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祈微微皺了皺眉,腳步停了下來,溫婉蓉就站在離他幾步遠(yuǎn)的地方,一雙秋水剪瞳里盈滿了深情,偶爾閃過一縷如訴如怨的凄楚。
霍展祈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
溫婉蓉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表哥就站在自己面前,情緒自然激動(dòng)得很,她走上前想靠近表哥,沒想到表哥卻往后退了幾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表哥……”溫婉蓉覺得自己都要心碎而死了,她哀切的呼喚出聲,面上帶著明顯的受傷。
“表妹。”比起溫婉蓉的激動(dòng),霍展祈的態(tài)度卻是非常平淡,他對著溫婉蓉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一點(diǎn)兒也不熱絡(luò),惹得溫婉蓉又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表哥,你為何變得如此冷淡?”溫婉蓉哀切地開口,語帶指責(zé)的問著霍展祈。
“外頭曬,表妹還是快回去的好。”霍展祈沒有回答溫婉蓉的問題,反而淡淡地叮嚀了一句。
“表哥,我就知道你還是關(guān)心我的。”誰知溫婉蓉聽見霍展祈的關(guān)心,頓時(shí)心花怒放,臉上的表情也轉(zhuǎn)為羞澀和喜悅,絲毫不介意對方的答非所問。
霍展祈看著溫婉蓉欣喜的模樣,眼神閃了閃,開口說道:“你是我的表妹,這一點(diǎn)是不會變的。”
溫婉蓉聽他這樣一說,心里又漫上了酸澀,她想當(dāng)?shù)模沃故撬谋砻茫?/p>
“表哥,你高興么?”溫婉蓉突然開口問道,霍展祈愣了愣,面上露出了些疑惑,溫婉蓉見狀,把話說的透亮一些,“娶了顧氏為妻,表哥你高興么?”
“顧氏是父皇賜婚,皇奶奶和母后都看好的人,我自是高興的。”霍展祈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聽在溫婉蓉的耳里,自是解讀為霍展祈也是滿心不愿。
思及此,她不禁有些興奮,她就知道,她和表哥之間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再說她這么多年來的陪伴,如何會輸給一個(gè)上不得臺面的商戶女?
越想她便越有底氣,深深覺得顧歆就是擋在她和表哥之間的阻礙,只要將顧歆除了,她和表哥便可以雙宿雙飛了。
因此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表哥,若是沒有了顧氏,你可愿娶我?”語畢,臉頰已是一片羞紅,雖然她傾心霍展祈,但是讓她一個(gè)未出閣的姑娘家主動(dòng)談及婚嫁,那也是夠羞人的了。
“表妹,母妃一直很喜歡你,若是母妃愿意,我自當(dāng)聽從母妃的安排。”霍展祈眼中閃過一絲晦澀,并沒有正面回答溫婉蓉。
不過他這樣說,已經(jīng)算是半應(yīng)允了溫婉蓉的請求,溫婉蓉聽罷,自是欣喜雀躍不已,她低垂著頭羞澀地說道:“還望表哥記得今日之言,婉蓉告退。”
接著,她匆匆福了福身子,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待到溫婉蓉的身影消失后,霍展祈這才轉(zhuǎn)身從相反的方向離開,誰知他才剛離開,就有一道身影從花廳前廊下的一根柱子后面走出來。
身影不是旁人,赫然便是顧歆。
顧歆望著溫婉蓉消失的方向,唇角噙著一抹冷笑,真是好一個(gè)知書達(dá)禮的溫家嫡女,真該讓外頭的人瞧瞧,她一個(gè)未嫁的姑娘家,是如何勾搭已經(jīng)成家的表哥的。
她伸出手捋了捋鬢邊的亂發(fā),不自覺的回想起方才在浴房里的荒唐,心里猛地一縮,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霍展祈果真是個(gè)冷心冷情的賤人,和她纏綿過后,轉(zhuǎn)身就能和表妹談情說愛。幸好她早就看穿了對方的真面目,再不會傻傻的奉上一顆真心讓對方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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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宴過后,顧歆便開始正式接管了王府里的中饋。
原本說好三日回門之后便要讓她掌中饋,可正好遇上溫府的賞花宴,因此顧歆自動(dòng)向霍展祈提出要暫緩幾日。
霍展祈顧念著她初入王府,人事都不熟悉,便也沒有強(qiáng)求對方一定要立刻接下來。
待到賞花宴過后的隔日,顧歆早起服侍霍展祈更衣,順便開口向他討要了呂媽媽?;粽蛊頉]有二話,當(dāng)下便傳了呂媽媽過來,將她給了顧歆,隨后便上朝去了。
霍展祈離開之后,顧歆也沒有急著和呂媽媽說話,只是讓琥珀帶呂媽媽下去吃茶用點(diǎn)心,等到她也用過早膳之后,這才使人去請了呂媽媽過來。
顧歆見著了呂媽媽,揚(yáng)起一抹溫和的笑容,客氣地說道:“呂媽媽,希望你不要怪我將你從王爺身邊要了過來,因著你是王爺身邊的老人,所以我才厚著臉皮向王爺開這個(gè)口,日后我有許多地方還得仰仗你呢。”
“王妃言重了,承蒙王妃看得起,老奴自當(dāng)盡力。”呂媽媽面容嚴(yán)肅,一板一眼的答道,并沒有因?yàn)轭欖У目蜌舛潘痢?/p>
“呂媽媽太過自謙了,我問過王爺了,王爺說之前王府后院都是你在打理的,你將后院管得很好,日后便一切照舊吧。”顧歆的話里一點(diǎn)兒也聽不出心虛,盡管她和霍展祈從來沒討論過管家之事,不過她也不怕穿幫,畢竟呂媽媽也不可能去問霍展祈此事是真是假。
呂媽媽本來嚴(yán)肅的面容,聞言之后和緩了幾分,她開口說道:“王妃放心,老奴省得了。”這次的話語中帶了幾分真心的恭敬。
顧歆聽罷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便讓呂媽媽下去了。
呂媽媽離開瑾嵐院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院子里已經(jīng)有幾個(gè)大管事等著她了。
“都先散了吧,按照往常的時(shí)辰來便行了。”呂媽媽揮揮手,幾個(gè)大管事面面相覷,就是心里好奇得緊,可也不敢違了呂媽媽的意思,只得訕訕的離開了。
唯獨(dú)管著針線房的陶媽媽沒有離開,她和呂媽媽是舊識,都是霍展祈還沒有出宮開府前就在他身邊侍候的老人了。
呂媽媽見陶媽媽跟著她進(jìn)屋,也沒有趕她,讓屋里侍候的小丫鬟上了一壺茶后,把小丫鬟揮退了,這才開口說道:“你這老貨,難得見你起這么早啊。”
“快別寒磣我了,你快說說,今兒個(gè)一大早王爺找你去做啥啊?”陶媽媽連茶都顧不上喝,急忙開口問道。
“還有啥,為了王妃接管中饋一事啊。”呂媽媽淡淡地說道。
“唉呦,我的老姐姐啊,你這話就別說半句啦,大家都猜到肯定是為著這事兒,你給我說道說道,王爺?shù)降子猩墩鲁蹋?rdquo;陶媽媽性子急,連連催促著呂媽媽。
“能有啥章程,自然是吩咐我將賬簿理一理,改日隨著庫房鑰匙和府里的對牌一并交給王妃啊。”語畢呂媽媽端起茶杯,微微地啜了一口,彷佛看不出陶媽媽焦急的神色似的。
“老姐姐啊,我這話你可能不愛聽,可你得多個(gè)心眼,王妃新官上任,肯定想著燒那三把火,若是不當(dāng)心些,你可就成了第一把火啦。”陶媽媽湊到呂媽媽身邊,壓低音量說道。
“噤言!”誰知呂媽媽聽了卻是橫了陶媽媽一眼,厲聲說道。
接著呂媽媽冷著臉,沉聲教訓(xùn)著陶媽媽,“王妃是我們可以議論的么?從宮里出來久了,你便松懈了是吧?倘若你再這般口無遮攔,那便回宮里去吧。”
“別,老姐姐,我錯(cuò)了,是我說錯(cuò)話了,該罰。”陶媽媽趕緊求饒,一邊說著一邊掌摑了自己幾巴掌。
“行了,沒有下次。”呂媽媽見好就收,開口讓陶媽媽停了下來,頓了頓,緩緩問道:“你這話是誰教你的?我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沒有人點(diǎn)撥,你是萬萬想不到這些的。”
陶媽媽心里一跳,眼神有些漂移,呂媽媽見狀瞇了瞇眼,冷聲說道:“你不說也行,只是今后出了什么差錯(cuò),你可別怪我不顧念往日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