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不遠處巖壁上見到一只手機。我攀過去拿起來一看,果然是詹姆斯的。
我疑惑道:“你的手機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詹姆斯苦笑道:“我也正想問你呢!你說,會不會是那東西干的?”
“如果是那東西拿了你的手機,上面應(yīng)該還存留著靈界的氣息,可是我嗅不到。”
“那究竟是誰干的?”
“別管這么多了,手機找著就行。你現(xiàn)在就打個電話吧!”
詹姆斯正要撥通無華給的號碼,豈料手機沒有信號,看來這山也太偏僻了。
下山后又走了五六分鐘,來到了村口。
我低頭一看手表,已是午后三點。
抬頭一看,陰暗的云層遮蔽了太陽,氣溫也漸漸變涼,整個村子都被籠罩在陰影之中。
進村一瞧,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荒涼和破敗,除了陰氣有點重以外,既沒有深宅大院的恐怖氣氛,也沒有幽冥鬼魅般的鬼村景象,整個給人予一種平淡無奇的感覺。
詹姆斯笑道:“我還以為這鬼村有多可怕!不就是沒什么人住嘛。這樣的村子在浙南地區(qū)多的是,現(xiàn)在都是旅游們的探險樂園了。嘿嘿,不是有鬼么?有本事來找你詹爺遛遛!”
我道:“這里陰氣極重,風(fēng)水布局又邪的很,你還是管好自己這張嘴巴吧,到時候要真有臟東西找上你,我可管不了。”
詹姆斯一聽這話,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
這個村子的規(guī)模不小,聽無華說曾住著三百多戶人家,可是一路走來,房子都空蕩蕩的,很多甚至都已坍塌。
不過,伏龍村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貧窮,村中有好多二、三層的小樓,都是用大塊石頭修砌而成。
村道兩旁開滿了各種顏色的小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帶刺植物,若非陽光少了點,倒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此時,天色越來越暗,空氣也變得越來越靜謐,只聽見風(fēng)呼呼地刮在干枯的樹枝上,弄出一陣令人心悸的聲音。
詹姆斯顯得有些焦急道:“這里怎么連一個人都沒有,會不會全都搬走了?”
無華道:“不可能,這里至少還住著五戶人家。”
我奇怪道:“道長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無華微一猶豫后嘆道:“因為,我有一個親戚住在這里,每個月我都會過來看看。”
詹姆斯叫道:“那你咋不早說?。∧隳怯H戚住哪里?咱們快過去請他們出來幫忙呀!”
我見無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是不是不方便打擾?”
“沒……沒有。唉,咱們這就去。”
無華領(lǐng)著我們在村中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幢二層高的小樓前停了下來。
他上前敲門,半天后“吱呀”一聲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嫗,看起來至少有七十歲。
她瞇起一雙老花眼盯著無華瞧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是建華啊,你不是月初剛來過么,怎么又來看我了?這里的交通不方便,前幾天山上又下了泥石流,你這樣跑來跑去的不安全啊。”
我一聽她喊無華道長為“建華”,登時一愣,旋即恍然。既然是親戚,肯定不會喊某某道長這么生份。看來兩人的關(guān)系不錯,多半會幫我們的忙。
無華道:“沒事,我?guī)麄冞^來轉(zhuǎn)轉(zhuǎn)。”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她說著將我們領(lǐng)到屋內(nèi)。
屋內(nèi)的家具陳設(shè)雖然簡陋古舊,但是桌子和椅子上一塵不染,看來她是個勤快的老奶奶。
沏上三杯茶后,她盯著我倆瞅了半天,說道:“這倆小朋友是你兒子?”
我倆一聽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不過按年歲來講,無華的確夠做我倆的父親了。
無華苦笑道:“趙阿姨你這是在罵我吧,我可是出家人,怎么可能娶妻生子?”
“對嘍對嘍,差點把這茬給忘了,現(xiàn)在你是出家人了。”趙阿姨一笑,隨后不無感傷道,“唉,那孩子要是能活到現(xiàn)在,恐怕也這么大了。”
無華手一抖,一杯茶差點沒灑出來,“趙阿姨,這兩位是道觀的客人,想來村里轉(zhuǎn)轉(zhuǎn)。家里那點事我們以后再說吧。”
趙阿姨忙道:“對,對,是我老太婆糊涂了。對了,這村子早幾年就已經(jīng)搬空了,要人沒人,要景沒景的,這倆孩子怎么想起來這破地方玩了?”
詹姆斯嘴快道:“我們原本是直接上伏龍山的。哪里知道半路上遇到了泥石流,擋住了車道,這才來村里找人幫忙的。”
趙阿姨一怔,道:“你……你們要去伏龍山?”
“對??!請您幫個忙,喊上村里的青壯年跟咱們過去把擋道的石頭搬開成不?”
趙阿姨沒有回答,而是望著無華道:“建華,你真的要去伏龍山?”
無華低頭道:“這兩位朋友是從外地來的,聽說伏龍山的景致好,所以非得拉上我上去看看。”
趙阿姨沉默了。
此時,就連再笨的人也看出這兩人心中有事,而且都和伏龍山有關(guān)。
我對于無華道長一早就反對上伏龍山心存懷疑,如今一見,更加深了我的疑慮。我趕緊說道:“道長已經(jīng)幫了我們很多忙,你就不用上去了。我們等看完山頭后會直接回茅山的。”
無華道:“那山不好走,還是由我來帶路吧。”
我故意問道:“道長對伏龍山很熟悉么?”
趙阿姨欲言又止,被無華打斷道:“以往來看趙阿姨的時候,抽空會上山去看看。所以那里的路我肯定比你倆熟。對了,趙阿姨,其他四戶人家都在家吧?在的話我去請他們帶上工具幫忙。”
趙阿姨道:“唉,你們來得可真不巧。小許的妻子患了重病,他帶她進城看病去了;二蛋在城里接了泥瓦匠的活,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來;旺叔被兒女接到城里過生日去了;春華兒子的學(xué)校要開家長會,他今天晚上也回不來了。”
我們一聽這情況,心想只有等政府部門派人來疏通山道了。豈料,一直等到下午五點,政府的人都沒過來,后來才來了電話,說要明天上午過來疏通。
無華道:“既然如此,我們只有先回茅山,等明天再一起過來。”
我道:“讓你把車開來開去的也太麻煩了,不如我們在村里留宿,等明天疏通道路之后再上山。”
“好吧。趙阿姨,你這里還有空房么?”
“有!村里啥都沒有,就是空房多。二樓還有三間空房,我給你們?nèi)w置歸置。”
晚飯是在趙奶奶家吃的,一葷三素,相當可口。
席間,我們得知趙奶奶是孤寡老人,早年有個女兒因故去世,就連老伴兒也在幾年前走了,如今只余下她一個人,生活十分艱辛。于是我想要留點錢做食宿費,她卻堅持不肯收,說是建華已經(jīng)幫他夠多的了,不能再收錢了。
吃完飯后,她領(lǐng)著我們來到各自的房間。
雖然房間舊了些,墻根下還有個老鼠洞在悉悉索索的響,可被褥是趕緊的。像我這種常年出門在外的,能不風(fēng)餐露宿就不錯了,哪里有這么多講究,不一會兒就躺在溫暖的被窩里睡了起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只聽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在窗前響起。
睜眼望去,只見月光在窗前剪出一個人影來,看不清男女。
“誰啊?”我問了一句。
沒有回答。
頃刻間,我驀地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這里是二樓,怎么可能有人站在窗前敲門?
我鎮(zhèn)定住心緒,下床悄悄躥至窗臺前猛的一推。
窗戶被撞得“哐當”作響,可是窗外除了清冷的月光,并不見半個人的身影。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暗忖剛才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凄冷的山風(fēng)透過大開的窗戶灌入了我的衣領(lǐng),令我禁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橫豎已睡不著,我索性決定出門去走走。
信步踱至屋外一側(cè)的空地上,只見那里正站著一個背影,凝視著遠方的伏龍山。
我上前問道:“道長,這么晚還不休息???”
“你不也沒睡么?”道長微微一笑,隨后將視線重新投向遠山,面色凝重,心中仿佛郁積著什么事情。
“我習(xí)慣晚睡了,現(xiàn)在這點上還真睡不著。”
他突然轉(zhuǎn)過頭問道:“云先生,你相信因果報應(yīng)么?”
我聞言一怔。要知道“因果報應(yīng)”是佛家的思想,我們道門并不講究這個。如果換作別的道長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好好奚落他幾句,可前幾日在茅山一連串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沉默片刻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道長你為什么這么問,是有心事么?”
“哦,沒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罷了。你千萬別見怪。”無華笑了笑,將話題一句帶了過去。
這時候,一陣山風(fēng)猛烈刮過,將身后的另一幢平房吹得屋門大開,并發(fā)出一聲“砰”的巨響。
無華回身望去,霎時間臉色大變!
我瞧他面色不對,便順著他的目光扭頭望去,結(jié)果目光剛一觸及那屋門,渾身的血液就一下子凝固住了。
從被刮開的大門中,我清晰見到那里有一張恐怖的鬼臉,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那鬼臉看起來極為詭異,呈現(xiàn)出一種僵硬和死板的狀態(tài),尤其在陰森黑暗的屋內(nèi),更顯怪異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