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大紅正裝,紫綃翠紋裙,裙擺用金絲繡了四喜如意圖,領(lǐng)口和袖尾都繪上了代表長壽的簡鶴,天寒地凍的,外面搭配了軟毛織錦披風(fēng),端的是富貴呈祥,莊重秀慧。
不得不說,夏姨娘為了這件衣服確實費盡了心思,這顏色是王嘉鈺最喜歡的,這款式是最能突出王嘉鈺身材的,然而這件衣服,也是最能奪王嘉鈺名聲和榮寵的!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這件衣服是用特殊的布料染織的,一旦遇到提前調(diào)配好的酒,只需不到十滴,就能讓這件衣服顏色盡退,再艷麗的服飾,也會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化作了衣服最原始的顏色——白色!
在老夫人的壽禮上,紅衣突然變白衣,會造成怎樣的效果?
這絕對不止老夫人生氣這么簡單,尹家丟盡了臉面,王嘉鈺這一生的名聲,也徹底完了,甚至還會連累京都的王家,而且,將來若是老夫人出了任何意外,王嘉鈺都逃脫不了干系。
甚至尹婉萱這個剛剛回到尹家的大小姐,也會被無限非議。
王嘉鈺百口莫辯,而和她相反的,則是出盡風(fēng)頭風(fēng)光累累的夏姨娘,她們母子的飛黃騰達,也是從這里開始!
尹婉萱摸著這個柔軟的布料,絲質(zhì)的布緩緩滑過尹婉萱的手掌心。
夏姨娘給王嘉鈺準備了這么份好禮,尹婉萱自然要禮尚往來!
尹婉萱知道王嘉鈺和她剛剛相認,她一下子給王嘉鈺提議不好,所以尹婉萱決定慢慢來,她道:“母親,這衣服真漂亮,看似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但用的布料,拆開來可以做成三件呢,夏姨娘為了制作這件衣服,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是啊,這件衣服確實不錯。自從嫁進尹家之后,日常著裝要適合尹家,娘親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這么好看的衣服了……”王嘉鈺感嘆道,她本是王家最寵愛的小姐,卻自愿嫁入尹家吃苦,這么多年來過著節(jié)儉的生活,雖然沒有后悔過,但總歸是懷念過去風(fēng)光的日子,所以一看到這件衣服就愛不釋手,忍不住給尹婉萱看看,“婉萱也喜歡的話,到時候母親問問夏姨娘這布料哪來的,再給你做件衣裳!”
“那怎么成,這種適合母親顏色的衣裳,母親穿才最好看,我身為女兒家,穿了那是笑話。”尹婉萱微笑道:“不過母親,我曾居住的那個小村莊,就鬧出了個笑話,正巧是我回尹家的前幾日聽說的,您要不要聽我說說呀?”
女兒這樣提議,王嘉鈺哪里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立刻道:“萱兒想說,就說吧,讓母親聽著也樂一樂。”
“這說的是呀,隔壁村里有個郎君看上了我們村兒的也一位姑娘,小兩口不論外貌還是家底子都十分般配,兩方父母也很滿意,于是雙方父母見面后,就直接定下了親事,選了個黃道吉日,讓新郎兒騎著馬兒去應(yīng)接新娘。結(jié)果姑娘家的人等呀等,等呀等,都過了時辰了,新郎竟然還沒到,他們一著急,去打聽一問,才得知村頭那與他們有仇李老戶家,那日竟將自己家的門口像模像樣地擺了大紅燈籠與大紅對聯(lián)起來,李老戶那女兒,也穿上了大紅衣,新郎進這個村,一見這情形,還以為這就是自己要娶的新娘家,最后把李老戶家的女兒給取走了……等這真正的新娘發(fā)現(xiàn)此事之時,李老戶家的女兒,早就和那新郎成親拜了堂,一切都成為定居,您說,這荒不荒謬?”
王嘉鈺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看著鬼機靈,竟然也會信這般荒謬的事情。兩家說親事,哪里是那么簡單的,新郎去迎娶新娘,是有人引路,除非那真正的新娘不想嫁人,否則新郎斷不會走錯路的。還有,那老李故意將家擺成那樣,還將自己的黃花閨女這樣送人,怕是早就和新郎有情義了罷。”
“母親英明,想透了萱兒想不到的事情。”尹婉萱道,“萱兒只覺得這件事情有趣,那日是新娘子的大喜日子,她穿著紅衣裳,若不是老李家的新娘子也穿了紅衣裳,她的家還離村頭近,新郎又怎么會走錯路呢……”
王嘉鈺點了點頭,慈愛地摸了摸尹婉萱的頭:“你這般想也不錯。”
“好了,有趣的事兒說完了,母親,我們一起去見父親吧。”尹婉萱道。
“好的。”王嘉鈺說著,將衣服掛回原位。
尹婉萱看著那衣服,似是不經(jīng)意地道:“這顏色,紅的這般好看獨特,比別的衣服都好看的多,要不是過幾日參加老夫人的壽宴穿了,等將來母親生日的時候,穿上它,才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呢。”
王嘉鈺聞言,愣了一下,看向尹婉萱,卻見尹婉萱已經(jīng)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說的一般。
她忍不住轉(zhuǎn)過頭又看了看那衣服,隱隱的覺得有幾分不妥……
這個衣服的顏色,確實好看,但也太過喧賓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