,就一直處于煩悶的狀態(tài),更何況自己的親哥哥還偏幫這個庶出的妹妹,更讓她不是滋味。
柳少嫵,自小就惹她厭的人,卻頂著一個柳家幼女的身份,更是頂著一個她妹妹的身份。
一個庶女,妾室所出的孩子,憑什么比她這個嫡女還風光,論詩書,論舞技,自己哪一點不如她。她那樣得爹爹的疼愛,連親哥哥也寵著她,呵,不過是因的那張臉罷了。
柳玉離只恨當年沒有畫花她的臉,那張惹人厭的臉,那張……猶勝她柳玉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