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那一脈人杰地靈,煙涼就處在延陵的邊上,可見李氏對柳少嫵有多么容不下,不過剛出了延陵,便派人將其打死,真是最毒婦人心。
柳少嫵正坐在一輛馬車上,手里攥著根草,百無聊賴地瞧著兩旁過往的行人。
自那天醒過來后,她冷靜地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形勢,想著不能就這么回到柳家,李氏強勢,倚仗她母家家大勢大,便為所欲為,若是就這樣貿(mào)然回去,怕是還要落得那樣一個凄慘的下場。
所以她便想辦法找到了一個活計,幫醉香樓每天送新鮮的蔬菜來,工錢雖不多,可酒樓答應(yīng)讓她住在西院的閣樓里,還管一日三餐,溫飽是不用愁了。待穩(wěn)定下來,再具體想想怎么回去報復(fù)那群混蛋。
跟掌柜的預(yù)支了一個月的工錢,買了幾身干凈衣裳,好好拾掇一番,她發(fā)現(xiàn),柳少嫵的容貌真是不俗,眉似新月,眼含春水,一頭青絲簡單用一根發(fā)帶束起,頗為俏麗,也難怪李氏這樣討厭這個庶女了。
她打著哈欠,旁邊的七奴戳了戳她的肩膀,問道:“阿嫵姐,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今兒個困成這樣?”
“唉,別提了,隔壁客房住進了一對夫妻,晚上發(fā)現(xiàn)相公出去喝花酒,教夫人揪著領(lǐng)子給提溜了回來,鬧騰了一整晚,害得我覺也沒睡好。”
“噗嗤……可苦了姐姐你了。”
柳少嫵大度地擺了擺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罷了,罷了。”
七奴突然想到了什么,駕車的速度放慢了些,道:“阿嫵姐,這些日子來,咱們酒樓的生意冷清了不少,你說這是為什么???”
“我哪里曉得為什么,大抵是廚房的伙夫這幾日同媳婦吵架了,心情不好,做出來的菜不得客人喜歡,所以客人都不愿來了。”
“瞧你說得一臉正經(jīng),慣會唬人的。”
“呵呵,咱們瞎操什么心呀,只要有吃的有住的,就什么都不用愁,酒樓這么大,少幾個客人不打緊的。”
七奴笑地直顫,鞭子險些脫了手:“這話可萬不能讓掌柜的聽到,不然的話,定要把你掃地出門的。”
兩人正說笑著,突然馬車猛地晃動了一下,七奴忙長吁一聲,停住了馬車。
柳少嫵扭頭向后面看去,背光下,只見綠油油的蔬菜堆里扎了一個人,看不清面目,但依稀辨得是個男人。
柳少嫵跳下馬車,大喊了一聲:“你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菜!”
“偷菜?”那人仿佛愣了一下,緊接著自顧自笑了起來,邊笑邊念叨:“偷菜,啊哈哈哈……我賀顏之堂堂七尺男兒,會當街鉆進你的馬車中偷你的菜不成?”
“那……那你干嘛……”
那人慢慢地從馬車里走了出來,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衫,順帶將頭上的菜葉子拿了下來,向柳少嫵作揖道:“在下賀顏之,方才無意冒犯二位,還望二位不要怪罪。”
“你……”
待看清楚他的臉后,柳少嫵登時怔在原地,半晌吐出兩個字:“趙黎……”
賀顏之仍是抬著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趙黎……”她又念了一遍,前塵往事猛地涌上心頭,那種痛,那些恨意,柳少嫵面目陰沉地可怕,突地蹦上前去,抬手便是狠狠地一記耳光,嘴里怒罵:“王八蛋!趙黎你這個王八蛋!沒想到啊,老天爺這樣眷顧我,穿個越也能讓我遇見你!”
賀顏之哪里想到這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子,會突然間發(fā)狠,二話不說先賞自己一巴掌,下手還那樣狠,一下子被她打翻在地,半晌愣在地上沒起來,嘴角都被抽出血來了。
一旁的七奴可被嚇得夠嗆,見她作勢還要動手,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急道:“阿嫵姐,你這是怎么了?”
“我好的很!趙黎,你竟敢聯(lián)合那些混蛋一起來騙我,還……還放火把我活活燒死!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口中罵著,柳少嫵上去抬腳欲踹,七奴死死地拉住她,叫道:“阿嫵姐,阿嫵姐你莫沖動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說,好好說……”
“跟這個王八蛋有什么好說的,你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
賀顏之捂著被打腫的右臉,指著柳少嫵氣地話都說不利索:“你……你這個瘋子!我不過就是打爛了你的馬車,你犯得著要殺了我么?!”
柳少嫵趁著七奴略微松了下拉著她的手,忙又上去狠狠地踹了地上的賀顏之一腳,七奴再不敢放手,只得拼盡全身力氣制住她的雙手,不再讓她上前一步。
賀顏之也再不能忍,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正欲開罵,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幾聲叫喊:“找到了!快來人啊,少爺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