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個鬼孩子并不是之前一直想殺死我的那個。
他的臉雖然同樣猙獰恐怖,但不管是臉型還是臉上的潰爛傷口,都跟那個鬼孩子大有不同……
被鬼孩子爬到肩膀上,劉仲秋似乎沒有絲毫地恐懼和吃驚,反而依舊一臉冷笑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樣?xùn)|西來,是個扎好的草人。
草人扎得并不工整,看起來很倉促,但還是能看出一個人形的樣子來,有頭,有四肢,有身子。
草人身上的草有青有黃,看起來應(yīng)該是他趁著剛才一個人出去時用山上的草扎出來的。
隨后,劉仲秋又冷笑著說:“張醫(yī)生,我有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本來不想用這一招的,這是你逼我的……”
“原來你也是個降頭師。”
我并沒有太過害怕,笑著回應(yīng)說:“不過,已經(jīng)有人在你之前對我下過降頭了,那些小鬼殺不了我……”
一只殺不了你,如果是一群呢?
說話間,他另一只手中舉起了幾根銀針來,緊接著就聽我背后那座殘破地佛像處傳來“沙沙沙”地輕響聲,我微微回頭用余光一掃,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從佛像的背后爬出來,又是一個鬼孩子。
與此同時,從佛像的兩邊也已經(jīng)露出了兩個殘缺不全地孩子頭來,每一個都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在注視著我的脖子。
“張醫(yī)生,你就安心去吧,明天一早就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自殺死在了山頂上,沒人會懷疑,這案子就這么結(jié)束了……上!”
他忽然一聲怒吼,說話時把手里的幾根針全部扎在了草人的身上,一時間,原本面無表情的幾個鬼孩子立刻都狂躁了起來,不住地擺動身體,從嘴里傳出一陣陣“咯咯”地怪叫聲。
忽然,我背后佛像上的那只鬼孩子猛地一下?lián)涞搅宋业纳砩?,我來不及反?yīng),當(dāng)即就被他撲倒在地,緊接著另外三只鬼孩子也撲了上來,壓著我的身體開始在我的身上瘋狂地撕撓,一只只雪白的小手爭先恐后伸向了我的脖子……
“張醫(yī)生,你就安心等死吧。”
劉仲秋口中一陣狂笑,說著話轉(zhuǎn)身走出了破廟,把門口那兩扇已經(jīng)殘缺不全的門又從外面關(guān)了起來。
我躺在廟宇大廳里,想掙扎,但是一個小鬼已經(jīng)緊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無法呼吸,頭腦里越發(fā)地開始昏沉沉地,不斷傳入耳中的“咯咯咯”怪叫聲越發(fā)清晰了起來……
漸漸的,我眼前開始發(fā)黑,甚至連那些鬼孩子的臉都已經(jīng)變得模糊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我模模糊糊地就看見又一只鬼孩子正試圖爬到那尊殘缺佛像的頭頂上,隨后,它立在最高點忽然“咯咯”怪叫著往下一跳,徑直撲到了我的身上。
而下落時它的身體開始胡亂地亂擺,壓在我身上的其他幾個鬼孩子立刻被它橫沖直撞得都撲倒在了邊上,隨后兩只雪白地小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借著扔在一旁的手電筒的光芒,我抬眼掃向了它的臉,那是一張比較熟悉的臉,臉的右半邊是潰爛殘缺的,一只眼球還連著神經(jīng)線在臉上懸著,我認(rèn)得它,是那只一直想要我命的鬼孩子。
見它掐住了我,周圍其他幾個鬼孩子不由地開始退后,但并沒有離開,而是圍著我們兩個開始打轉(zhuǎn),就像是怕我跑了一樣。
可被那個半張臉鬼孩子掐住脖子時,我明顯能夠感覺到呼吸暢通了許多,暈眩的大腦得到氧氣供氧,也開始清醒了起來……
那鬼孩子壓在我的胸口上,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怕,但貌似緊緊掐著我脖子的手,卻逐漸松了開。
它是在救我?
一時間,我的腦海中竟然閃現(xiàn)出一抹這樣的想法來,但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否定了。
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它是只鬼,而且是有人用來下降頭害我的鬼,它甚至唯一的使命就是殺了我,完全沒有自己的感情和思維,怎么可能救我呢?
可雖然這樣想著,我的脖子上卻還是感覺到它的手松開的程度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了,我漸漸恢復(fù)了體力,猛地一撐身子從地上立了起來。
周圍幾只鬼孩子一見,嘴里傳出來的“咯咯”怪叫聲更加凄厲激蕩了,當(dāng)即又朝著我撲了上來,好在我跑得快,雖然掛在胸口上那只掐著我脖子的鬼孩子還沒能甩開,我還是絲毫不敢怠慢地奪路而逃,一腳踹開寺廟殘破的大門就沖了出去。
我本想一口氣沖到山下,但寺廟外面雜草重生,而且逃出來時我連手電筒都顧不上拿,跟那些小鬼纏斗時手機也丟在了大廳里,一時間只能借著微弱地月光在荒草叢中一陣狂奔,別說是下山的路了,我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狂奔時,從我背后雜草中傳出的“咯咯”怪叫聲和沙沙沙地響聲此起彼伏,顯然是那些鬼孩子還不肯放過我,追了上來,慌亂中我已經(jīng)顧不上仔細(xì)看路了,忽然就覺得腳底下一空,身子立刻前傾滾下了山坡。
山坡并不算太陡峭,但是很長,我從山坡上直接滾下去了幾十米,身子總算撞在了一棵大樹上才停了下來,一時間我腦中暈得天旋地轉(zhuǎn),渾身上下更傳來一陣陣撕裂般地劇痛,可我已經(jīng)完全無暇顧及傷痛了,一站起來趕緊又順著山坡一瘸一拐地往下跑,只希望能盡快找到下山的路,盡快抵達(dá)安全的地方。
而我注意到,剛剛就在我跌下山坡時,一直掛在我胸口上的鬼孩子似乎已經(jīng)被我甩掉了,背后傳來的一陣陣追逐聲、怪叫聲也消失了,這讓我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氣。
又順著山坡往前橫沖直撞了一段路之后,我徹底沒了力氣,終于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倒在了草叢中。
一停下來,我身上的疼痛更加強烈了,應(yīng)該是我跌下山坡時,被山坡上的雜草碎石頭在身上割出了不少的傷口,尤其是右腿膝蓋的部位,剛剛狂奔的時候我就能明顯感覺出膝蓋處傳來一陣陣痛楚,現(xiàn)在停下來用手一摸,整個膝蓋已經(jīng)中了,血順著不知被什么劃出來的傷口流下來,大半條褲子褪都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
我在醫(yī)學(xué)院里上學(xué)時曾經(jīng)學(xué)過自救,于是趁著周圍比較安全,我趕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順手就死掉了被血浸濕的褲腿,隨后抓了把雜草清理了一下傷口之后,我吐了一口唾沫在腿上,畢竟荒山野嶺的沒有什么能消毒的東西,也只能這樣了。
清理好傷口之后,我用撕下來的褲腿把傷口簡單地包扎了起來,這才又站了起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動靜之后,繼續(xù)一瘸一拐往前走。
接著月色觀察周圍環(huán)境,我似乎是順著山坡掉進(jìn)了個小山坳里,要想離開估計得再順著剛剛滾下來的山坡爬上去才行。
可是,我現(xiàn)在渾身是傷的往上爬估計不太現(xiàn)實,再說剛剛狂奔了一陣子、晚上又沒吃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體力了,于是我決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等恢復(fù)體力了,或者等到天亮再想辦法離開。
我從地上撿了根棍子做拐杖,撐著身子在草叢中往前走,穿過了一片范圍不大的小樹林之后,前面似乎已經(jīng)到了山坳盡頭,沒有路了,正前方就是斜著往上的山坡。
不過,山坡底下有塊大石頭,石頭上有個天然形成的凹陷,就像是一個很小的小山洞一樣,我趕緊藏了進(jìn)去,雖然洞很淺,淺得只夠讓一個人的身子側(cè)著擠進(jìn)去,但好歹這樣一來三面都被巖石包圍起來,就算遇到什么危險,也能容易應(yīng)對了。
今天我又是長途駕駛又是登山又是荒野求生的,折騰一天下來早就累得不行了,眼下一坐下剛剛松懈下來,上下眼皮就開始往一起貼,睡意越發(fā)濃郁了起來。
但就在我似睡非睡之際,一陣若有似無地“咯咯”聲忽然傳來,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覺,但一聽到那聲音,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趕緊朝著洞外看去——
洞外依舊平靜如初,只是偶爾風(fēng)吹草動傳來“沙沙沙”地輕響,看起來剛剛聽到的聲音應(yīng)該是幻覺,我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一股冰涼卻忽然從我的脖子上傳來,一瞬間,我嚇得整個身子都麻了,微微低頭用余光一掃,一只雪白地小手正從洞里面伸出來,按在了我的脖子上……
同一時間,洞外傳來的“咯咯”聲越發(fā)明顯了起來,一只小鬼從洞壁外探進(jìn)頭來,隨后,又是一只,每張猙獰地鬼臉都在盯著我看。
我心說這下完了,我根本跑不動了,只能等死。
扼住我脖子的那雙手開始逐漸用力,我又一次開始窒息,但這一次我的心情是平靜的,大概是明知死到臨頭了,也就沒心思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吧……
可正當(dāng)我微閉著雙眼等待死亡的來臨時,耳邊卻又傳來一個聲音——
“巴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