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日在運河小筑時,那女孩在經(jīng)過我身邊時突然給了我一個奇怪的眼神,那個眼神絕非善意,而且好像認(rèn)識我似的。至于巷子里的老奶奶更是來歷不明。
最為關(guān)鍵的是,她倆出現(xiàn)的地方都離我家不遠(yuǎn)。
于是我問:那么女鬼于美華呢?她與這件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同樣是被派來監(jiān)視你的棋子之一。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她不幸撞到了‘哈拉帕之眼’派駐此地的一名高層。這個高層的姓名已不知曉,只知道他有個代號叫‘龍眼’。龍眼和我一樣都不是人類,以吸食人血為生。不同的是,他的法力比我更為強(qiáng)大,能夠拋卻死者的肉身,直接轉(zhuǎn)化她的靈魂為己所用。于美華的冤魂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心智,一切都是‘龍眼’在背后操縱。”
我疑惑道:“那你為什么之前不殺她們?”
“因為我也想看看龍眼究竟在玩什么把戲。先前以為她們與你父親的失蹤有關(guān),所以用你當(dāng)誘餌引她們出動,沒想到我錯了。就在你和女鬼相斗時,我摸到了龍眼在本地的巢穴,可惜被他溜走。”
我沉默了。
盡管到此時也不敢完全相信劉詩綺的話,但是她的話已經(jīng)震撼了我。
我問:“哈拉帕之眼究竟是什么組織?”
她沒有回答,我感覺到她的生命力正在逐漸下降,而自己體內(nèi)的生命力正逐漸旺盛。
然而,這并非我要的結(jié)果。
我嘶啞道:“停下!快停下!我不要你的靈力,只要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沒有理會我,而是加快了速度,同時口中說道:“龍眼十分狡猾,雖然我將他擊退,卻也中了圈套活不過幾天。與其就這么死去,還不如替你父親了去一樁心事。唉,我知道你八字過硬,原本只有三十年的陽壽,所以一直借酒消愁。如今我用法陣逆天改命,已將你八字中的刑傷煞氣洗去,你今后會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什么?你竟然……
不知為何,我喉頭有些哽咽。
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倉庫外接踵而至,洪亮的聲音驟然響起:“住手!不然我要開槍了!”
劉詩綺回頭一瞥,見趙警官手里拿著一把造型別致的弩,不由得眼神焦灼起來,可她并沒有躲避的意思。
我自然看到了那把弩,也看到趙警官正用食指摳動扳機(jī)。
我焦急地張大了嘴巴,卻只能發(fā)出十分微弱的聲音,以她目前的距離根本聽不到。
“嗖!”
鋒利的弩挾帶勁風(fēng)從后貫穿了劉詩綺的胸膛,生命力的輸送戛然而止。
這并非普通的箭,而是祖師爺流傳下來的三寶法箭。
此箭乃血魃克星,因為煉制不易,加上古法早已失傳,所以至今只剩六支。
來這之前我曾請出一支法箭,而后打電話給趙警官交待了一些事項以防不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劉詩綺眼中露出一絲惋惜,軟癱在地上。
“都是假的,小……小心你的老板,不要相信……任何人。等我死后,取出我體內(nèi)的血玉,上面有哈拉帕組織的線索。”
這是她最后的話,隨后變成一具真正的尸體。
趙警官撲到我身前,一臉焦急道:“你沒事吧?”
望著這張純凈的臉龐和眼神,我即便心中痛苦也惟有報以苦笑,“沒事,幫我把鏈子解開吧。”
鎖鏈很粗很長,趙警官和兩名同事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把它弄開。
劉隊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苦笑道:“還好我們沒有來晚,否則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他低頭一瞥地上的劉詩綺,搖頭道:“沒想到她才是真真兇。”
我本想說些什么,可是回想起劉詩綺臨終前說過的話,便咽了回去。
不能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在警察局也難保沒有哈拉帕之眼的臥底。
刑警們將劉詩綺的尸體帶回警局化驗,劉隊長親自開車將我送往市一醫(yī)院,并和趙警官在病房里簡單錄了下口供。
這份口供當(dāng)然不能有任何靈異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結(jié)果被歸類為變態(tài)女殺手案。
等劉隊長和趙警官走后,我疲倦地躺在病床上,腦海中滿是劉詩綺說過的話。
原來父親并沒有死,那么他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
還有劉詩綺所說的真相是什么?哈拉帕之眼到底是什么?
原本以為一切都很簡單,沒想到事態(tài)的發(fā)展越來越復(fù)雜,其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一定要弄個清楚!
我打開電腦網(wǎng)頁,先在百度搜索引擎下輸入“哈拉帕之眼”五個字,發(fā)現(xiàn)并沒有這項結(jié)果,所有的搜索結(jié)果都是“哈拉帕”或者“之眼”。
哈拉帕?
對了,就從哈拉帕之眼查起,因為這三個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我再次輸入“哈拉帕”三個字,立馬跳出765000個搜索結(jié)果,其中第一個搜索結(jié)果已給出答案。
原來,哈拉帕是位于巴基斯坦旁遮普省原先拉維河流域的一座城市,也是古印度和流域文明時期的一座城市遺址。
通俗意義上的哈拉帕指公元前第三至第二千紀(jì)印度河流域的城市文明,有發(fā)達(dá)的社會經(jīng)濟(jì)結(jié)構(gòu),后來被南下的雅利安人所滅亡。
據(jù)傳說,這個史前文明有許多未解之謎,其中包括遺址內(nèi)發(fā)現(xiàn)有核爆過的痕跡。古印度的許多神話史詩中也提到過這座城市,毀滅于一場神魔大戰(zhàn)。
我闔上了筆記本,兩道眉毛糾結(jié)在了一起。
血魃是華夏大地上的魔,為何會與千萬里之外的哈拉帕扯上關(guān)系?還是說她口中的“哈拉帕之眼”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際,手機(jī)響了。
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劉隊長的聲音:“云飛,打擾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有什么話您盡管直說。”
“法醫(yī)剛剛傳來消息,說是劉詩綺的尸體發(fā)生了變化……”劉隊長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焦急,其中夾雜著幾分恐慌。
我心中一動,劉隊長并非不知道劉詩綺的靈異身份,對于接下來可能出現(xiàn)的尸變也不會大驚小怪,可現(xiàn)在他如此模樣,分明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當(dāng)下問道:“哦?什么變化?能仔細(xì)說說么?”
“唉,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法醫(yī)拍了照片,你告訴我你的電子郵箱是多少,我現(xiàn)在給你發(fā)過去。”
一分鐘后,我打開了電子郵箱,果然看到一封陌生郵件。
郵件的附件里有幾張照片,打開一看,驚得我登時呆住了。
照片上已分辨不出這究竟是否劉詩綺的尸體,只見一大灘暗紅色的血肉模糊地堆砌在一起,令我想到了一大塊血紅色的“太歲”。
難道這便是血魃的真身么?
這個問題已無從考起,因為幾千年來還是頭一個血魃死在自己面前,真身是否如此恐怕也只有血魃自己知道了。
不過,我的視線很快落在血肉中央的一塊白瑩瑩的事物上。
將照片放大后仔細(xì)一瞧,貌似是一塊白玉雕成的裝飾品,上面布滿了許多看不懂的紋路。在玉的中央刻著一只大大的眼睛,仿佛正在注視著自己。
血玉!哈拉帕之眼!
我想起劉詩綺臨終前說的話,連忙撥通了劉隊長的電話,“劉隊,照片我已看過。你們還沒有將尸體處理掉吧?”
“當(dāng)然沒有。出現(xiàn)這種事情,連法醫(yī)也不知道該怎么寫報告了。”
“劉隊,有件事情想麻煩您。”
“請說。”
“我想取回她的遺體下葬,您看行么?”
劉隊長聲音懷疑到:“這東西差點害死你,你這么做想要干嗎?”
我不便向他透露真相,只好道:“她本身是僵尸所化,若不能妥善處理尸體,難保不會有異變。”
劉隊長沉默半晌后說道:“云飛啊,我的確不明白靈界的事情。不過,如今尸體已被低溫冷凍起來,等待日后再次解剖。這件案子已經(jīng)驚動了上邊,所有檔案都已交由省里,沒有省里領(lǐng)導(dǎo)的批準(zhǔn),誰也取不出那具尸體。”
我只得嘆息道:“低溫冷凍起來也行,至少不會再發(fā)生尸變。”
劉隊長道:“對了,過幾天省里會派專案小組秘密下來調(diào)查。云飛,我會隱瞞你的真實身份,盡量不讓專案小組的工作騷擾到你。”
“謝謝!對了,劉隊,我在照片上看到有一塊白玉躺在尸體上,那塊白玉還在么?”
“好小子,眼睛就是尖!那塊白玉我已當(dāng)做證物取了出來。怎么,那東西有問題?”
我當(dāng)然不會說出哈拉帕之眼的事情,只是胡謅道:“我曾在一部古籍中看到過類似的記載。血魃死后,它的精魄并不會立即消散,而是化作某種物件留存于世,類似于高僧火化后留下的舍利子。這塊血玉會不斷吸收人的陽氣,如果不立刻銷毀的話,血魃會借由血玉重生。”
“嚇!你可別唬我啊!”
“事關(guān)重大,我哪里敢嚇唬你。”
“行,我現(xiàn)在就去把玉給扔進(jìn)高溫熔爐里。”
“別!血魃喜熱畏寒,你這樣做只會促進(jìn)它的生長。”
“這……那我把它放進(jìn)冷藏庫里?”
“這血玉是靈界之物,等閑手段是無法處理得當(dāng)?shù)?。劉隊,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交由我來處理如何?”
原本以為他會推諉,沒想到毫不猶豫道:“行!尸體拿不出來,血玉卻沒多大問題。我給你留著,等你養(yǎng)好傷后再處理。對了,云飛啊,這幾天有空給小陳打個電話啊,人家小姑娘可著緊你的傷勢啦,哎呀……你打我干嘛……打師父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哎呦!”
“他有事沒事關(guān)我屁事啊!哼!”電話里傳來小陳的聲音,然后被粗暴地掛斷了。
回想起小陳那張?zhí)煺鏌o邪,卻又堅毅果敢的俏顏,我不禁心頭一暖,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天一早,劉隊長便親自送來了那塊血玉,我鄭重收好,并向他保證完成任務(wù)。
望著他那忠厚誠懇的眼神,我不禁有些心頭發(fā)虛,同時也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的信任。
不過,事情的真相太過撲朔迷離,令我不得不用盡各種方法去解開答案。
回到家中,我反復(fù)查看著血玉,發(fā)現(xiàn)它除了觸手處和人的體溫差不多外,并無其他特別之處。
可以肯定的是,這塊血玉并非由劉詩綺的精魄所幻化,而是另外一種獨立的物體,很可能是她事先吞入腹中的。
不過,血玉中央的那只“大眼睛”四周布滿了稀奇古怪的紋路,不知道是圖案還是某種奇怪的文字。
對于鑒別古物,我自知是外行,微一沉吟后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