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朝他望了過去,劉仲秋則一直盯著洞里,搖了搖頭,似乎是讓我不要再繼續(xù)挖了。
我正疑惑劉仲秋想干嘛時,他忽然從旁邊撿起來一根小木棍,隨后趴在地上開始在土里一點一點慢慢地扒土,很快,從坑里的土壤中就露出了一個類似鼻子的輪廓來。
我心里“咯噔”一聲,我們找到了,劉大洋所說的人頭,真的就埋在這里……
隨后劉仲秋又用手里的小木棍在土里扒了幾下,從土壤里又露出了一對眼睛的輪廓來,不過那張臉大部分都被土掩蓋著,而且天色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了,所以根本認(rèn)不清楚長什么樣子來。
這時劉仲秋忽然扔下了手里的木棍,抬頭略顯激動地對我說:“張醫(yī)生,你還真有一套,這一下我們終于有了線索了。”
我立刻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中也難以掩飾那股激動,這時劉仲秋已經(jīng)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又說:“你先別動土里的東西,我馬上叫隊里的人帶著法醫(yī)趕過來,他們到來之前你絕對不要破壞現(xiàn)場……”
“知道了。”
我點了下頭,隨后劉仲秋掏出手機快步走出了破廟。
過了沒多久,劉仲秋又急匆匆地走了回來,告訴我已經(jīng)通知了隊里的人,說我倆只要安心在這里等就行了。
于是我倆坐了下來,開始抽煙,因為這里畢竟是案發(fā)現(xiàn)場,因此那顆埋在土里的人頭我們根本不敢隨便挖掘出來,只能任由它先埋在土里,等待著法醫(yī)的到來。
不過,之前劉仲秋又木棍扒開的人頭上的兩只眼一直是睜開的,雖然暗淡的眼珠上已經(jīng)蒙了一層土,但我還是總感覺它在坑里直勾勾地盯著我們倆,再加上周圍的環(huán)境荒涼嚇人,這讓我不由地開始后背發(fā)涼了起來。
天眼看著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我們并排坐在廟里誰也不說話,只等著刑警隊的人到來,而周圍唯一能聽到的聲音似乎就是風(fēng)吹雜草發(fā)出的沙沙聲,依舊不知道從哪兒偶爾傳來的幾聲怪鳥叫,好在我們來時的路上提前買好了手電筒,打開手電,恐懼感多少降低了一些。
又等了一會兒之后,劉仲秋忽然掏出手機來看了看表,隨后轉(zhuǎn)頭對我說:“張醫(yī)生,我看隊里的人就快要到了,我怕這么黑了他們找不到廟,過去接他們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我說著也要站起來,但劉仲秋卻按住了我,搖搖頭說:“別,難得發(fā)現(xiàn)的線索,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就全完了,就算不會有人故意破壞,但是山里野生動物多,萬一咱倆一走把人頭吃了怎么辦?你還是在這兒看著吧。”
我一想也是,之前阿杙的棺材里發(fā)現(xiàn)一具無頭尸體時,曾啟華帶著兩個隊員看了一整個晚上都沒離開,讓我看這么一會兒當(dāng)然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
于是我點了點頭,劉仲秋隨后轉(zhuǎn)身快步走出了破廟。
他一走,周圍的環(huán)境顯得更嚇人了,我盡量不往面前的坑里看,因為恐懼作祟,腦子里總是有一種幻覺,我低頭看著它,而它,也在坑里看著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劉仲秋幾乎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露面,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有一點動靜?他一個人不能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也許是不知所措,也許是百無聊賴,不知怎的那顆人頭對我的吸引力似乎越來越大了,我心里漸漸萌生出一個想法來,我想把人頭取出來,或者說,我想看看這個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它已經(jīng)是我們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了,他會長什么樣子呢?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又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被卷入這宗離奇命案里來?
越是想這些,往坑里望的沖動就越是強烈,我又等了一會兒,劉仲秋還是沒有回來,于是我壯了壯膽子,用手電筒往坑里照了一下。
我照著手電筒低頭一看,松了一口氣,還好,那顆人頭并沒有像我幻想中的一樣,瞪著兩只眼盯著我看,還好好地埋在土里,只露出了一小部分輪廓來。
于是我把剛剛劉仲秋用的那根木棍撿了起來,開始小心翼翼地劃覆蓋在人頭上的土,我并不是想要破壞現(xiàn)場,只是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和沖動,想要先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
用木棍扒了一會兒之后,人頭的大半只張臉孔的輪廓都從土里露了出來,額頭,眼睛,鼻子,每多撥開一點,我心里的驚訝感就萌生一點,似曾相識感也越發(fā)地濃烈了……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人的輪廓我會感覺有點熟悉,而且是越來越熟悉?
我的手開始打顫,但我還是沒閑著,隨后又用木棍小心地?fù)荛_他人中上的土,嘴上的土,又撥了兩下,他的下巴和臉頰也露了出來。
我跪在地上離近了看倒是還看不出什么來,隨后我直起腰,用手電筒的光照射著離遠(yuǎn)了一看,一瞬間,腦子里“嗡”地一聲……
是劉仲秋……
埋在土里的人頭……
是劉仲秋……
那張臉我絕對不會認(rèn)錯,因為就在半個多小時之前,我們兩個還一直在一起。
心里一慌,我手里的手電筒“啪”地一聲就摔在了地上,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為,為什么……
為什么會是劉仲秋?那下午跟我上山,跟我一起找到人頭的又是……
正當(dāng)我疑惑、震驚之際,從破廟的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沙沙”地聲響,是有人走路時腿撥開草叢的聲音。
隨后,一個人影緩慢地從門邊閃了出來,擋在了坍塌了大半的破廟門口前。
“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
他冷笑了一聲,又說:“我不是告訴你了,不要破壞現(xiàn)場,你為什么不聽呢?”
說話的是劉仲秋,原來他一直沒有走,一直躲在廟外面盯著我。
“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
雖然腦子都快要炸了,但我還是盡量穩(wěn)定住自己的情緒,又笑著問:“劉仲秋?或者應(yīng)該稱呼你別的。”
“沒錯,我不是劉仲秋,劉仲秋前幾天就已經(jīng)死了,而我,是被安排來接替他的人……”
“安排?誰的安排?”我問。
“當(dāng)然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他說完晃了一下手里的電話,又說:“我剛剛已經(jīng)跟他通過電話了,把你告訴我的事情、以及你發(fā)現(xiàn)了人頭的事情告訴了他,他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其實我本來以為等他到了之后在決定該怎么對付你,沒想到,你已經(jīng)為自己掘好了墳?zāi)?hellip;…”
說話時他的手漸漸地摸向腰間,把配槍拔了出來。
剛剛才受了這么大的刺激,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去再害怕一次了,于是又問他說:“你想殺我滅口?眼下這種情況你當(dāng)然有這個權(quán)利,但是在我臨死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我只是他早就布置好的一顆棋子而已,幾個月前他帶我做了整容手術(shù),讓我擁有了和刑警隊長劉仲秋一模一樣的臉孔,從那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計算好了這步棋,劉仲秋必須死……”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殺劉仲秋?又為什么讓你替代劉仲秋?”
“因為劉仲秋該死,三年前他就該死,但他又不能死,我們需要他的身份,只有擁有了他的身份和權(quán)利,我們復(fù)仇計劃才更有希望成功……”
“復(fù)仇?”
聽他說完,我腦海中第一時間回憶起了一件事情來。
那是之前曾啟華曾經(jīng)對我說的一件事,三年前,海關(guān)童尸走私案。
“三年前那宗被刑警隊和海關(guān)聯(lián)合破獲的童尸案想必跟你們脫不了關(guān)系吧?你們是想對警方復(fù)仇?”
我說到這里,“劉仲秋”冷笑了起來。
“張醫(yī)生,怪不得曾啟華會這么看重你,雖然你只是個心理醫(yī)生,但確實具備偵探的頭腦,沒錯,三年前警方確實了壞了我們的買賣,不過有一點你想錯了,我們并不是想向警方復(fù)仇,生意而已,成不成全看運氣,我們不會為了一單生意就把事情搞得太大……”
“那你們?yōu)槭裁催@么做?”
我疑惑地問:“殺害刑警隊長可不是小罪名,就算你把自己整容整得跟真正的劉仲秋一模一樣,但你終歸是假的,不可能冒充他一輩子,早晚會露出馬腳的……”
“我并不需要冒充他一輩子,我們很快就能復(fù)仇成功了,只要干掉那個人,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話說到這里,他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不,不是他在笑,因為仔細(xì)聽,那陣“咯咯”地怪笑聲是從他背后傳出來的……
“張醫(yī)生,謝謝你今天告訴我的一切,說實話,今天你說的一些話讓我們大為震驚,不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用途了,知道的太多死的就越快,我看,我該送你上路了……”
說話時,從他的左肩膀后面忽然緩緩伸出了一只雪白地小手來,緊接著,一個鬼孩子順著他的肩膀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