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歆皺了皺眉,雖說心里早有準(zhǔn)備,知道霍展祈會將顧悠納入王府,可她沒想到竟是這樣快。
看來今日在顧府的花園里,顧悠沒少下功夫啊。
她嘲諷地想著,口里卻是恭順的答道:“妾省得了,不知王爺想將妹妹安排在哪一個院落?”
雖然霍展祈說交給她安排,可她也得先問出霍展祈想將顧悠擺在哪個位份上才好辦事啊,否則若是辦得不如他意怎么辦?
誰知霍展祈聞言想了想,淡淡地說道:“憐園吧。”
憐園?顧歆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憐園里頭住著的都是王府里養(yǎng)的歌伎或伶人,霍展祈把顧悠擺在憐園,這是……
“我今日在顧府聽見她的琴音,還算不錯,便起了招攬之意,一問之下她也愿意入府,不過此事不宜聲張,還是早日辦妥了吧。”霍展祈木著一張臉,緩緩說道。
顧歆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不過她肚子里笑得快打跌了,顧悠費(fèi)盡心思的勾搭,沒承想霍展祈竟是把對方看成伶人一流了。
不過這也不怪霍展祈,顧家的家世本就上不得臺面,更何況顧悠還是個庶女,又做出在外男面前撫琴的作派,難怪霍展祈沒把對方當(dāng)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看待。
雖說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可顧歆仍舊覺得,顧悠落到這個地步,真是讓人開心得緊。……
隔日,顧歆便趕緊將此事辦了。
她遣了王府外院的管事領(lǐng)著一頂轎子前往顧府,一大早便將顧悠接了過來,顧悠入府之后,她卻沒有接見對方,而是讓管事直接將人安排進(jìn)憐園。
不多時(shí),管事前來求見,顧歆隔著門簾子聽著管事回報(bào),聽罷,淡淡地說道:“常管事辛苦了,賞。”
常管事得了豐厚的賞賜,興高采烈的走了。
顧歆沉吟一會兒后,開口說道:“琥珀,你走一趟憐園,和平媽媽交個底,讓她盯著點(diǎn)顧悠,該調(diào)教時(shí)不用手軟。”
身旁丫鬟立時(shí)恭敬應(yīng)下。
琥珀離開之后,顧歆又對著另一個丫鬟吩咐道:“玳瑁,你走一趟顧府,告訴顧夫人,若是顧府傳出什么不利于王府的話來,我不介意大義滅親。”語畢,面上狠戾一閃而過。
玳瑁蹲下身子福了福,便領(lǐng)著差事而去。
顧歆打發(fā)掉兩個大丫鬟后,見身旁的桃紅欲言又止,好笑的問道:“怎么了,你有話想說?”
“回王妃的話,奴婢沒有想說的話。”桃紅趕緊搖搖頭,一邊努力的替顧歆打著扇子。
“你是想問她們何時(shí)改的名字吧?”顧歆卻一眼就看穿了桃紅的想法,淡笑著說道。
桃紅愣了愣,吶吶的說道:“王妃真厲害。”
顧歆笑了笑,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方才那兩個丫鬟自然不是原本的琥珀和玳瑁,而是霍展祈撥到她身邊的丫鬟。
她不滿霍展祈塞人的舉動,可又不能明著反駁,但是耍些小性子還是可以的,橫豎那些丫鬟給了她,就是她的人了,要叫什么還不是她做主么?
因此她故意將她們起了琥珀和玳瑁,也不怕霍展祈知曉,因?yàn)樗烙袝r(shí)候適時(shí)的小脾氣,還在霍展祈的容忍范圍內(nèi)的。
對于霍展祈的脾性,她自認(rèn)摸清了有七八分,畢竟上輩子他倆好歹也曾經(jīng)朝夕相處過十多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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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的來到了溫府的賞花宴這一日。
霍展祈在前幾日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上朝,此時(shí)早已不在王府里,顧歆將自己打理好后,便領(lǐng)著丫鬟婆子上了馬車,往著溫府而去。
到了溫府,顧歆的馬車直接被迎入到二門處,待到顧歆下車時(shí),就見前方站了一個貴婦正在迎客。
那位貴婦一見到顧歆,馬上迎了上來,笑著蹲了個萬福禮,“見過王妃,王妃萬福。”
顧歆趕忙側(cè)了側(cè)身子,讓了半禮,眼前這貴婦可是溫家的嫡長媳溫竇氏,也是溫氏一族的宗婦,雖然身上只有五品誥命,可溫家長子前途無限,未來可是問鼎首輔的有力人選呢。
因此顧歆趕忙叫了起,態(tài)度客氣中帶著親昵,對方也是個知機(jī)的,見顧歆有心交好,便也更加熱絡(luò)。
雖然家中有許多人看不起誠王妃的身份,可溫竇氏卻覺得,甭管顧歆先前出身如何,如今她都已經(jīng)是誠王妃,就是看在誠王的面子上,溫氏一族也該對對方寬和一些。
因著兩人都有心交際,因此不多時(shí)顧歆便和溫竇氏熟絡(luò)起來,溫竇氏還親自領(lǐng)著顧歆來到舉辦賞花宴的園中,將她介紹給幾個和溫家走動頻繁的命婦。
能夠和溫家來往的,身份自然也不低,眼力見也是有的,她們見溫竇氏沒有為難顧歆,便也收起了心里的輕視之意。
顧歆端著得體的笑容,對著眾人微微笑了笑,便安靜的坐在一旁,專心聽著眾人的談話。
在場的命婦們見顧歆行為端莊,規(guī)矩的坐在一旁,心里對她的不喜去了幾分,本來嘛,眾人也沒有見過顧歆,會不喜對方的原因最大的一點(diǎn),便是看不上對方的出身。
現(xiàn)在她們見顧歆規(guī)矩還算不錯,舉止不張揚(yáng),穿著打扮得宜,看起來一點(diǎn)兒也不像上不得臺面的商家庶女,自然愿意給顧歆面子。
畢竟顧歆再怎么說,都已經(jīng)是尊貴的親王妃,她們?nèi)羰亲寣Ψ诫y看,豈不是等于讓誠王難看?
沖著這一點(diǎn),就算有人還是覺得顧歆出身卑微,不配與她們坐在一起,也不會在面上帶出蛛絲馬跡來。
因此眾人的談話還算和諧。
不過和諧的氣氛沒有持續(xù)多久,便被一道張揚(yáng)的嗓音打斷了。
“你便是誠王妃?”出聲的是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精致的紫羅鑲金鳳尾裙,上身的緙絲衣外罩著顏色鮮艷的褙子,頭上梳著小髻,髻上簪著縷空蘭花珠釵,看起來嬌俏又可人。
只顧歆見到她卻是心里一沉。
“問你話呢,你便是誠王妃?”那小姑娘見顧歆沉默不語,眉頭一皺,不耐煩的問道。
“妾便是誠王妃。”顧歆緩緩地站起身來,語調(diào)輕緩,柔聲說道。
“是就好了,跟我來吧,有人要見你。”小姑娘語畢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往著花園另一邊走去,顧歆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一旁知曉小姑娘身份的命婦,悄悄拉了拉顧歆的衣袖,輕聲說道:“王妃便走一趟吧,這小祖宗可犟的很,稍有不順心便能翻了天去,今日是溫府的賞花宴,可別砸了溫府的臉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