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十口。”
看了一下地上的字,我沉沉開口說:“我們是在尸體手的對面,所以從我們這個角度看是十口沒錯,但如果從寫字的方向看,應(yīng)該反過來……”
“反過來,口十?”
“是葉。”我回答道。
“葉?”
聽到這句話,白鳶立刻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我說:“葉?葉子的葉?是葉雨曦!一定是她!”
對于白鳶的推論我有些驚訝,葉雨曦?她怎么會這么肯定是葉雨曦?
沒等我問,白鳶就皺著眉狠狠說道:“我早就在懷疑這件事跟她有關(guān)了!一定是她,我一定要親手宰了她!”
白鳶說完,我問道:“你怎么確定這件事跟葉雨曦有關(guān)?”
“女人的直覺。”
白鳶冷冰冰地說:“熊木生雖然是整個熊家以及旗下所有產(chǎn)業(yè)的當(dāng)家人,但是我早就能看得出,熊家真正掌權(quán)的根本就是葉雨曦,她跟熊木生之間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所有人都一目了然,雖然只是假設(shè),但是我一直在懷疑,阿杙說不定就是被葉雨曦殺死的,現(xiàn)在華哥出了事,臨死前留下了一個葉字,就更加說明這一點了!顯然葉雨曦是怕熊木生唯一的女兒以后跟她作對,爭搶熊木生的家產(chǎn),所以才先下手為強殺了阿杙,然后未免幫兇劉大洋把事情泄露出去,就又殺了劉大洋封口,結(jié)果行兇后離開的時候被華哥遇到,華哥這才開車從村子里追了過來,結(jié)果……”
說到這里,她再度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可是,可是她為什么要連曾啟華都不放過?白鳶你想過沒有?曾啟華畢竟是個警察,殺了他,豈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
“萬一她是鋌而走險呢?華哥一直在跟這件案子,眼下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了,葉雨曦肯定是怕劉大洋把她是主犯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才下了狠手,跟蹤過來害死了華哥……”
“你的這一推理不能說不成立,但是,做事總要有證據(jù)。”我安慰她說。
然而,白鳶的情緒幾度失控,聽我說完當(dāng)即一瞪眼,又說:“證據(jù)?好啊,我這就去找葉雨曦,到時候槍指著她腦袋我看她說不說實話!只要讓她把什么事情都交代出來,不就有證據(jù)了?”
她說完拿著槍轉(zhuǎn)身就走,看樣子是真要去找葉雨曦拼命,我趕緊攔住她,又勸道:“白鳶,你先別沖動,這件事還有待權(quán)商,如果幕后真兇真的是葉雨曦,就算你殺了她,她也是死有余辜,但如果真相和你的推理不同呢?到頭來不光白白搭上了葉雨曦一條命,真正的兇手還會逍遙法外!”
聽完我的話,白鳶似乎冷靜下來了不少,我趕緊趁熱打鐵又說:“白鳶,你著急為曾啟華報仇,這種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但是千萬不要因為感情用事就幫了倒忙,到頭來你的沖動不單于事無補,還會害得曾啟華死都閉不了眼啊!”
“張醫(yī)生,可是……可是華哥他……”
白鳶的眼淚止不住地從臉上滑落下來,終于情緒崩潰,一頭就栽進了我的懷里,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的心情我當(dāng)然能明白,畢竟她是和曾啟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自然早就把曾啟華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哥哥一樣,這一點,光從她不計后果也要幫曾啟華調(diào)查阿杙之死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就在我安慰白鳶的時候,猴兒哥忽然在我們背后嘖嘖了兩聲說:“這事兒,可就奇怪了。”
“猴兒哥,怎么了?”
我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猴兒哥正蹲在曾啟華的尸體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師姐,這貨好像不是曾警官啊……”
“你說什么?”
一聽到猴兒哥這話,白鳶立刻從我懷里掙扎了出去,跑過去驚問:“師弟,你能確定嗎?”
“不能。”
猴兒哥搖了搖頭,白鳶眼中剛剛?cè)计鸬南M腕@喜再度破滅了……
“可是,我覺得有點兒奇怪……”
這時,猴兒哥忽然抬手朝著死者的肚子部位指了一下,他肚子處的兩個扣子是敞開著的。
猴兒哥沉默了一下,又接著說:“你們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帶曾警官和張醫(yī)生進劉家大院的時候,因為曾警官身上穿的是警服,直接進去怕會引起轟動,于是非得搶我的衣服穿,害得我穿著個褲頭兒可算是現(xiàn)眼現(xiàn)大了,好不容易跟劉家老太太要了身舊衣服穿上……”
“這我們當(dāng)然記得。”
我回答道:“不過,這跟曾啟華的死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猴兒哥撇了下嘴,接著又說:“當(dāng)時曾警官隨便搶我的衣服我挺生氣的,于是脫衣服的時候趁他沒注意,就偷偷從柴火垛上抓了把碎樹枝裹在了衣服里面,曾警官穿的時候著急,沒注意,結(jié)果被一根小樹枝把肚子上掛出了一條很淺的小傷口,雖然沒流血,可還是疼得曾警官罵了句臟話,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
我仔細一想,好像還確實有這么回事兒,記得當(dāng)時曾啟華光顧著穿衣服,穿上后突然咧著嘴倒吸了口涼氣,罵了一句“你小子是不是在地上打滾來著,怎么衣服里還有樹杈子啊?”
這時猴兒哥又接著說:“反正我當(dāng)時離得近看得清清楚楚,樹枝在曾警官的肚子上劃出了一條傷口,可是你們看看這個人的肚子,白乎乎的上面一條傷痕都沒有啊……”
他說著又指了指尸體的肚子部位,接著說道:“而且我猜這哥們兒平時肯定沒少喝啤酒,你們看,他雖然身形體貌都和曾警官很相似,但是肚子明顯比曾警官的大,這套警服本身就是曾警官的,他穿在身上正合適,可你們看這哥們兒肚子上一圈肥肉,連扣子都沒能系上……”
聽到猴兒哥這話,我心里也猛地一震,趕緊蹲下為那個死者系肚子部位的兩個扣子,可果然被猴兒哥說中了,如果不使勁勒住他的肚子,腹部的兩個扣子根本就系不上。
按理說曾啟華身為刑警隊副隊長,制服就算不是量身定做的,至少也肯定是挑一件最合身的,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結(jié)果呢?
這只能說明一點,這具無頭尸體根本就不是曾啟華。
可這樣的話,新的問題又出現(xiàn)了,既然不是曾啟華,為什么死者的身上會穿著曾啟華的警服?而這名死者又是什么身份?跟這件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白鳶也立刻就得出了結(jié)論,認出死者不是曾啟華之后立刻破涕而笑,長長噓了一口氣。
我沉默了一下,隨后說道:“白鳶,我心里總覺得……我們落進了什么人的圈套里……”
“張醫(yī)生,你為什么這么說?”平靜下來的白鳶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是誰會大半夜在樹林里做出這種假象來?做出這種假象又到底是為了給誰看呢?這么晚、這么偏僻的樹林里,唯一有可能過來的只有在尋找曾啟華下落的我們,可是這個人的體型雖然類似于曾啟華,但歸根結(jié)底區(qū)別很大,我們要是報了警,警方來核對指紋血型的話,馬上就會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曾啟華,那么,兇手為什么要讓這具馬上就會被警方認出來的尸體穿上曾啟華的衣服呢?”
聽我說完,白鳶和猴兒哥也都開始沉思了起來……
隨后我又接著說:“看起來對方的動機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布這個局是專門給我們看的,他想讓我們認為曾啟華已經(jīng)死了……”
“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真正的華哥現(xiàn)在又在哪里?”
白鳶問完,我也搖了搖頭,但總有一種隱隱地不祥地感覺。
得知曾啟華還沒死,我們都松了一口氣,但曾啟華現(xiàn)在的處境顯然并不樂觀,而兇手布置這個局到底又是為了什么呢?尸體手邊的字又是什么意思?
來不及細想,我從尸體邊站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對白鳶和猴兒哥說:“這件事暫時最好不要說出去,我們都要多保守一天秘密……”
“為什么?”
猴兒哥立刻問道:“都死人了,難道看著不管嗎?”
“當(dāng)然要管,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不能報警。”
我回答說:“曾啟華失蹤了,如果我們現(xiàn)在報警的話,警方一定大動干戈來尋找線索,到時候劉家也會被牽扯進去,劉大洋已經(jīng)死了的事情也會曝光,那么,我們在劉家尋找線索的計劃也就無法繼續(xù)實行下去了……”
我話說到這里時,白鳶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抹惶恐來,隨后問我說:“張醫(yī)生,可劉大洋已經(jīng)死了,劉家的線索已經(jīng)斷了,你該不會……該不會是想……”
從她驚慌的表情中,我就能判斷出她接下來想要說什么了,于是點了點頭,說:“沒錯,劉大洋雖然死了,但你別忘了,他的一口怨氣還在,要獲取線索繼續(xù)跟進這個案子,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這一次……我要給鬼錄一錄口供……”