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揚見我倆在那里小聲嘀咕,便走了過來問道:“你倆在說啥悄悄話呢?”
詹姆斯和我互視一瞥,見我點了點頭,便壓低了聲音道:“王老板,我倆瞅著這徐道長不太地道,不會是鬼子派來的特務(wù)吧?”
王文揚驚問何故,詹姆斯便將我倆方才的分析簡單說了一下。
詹姆斯道:“這道長身手驚人,又能屢次在龍爪和機關(guān)下逃生,本領(lǐng)非同小可,我看他那倒斗的本事和經(jīng)驗比咱仨加起來都強,完全可以一個人進(jìn)來尋寶,為啥要便宜我們幾個?”
我也道:“先不說這墓里到底有沒有啥日林國三寶,光咱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就跟徐道長先前所說的大有出入。比如這木槨下的世界,他事先只字未提,可我瞧他一路走來十分熟稔,其中大有蹊蹺?王老板啊,你好歹也是經(jīng)過不少風(fēng)浪的前輩,到頭來別給一鬼子給忽悠嘍。”
王文揚大力一摸光頭,沉聲道:“我當(dāng)時也查過他的底細(xì),可惜一點都沒能查到。再加上古墓里的寶藏太過誘人,老子也沒往深處想。媽的,他要是敢忽悠老子,回去拿挺機關(guān)槍把他突突了!”
詹姆斯愕然道:“你還業(yè)余搗騰軍火?”
“這年頭,啥值錢老子就搗騰啥。”王文揚嘿嘿一笑,滿眼盡是殺氣。
我倆愕然。
此時,徐道長療傷完畢,略微松弛了下筋骨后便站了起來。
我道:“這里誰會說日本話的,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詹姆斯自告奮勇地來到徐道長面前,猛的一鞠躬,口中嚷嚷道:“啊里啊多,骨咋你媽死,牙買爹!”
徐道長一怔,茫然地望著他。
我見徐道長臉上表情不似作偽,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自己懷疑錯了?不過即便這老道不是鬼子,也個來歷蹊蹺的人,只是當(dāng)下不便撕破臉皮,便對詹姆斯故意喝道:“我說大偉啊,你說的這是哪國的鳥語?要沒事了咱就趕緊出洞,這地方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呆了。”
詹姆斯忙道:“我這不是瞅著氣氛太嚴(yán)肅了,隨口說兩句鳥語逗逗悶子么?道長啊,我這是用越南話夸您來著,您別在意啊。”
徐道長冷哼一聲,反手提起烏黑長劍離開了洞室。
來到洞口,正猶豫著該往那邊走時,我對面的詹姆斯忽然整個人定住了,一張嘴巴撐的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我沒好氣道:“咋了,這一驚一乍的?”
他面色惶恐地指著我身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上話來。
我心中一凜,暗忖不會又來一只山鬼吧?
強壓住心中的恐懼回身望去,頓時呆住。
手電的光芒在甬道里映襯出一個人影,正是失蹤多時的小李!
我忍不住驚呼,驚動了另一邊的王文揚。
“死小子上哪兒去了?老子還以為你掛了!”王文揚一個箭步上前將小李摟在懷中,滿臉激動。
我們本以為兩人只是老大和馬仔的關(guān)系,沒想到其間竟充斥著如此真摯的革命情感,頓時唏噓不已,對王文揚的印象也大為改觀。
出乎大家的意料,小李只是表情冷淡地“嗯”了一下,然后問道:“你喊我什么?”
王文揚一呆,蹙眉道:“別給老子裝瘋賣傻!對了,你是怎么逃出來的,那怪物沒吃了你?”
小李沒有回答,而是茫然四顧,半晌后方才緩緩道:“你叫我小李?我叫小李?我叫……”他喃喃自語著,隨即捧著腦袋面色痛苦地思索著。
我愕然道:“他不會是被嚇壞了吧。”
王文揚登時急了,“我說小李啊,你可千萬別嚇唬我。大不了以后我不罵你了,你可千萬別傻了啊!”
詹姆斯本想湊趣調(diào)侃幾句,可見好好的一個帥小伙成了這副德性,心中不忍道:“王老板你也別急,給他點時間好好想想。我看八成是被那怪物給嚇的,要是你逼的太急,把他給整進(jìn)青山精神病院可就真完了。”
王文揚一想也是,忙對小李溫言道:“不急,不急,咱慢慢想啊,對,邊走邊想……”
小李聞言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茫然問道:“走?去哪里?”
詹姆斯苦笑道:“還能去哪里,當(dāng)然是走出這個鬼地方!”
我問小李道:“你還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么?”
小李陷入了沉思。
我怕他像剛才那樣抓狂,忙道:“要是真想不起來了也別勉強。”
小李苦惱地點了點頭。
我們朝小李來時的那個甬道走去,本以為和先前一樣,走個一兩百米就會遇到洞室,豈料連續(xù)走了半個多小時都還沒碰到。
詹姆斯正忍不住想要發(fā)牢騷,前方一扇朱漆大門忽然掠入眼簾。
我們?nèi)讲⒆鲀刹降嘏苌锨叭ィT板,心中涌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我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里和之前那個洞室很像?看,這里也有一副二桃殺三士的壁畫。”
詹姆斯道:“也許只是相似而已。”
“進(jìn)去看看就知道了。”
經(jīng)過上一次被反鎖的教訓(xùn)后,我們決定分成兩組,由我和道長進(jìn)入洞室,其他人守在門外。
說實話,我現(xiàn)在對這來歷不明的老道十分警覺,在推開大門后,與他并排打著手電向洞內(nèi)摸去。
一股熟悉的氣味彌漫過來。
我心中一凜,側(cè)首一望徐道長,只見他臉上的表情也和我一樣。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手電一起轉(zhuǎn)向那氣味飄來的方向,頃刻間猶如五雷轟頂,齊齊呆住。
冷汗……
我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仿佛一切都定格在這一瞬間。
詹姆斯在門外等了許久都不見動靜,生怕我出了意外,便朝洞內(nèi)小聲喊道:“喂,里面到底怎么了?小飛你倒是說句話呀!”
見半天沒有回應(yīng),三人連忙闖了進(jìn)來。
洞中黑暗難辨事物,詹姆斯摸出幾根磷光棒扔向四周。
“唰!”
在綠光的映照下,三人像看見了某種極為恐怖的東西般釘在了原地。
白骨……
水潭……
一切都和先前的那個洞室一模一樣。
“小……小飛,你覺得這里……”詹姆斯語音發(fā)顫。
我也顫聲道:“我覺得咱們又繞回來了,你們覺得呢?”
眾人無語。
這地方太過古怪。
就算世上有兩個相似的空間,也不可能像眼前這般,簡直跟克隆的一樣。
我心中一動,拿起博伊刀在洞壁上刻下了一個明顯的符號,而后說道:“咱們繼續(xù)往前走,看是否會碰到同樣的情況。”
出了洞口,大家繼續(xù)前行,豈料在半個多小時候又來到一扇無比熟悉的朱漆大門前。
推門而入,一股熟悉的氣味再次掠入鼻尖。
我趕緊閃向洞壁,赫然見到了先前刻下的那個符號。
其他人也看見了,心頓時跌入了寒天冰窖之中。
我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道:“大家向后轉(zhuǎn),往來時的路回去,走的時候慢一點,用手電仔細(xì)照一下兩邊的石壁。我想我們可能是走到岔路上去了。”
話一出口,大家面上都緩和了許多。
盡管他們也覺得這個答案有些荒唐,可除此之外暫時也沒有再合理的解釋了。
“岔路?不對啊,我們一直是向前走的。”癡呆的小李忽然蹦出了這么一句。
詹姆斯惱道:“我說你小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要是裝傻的話,小心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你!”
“傻?傻……”小李眼神茫然地看了看詹姆斯,隨后低下腦袋,兩手不斷地饒著彎玩。
“大偉,小李現(xiàn)在好歹也是一病人,你就不能發(fā)揚點人道主義精神,少說幾句么?”我微有些責(zé)備地對詹姆斯道。
詹姆斯沒好氣道:“這鬼地方要是再待下去,就連老子也要成神經(jīng)了!到時候看你發(fā)不發(fā)揚人道主義精神。”
一直在打量四周的王文揚插道:“我覺得小李說的沒錯。以我們剛才的走法,應(yīng)該離原來的洞室越來越遠(yuǎn)才對,不可能回到老地方。這里一定有古怪!也許……”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忽然現(xiàn)出恐懼的表情,喃喃自語道:“也許咱們碰上了‘回魂路’。”
“回魂路是啥?”
王文揚面色陰沉道:“據(jù)說有些古墓主人在往生后陰魂不散,與古墓融為一體,產(chǎn)生強大的靈力,給盜墓者制造種種幻象。這回魂路便是幻象的一種,能令盜墓者像遇上鬼打墻一般在原地打轉(zhuǎn),無法找到出路,最終困死在墓中。”
我想起先前在墓道口點燃的三根香煙,心頭凜然,從背包里取出探靈羅盤,卻見磁針亂轉(zhuǎn)起來。
果然是有靈界的生物在作祟。
不過,我心頭疑惑,先前在甬道行走時我也悄悄拿出羅盤看過,那時的磁針是靜止不動的。
不過眼下情勢危急,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我知道這回魂路的原理和玄門法陣差不多,便決定以陣破陣。
當(dāng)下從包內(nèi)取出八個茶碗蓋大小的銅燈點亮,并按先天八卦的方位擺好,然后用紅繩連接起來,結(jié)成一個“先天一炁雷陣”。
我手握一張“使者本身符”躍入陣中,雙腳分踏在陰陽魚眼的位置上,閉目凝神,心中默念赤鴉咒。
余者背靠著我,替我護(hù)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八盞銅燈上的火苗奇跡般地旺盛起來,甬道中隱約回響著轟隆隆的雷鳴聲。
與此同時,甬道像兩個不同的空間重疊般微微振動起來。
果然有靈體在作怪!
我加速念咒,想盡快驅(qū)除甬道內(nèi)的靈體。
神霄派的陣法需要布陣者將自身五臟六腑中的先天之炁與法陣的能量交融貫通,以達(dá)“人陣合一”的境界,所以在施法時要堅決避免外界的干擾。
我原本請詹姆斯他們?yōu)槲易o(hù)法,豈料一個身影偷偷靠近法陣。
眼角的余光瞥去,竟然是小李!
早先我讓王文揚好好看著他,沒料到竟然會出這種狀況。
此刻我已到了施法的關(guān)鍵時刻,無法開口說話,只是心中叫苦不迭。
果然,他一腳踢翻了燈臺,并“嗤嗤”傻笑起來。
那盞燈臺聯(lián)系著我的心臟,燈臺一倒,強大的炁流登時逆勢躥入經(jīng)絡(luò),迫得我嘔出一大口鮮血,法陣也宣告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