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哲冰愕然道:“開什么玩笑?靜賢太師叔都已經(jīng)死了十多年了。你一定是看錯了!”
我心中也沒個底,只得應道:“也許吧,不過那張臉也長得太像了。”
季哲冰道:“你怎么確定是他?你又沒見過。”
我道:“臥室相框里的那張照片就是他吧?”
季哲冰恍然道:“原來如此,你是看了照片以后才認為剛才那個人是太師叔。不錯,那張照片是他。不過人有相似,天又這么黑,我想應該是你看錯了吧。”
我只好苦笑,不過仍舊相信自己并沒有看走眼。
此時,詹姆斯和無華道長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當他們聽說我看見死了十多年的靜賢道長時,不禁齊齊色變。我觀察到詹姆斯臉上的表情純粹是驚訝,而無華道長臉上現(xiàn)出不自然的表情,似乎想要掩蓋什么。
我心中一動,問無華道:“恕我冒昧,請問靜賢道長當時是火葬的么?”
無華一怔,問道:“你問這個干嗎?”
我見他眼神閃爍,越發(fā)斷定他隱藏著秘密。
詹姆斯插話道:“小飛你這話就問得奇怪了,現(xiàn)在中國不都是火葬么?難道還能水葬?”
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如今大部分國人在死后的確實行火葬,但是也有例外。像宗教界人士,只要經(jīng)過政府批準,就能實行符合自身信仰的葬法。道門中人大都選擇入土為安,很少有火葬的。”
無華沉吟道:“不錯,靜賢師叔是土葬的??墒悄怯帜苷f明什么?”
我道:“現(xiàn)在我還不能肯定,不過相信事情很快會水落石出。”
季哲冰聽出我話中的意思,不悅道:“云先生,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是太師叔從墓里爬出來干的?”
我道:“我并沒有褻瀆他老人家的意思,不過這件事委實蹊蹺。季警官,我知道你辦案講究證據(jù),但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說不清的。我作為一名神霄派弟子,經(jīng)歷過不少靈異案件,很多時候都是憑直覺。直覺告訴我,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和靜賢道長有很大關系。不僅如此,恐怕就連無風道長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干系。”
季哲冰笑道:“在進入公安隊伍之前,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茅山上修煉。所以我能夠理解你說的直覺。即便是我們公安,很多時候也都是憑借直覺。依你的意思,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道:“打開靜賢道長的墓地,檢查一下他的尸身。”
話音一落,不僅無華道長面色大變,就連詹姆斯也覺得我太過分了。
我雙手一攤,苦笑道:“放心,這只是個人想法。我不會亂來。”
無華道長下逐客令道:“云先生,你對茅山派的恩情我們會永遠記得。只不過這是我們門內(nèi)的事,兩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明天就請下山吧。”
我本想出示無風道長給我的那塊“風火令”強迫無華開棺驗尸,可是轉念一想,這樣做太不道德,猶豫再三后終于沒有拿出來。不過,我能夠理解無華道長此刻的心情。道門講究尊卑,有些亂規(guī)矩的事情是提都不能提的。他沒有當場趕我們下山,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這多半還是看在日林國三寶的份上。
季哲冰道:“其實,我覺得云先生的提議很有道理。我也想請出太師叔的遺體好好檢查一下。”
無華道長終于忍不住怒道:“荒謬!云先生是外人,不知道我們的規(guī)矩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小冰你是我們茅山派弟子,為何也這樣說?”
季哲冰忙道:“師叔你先別生氣,我不過是想想而已。”話畢,朝我使了個眼色。
無華道長冷哼道:“這種事想都不能想!只要我當一天代理掌門,就絕不允許你們胡來。”說完,拂袖而去。
等他走遠后,季哲冰方才對我和詹姆斯說道:“現(xiàn)在是十點二十五分,兩個小時后我想去后山的墓園請出太師叔的尸身。兩位啃幫忙嗎?”
我好奇道:“你這么做不怕壞了門內(nèi)的規(guī)矩么?”
季哲冰笑道:“我不僅是茅山派弟子,更是一名警察,查明真相是我的職責。你不覺得無華師叔方才在極力掩飾什么嗎?起先我并不覺得此事和太師叔有什么關系,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蹊蹺。這件事情很可能與無風師叔的死有關,所以我一定要查個清楚。”
我會心一笑,當即答應。詹姆斯一聽是去挖尸體,起先大搖其頭,可禁不住我連哄帶騙,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兩個小時候,我們?nèi)藴蕰r出現(xiàn)在后山墓園。這里是茅山派的產(chǎn)業(yè),尋常人哪敢來搗亂,所以并未設置保安或管理人員,這大大方便了我們。
夜黑透了,月亮躲進了烏云的縫隙,天地間死一般的寂靜。
這里埋葬著茅山派上千年來的弟子魂魄,每一座都有一段詭異神秘的歷史。
墳堆并不像城市公墓那樣整齊,而是左一堆右一堆的。由于經(jīng)常有人前來祭拜,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花圈和紙錢,加上山風那哭訴般的嗚咽,倍感滲人。
憑著墓碑上的名字一路尋過去,半天后總算找到了靜賢道長的墳墓。
我們拿出元寶蠟燭先禮敬一番,然后抄起鏟子來到棺木下葬的地方。
季哲冰抓起一把土,反復觀看后疑惑道:“這里的土質(zhì)和周圍一樣都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顯然里面的棺木從下葬之后便沒有再被動過。我們是不是弄錯了?”
我道:“這并不能說明什么。很可能靜賢道長的尸身根本沒有下葬。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挖開來看看吧。”
雖然木棺下葬的位置并不算深,可我們?nèi)诉€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挖出來。
就在我們撬棺材蓋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閃電撕破了夜幕,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鳴聲,豆大的雨點嘩啦啦地打落下來。
詹姆斯驚慌失措道:“剛才天氣還好好的,怎么說變就變了呢?會不會是靜賢道長的鬼魂不高興了啊?”
我叫他不要亂說,心中卻也在犯疑。夏季已過,照理說這里不該有雷陣雨的。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們妄動死者的棺木而引起了天變?
雨越下越大,坑道內(nèi)的積水很快沒上了小腿。
我們加快速度撬開棺材板,忽然夜空中劃過一道霹靂打在棺木上。
“快閃!”我喝道。
三人被閃電的余波震得跌向坑道的角落里,差點暈死過去。
木棺熊熊燃燒起來,三把鋼制的洛陽鏟竟被閃電劈地焦黑斷折。
我們拖著幾乎麻痹的身軀接近棺木,朝里一瞧,登時愣住了。
只見木棺中只安放著一些法器衣物,根本沒有尸身。
靜賢道長在死后果然沒有下葬!
由于雨勢太大,我們來不及將泥土撒回原位,而是徑直朝山下跑去。
閃電,雷鳴,狂風,暴雨……
黑暗的破壞力充斥著整個山頭,仿佛鬼魂被打擾了安寧后發(fā)出的震怒。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讓詹姆斯和季哲冰先下山,自己則往墓園的最高處掠去。
詹姆斯和季哲冰哪里肯丟下我一個人,當即掉頭追了上來。
我站在墓園的最高處往下俯瞰,登時大呼不妙!
二人連忙問是怎么了,我滿臉懊悔道:“這墓園歷經(jīng)千年,其間埋葬著無數(shù)得道高士的法身,配合周遭的山勢,早已天然形成一個風水布局,稱為‘地陰龍’。沒想到靜賢道長的墓地正好在龍嘴處,我們打開了他的棺木等于令原本閉著的龍嘴張開。積累了上千年的陰氣全都從龍嘴中泄出,與天地間的陽之氣混亂交合,這才產(chǎn)生了現(xiàn)在的怪異氣象。”
詹姆斯道:“有什么危害么?”
我嘆道:“危害就是方圓百里之內(nèi),這種災害性天氣會持續(xù)上好幾天。”
“那咱們趕緊把棺木重新埋回去!”
“沒用的,龍口一開,不把陰氣泄氣是不會閉上的。”
“那要持續(xù)多久?”
“少則五天,多則半月。”
“乖乖,這暴雨要是持續(xù)一周以上,那附近的城鎮(zhèn)不得成為汪洋澤國?。〔恍?,這簍子是我們捅出來的,一定要把它補上。”
雖然神霄派以駕馭天象氣候聞名于世,可我自知修為還遠未到天人感應的地步,不由得苦笑道:“怎么個補法?”
詹姆斯語塞。
就在我們茫然無措時,季哲冰突然指著遠方的一座山頭道:“快看那是什么?”
我們順眼望去,只見數(shù)道白光從山頭沖天而起,直沒入天邊的烏云之中。
白光的放射持續(xù)了近一分鐘,漸漸的,奇跡出現(xiàn)了!
雷電消失了,雨勢在減小,就連月亮也離開了烏云的臂腕。
一切又恢復了靜謐。
季哲冰驚道:“那是什么東西?”
詹姆斯也愣道:“不知道,沒準是氣象站發(fā)射的人工停雨炮彈?”
我道:“你少胡扯了,只聽過人工增雨炮彈,哪來的人工停雨炮彈?而且瞧這情形也不是人類目前的科技能夠做到的。當然,也可以排除是有人開壇做法,因為據(jù)我所知目前國內(nèi)還沒有這樣的高人。”
正當我們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團刺眼的白色光暈射了過來,定睛一瞧,赫然是無華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